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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别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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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性,斯固为云美之史笔,亦足证此关系发生于卧子为举人时,即崇祯三年庚午至十年丁丑之时期,此八年之间唯有崇祯八年乙亥春季最为适合。故“云间孝廉”之为卧子可以无疑也。
抑更有可论者。观卧子所自述崇祯八年春读书南园,虽号称与徐暗公孚远李舒章雯周勒卣立动陆文孙庆曾(寅恪案:陈忠裕全集壹陸平露堂集“送陆文孙省试金陵”诗附考证引复社姓氏录云:“陆庆曾字文孙。”)几社诸名士共为制科业,间亦有事吟咏,其实乃如陆氏所言“饮酒赋诗,扩落而无所羁,方与古之放言之士,鄙章句,废畦町,岸然为跃冶者,以自异于世”,又娄县志谓“崇祯间几社诸子每就是园(寅恪案:指南园)宴集”,由是推之,几社诸名流之宴集于南园,其所为所言关涉制科业者实居最少部份,其大部份则为饮酒赋诗、放诞不羁之行动。当时党社名士颇自比于东汉甘陵南北部诸贤,其年谈论研讨者亦不止于纸上之空文,必更涉及当时政治实际之问题,故几社之组织自可视为政治小集团,南园之宴集复是时事之坐谈会也。
河东君之加入此集会,非如儒林外史之鲁小姐以酷好八股文之故与待应乡会试诸人共习制科之业者,其所参预之课业当为饮酒赋诗,其所发表之议论自是放言无羁。然则河东君此时之同居南楼及同游南园,不仅为卧子之女腻友,亦应认为几社之女社员也。前引宋让木秋塘曲序云“坐有校书,新从吴江故相家,流落人间。凡所叙述,感慨激昂,绝不类闺房语”,可知河东君早岁性情言语即已不同于寻常闺房少女,其所以如是者,殆萌芽于吴江故相之家。盖河东君夙慧通文,周文岸身旁有关当时政治之闻见自能窥知涯涘,继经几社名士正论之熏习,其平日天下兴亡匹“妇”有责之观念因成熟于此时也。牧斋初学集贰拾东山诗集叁“(崇祯)壬午除夕”诗云:“闺房病妇亦忧国,却对辛盘欢习书。”有学集拾红豆贰集“后秋兴”八首之四云:“闺阁心系海宇棋,每于方罫系欢悲。”牧斋所言虽是河东君年二十五岁及四十二岁时事,夫河东君以少日出自北里章台之身,后来转具拯湘复楚之志,世人甚赏其奇,而不解其故,今考证几社南园之一段佳话,则知东海麻姑之感,西山精卫之心,匪一朝一夕之故,其来有自矣。
呜呼!卧子与河东君之关系,其时间、其地点既如上所考定,明显确实,无可致疑矣。虽不敢谓有同于汉廷老吏之断狱,然亦可谓发三百年未发之覆,一旦拨云雾而见青天,诚一大快事。自牧斋遗事诬造卧子不肯接见河东君及河东君登门詈陈之记载以后,笔记小说抄袭流布,以讹传讹,一似应声虫,至今未已,殊可怜也。读者若详审前所论证,则知虚构陈杨事实如王沄辈者,心劳计拙,竟亦何补?真理事实终不能磨灭,岂不幸哉?

 
第三章
河东君与“吴江故相”及“云间孝廉”之关系
(十一)

 
崇祯八年首夏,河东君离去与卧子同居之徐氏南楼及同游之陆氏南园别居松江他地,此地或即横云山,详见下论。卧子有词赠别,词之佳妙固不待论,即就陈杨两人关系言之,此词亦其转捩点之重要记录也。茲论述之如下。
汤漱玉玉台书史叁云:
借闲漫士曰:予弟子惠从禾中得(黄)皆令金笺扇面,仿云林树石,署款“甲申夏日写于东山阁。皆令。”钤“闺秀”朱文、“媛介”白文、“皆令”朱文三印章。左方上有词云:“紫燕翻风,青梅帯雨。(寅恪案:“紫燕”句可与前引李舒章“夏日问陈子疾”诗“堂中紫燕小”句相参证。杜工部集壹捌附录“柳边”诗,后四句云:“紫燕时翻翼,黄鹂不露身。汉南应老尽,霸上远愁人。”乃卧子“紫燕”句所出,实寓春老送别之意。“青梅”句出杜工部集玖“梅雨”饰前四句“南京犀浦道,四月熟黄梅。湛湛长江去,冥冥细雨来。”河东君离去南园,当在梅子尚青未黄之时,盖亦暮春初夏之节候。周处风土记云:“夏至前雨名黄梅雨。”周氏为江南人,限以证卧子之词,虽不中亦不远矣。“帯雨”二字岂复暗用白乐天长恨歌“梨花一枝春帯雨”之意,与下文“泪盈红袖”之语相比应耶?)共寻芳草唬痕。(寅恪案:全唐诗第叁函孟浩然贰“留别王侍御维”诗云:“欲寻芳草去,惜与故人违。”卧子改“欲寻”为“共寻”者,盖卧子虽与河东君短期同居南楼并屡次读书南园,然不过借其地为编著之处,故其在南楼及南园乃暂寓性质,非家居所在。此句意谓其本人不久当离去,归其城中本宅。河东君亦将离去,移居横云山,因改“欲寻”为“共寻”耳。复检陈忠裕全集壹陸平露堂集崇祯八年诗有“初秋出城南吊迩机之丧,随游陆氏园亭,春初予辈读书处也。感赋二律”之题,尤足证卧子亦于是年夏间即离去南楼及南园还居城内本宅也。迩机名靖,崇祯六年癸酉举人,见嘉庆修松江府志肆伍选举表。又河东君湖上草“西冷”十首之二云“青骢点点余新迹,红泪年年属旧人”,痛史第贰壹种甲申朝事纪柒“柳如是小纪”引此诗,“新迹”作“芳草”。细玩语意,岂亦与卧子词有关耶?)明知此会,不得久殷勤。(寅恪案:卧子用“明知”二字者,可见其早已深悉河东君之性情如此,己身家庭之状况又若是,则南楼及南园之会合绝无长久之理。虽已明知之,而复故犯之,致有如是结局,此意与希腊亚力斯多德论悲剧之旨相符。可哀也已!)约略别离时候,绿杨外,多少消魂。重提起,(顾贞观成德仝选今词初集上满庭芳、历代诗余陸壹满庭芳“和少游送别”及陈忠裕全集贰拾诗余满庭芳“送别”词,“重”俱作“才”,较佳。)泪盈翠袖,(今词初集、历代诗余及陈忠裕全集,“翠”俱作“红”。是。)未说两三分。纷纷。(寅恪案:淮海集满庭芳词云:“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卧子此词既是和少游,则“纷纷”二字本于秦词,自不待言。但玉台新咏壹“古诗为焦仲卿妻作云:新妇谓府吏,勿复重纷纭。”“纷纷”即作“纷纭”。卧子遣去河东君当不出于“阿母”即唐宜人之意,实由卧子妻张孺人假祖母高太安人之命执行其事。大樽著此“纷纷”二字,盖兼具淮海词及孔雀东南飞诗之两重出处,其隐痛深矣!重去后,今词初集历代诗余及陈忠裕全集“重”俱作“从”是。今词初集、历代诗余及陈忠裕全集“非”俱作“过”。)怨花伤柳,一样怕黄昏。调奇满庭芳,留别无瑕词史。我闻居士。”钤“如是”朱文小印。
寅恪案:徐乃昌小檀恋室闺秀词钞玖及梁乙真清代妇女文学史第叁章第贰节“柳如是”条并引玉台画史,俱认此词乃河东君所作,不知淮海“山抹微雨”原词虽题作“晚景”,明是“别妓”,盖不仅从语意得知,即秦词“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之结语用唐欧阳詹别太原妓申氏姊妹之典,更可为证也。(见全唐诗第陸函欧阳詹“初发太原途中,寄太原所思”诗“高城已不见,况复城中人”之句,并可参晁无咎补之琴趣外篇肆忆少年“别历下”词“南山尚相送,只高城人隔”及薑尧章白石词长亭怨慢“望高城不见,只见乱山无数”等句。)卧子即和原韵,其为送别河东君之作词旨甚明,无待详辨矣。今词初集选于康熙十六丁巳(见此书鲁超题词及毛际可跋语),历代诗余编于康熙四十六年丁亥,两书时代皆较早,陈忠裕全集出于庄师洛等之手,考证颇精。此三书既皆以此词为卧子所作,殊可信也。此词本为卧子崇祯八年首夏送别河东君之旧作,而河东君所以复重录之于黄媛介扇面者,殆由画扇之时令,正与当年卧子送别己身之景物相同,因而枨触昔情,感念题此欤?
关于以他人之诗词题扇,因而误为题扇人所作,如容斋四笔壹叁“二朱诗词”条略云:“朱载上舒州桐城人。中书舍人新仲翌,其次子也。有家学,十八岁时,戏作小词,朱希真见而书诸扇,今人遂以为希真所作。又有折叠扇词,公亲书稿固存,亦因张安国书扇,而载于于湖集中。”与此甚相似,可为例证。又词中“芳草”“故人”之语出孟襄阳诗,前已言之,但“故人”一语卧子除用孟诗之成句外,兼袭用古诗“上山采蘼芜”中“新人工纤缣,故人工纤素”之旧辞。(见玉台新咏壹古诗八首之一。)此点可与河东君湖上草“西冷”七律十首之二末四句所云“青骢点点余新迹,红泪年年属旧人。芳草还能邀凤吹,相思何须略桥津”等语互相参较也。
“无瑕”者,疑是媛介之别号。“东山阁”即“惠香阁”,当在绛云楼。(可参第肆章论黄媛介与钱柳关系节及论牧斋绛云楼节。)此扇为媛介之画,既不署受者之款,尤可证此扇乃媛介所自用,而“无瑕词史”与媛介应是一人也。更有可注意者,即崇祯十三年庚辰冬河东君所赋“春日我闻室作,呈牧翁”七律“此去柳花如梦里”之句,(见东山训和集壹。)与此词“怨花伤柳”之语殊有关系。此点亦俟下章论之。寅恪颇喜读卧子此词,又见媛介画款有“东山阁”之语,遂戏改昔人成句,共赋短诗三章。茲附录于下:
崇祯甲申夏日黄昏皆令于东山阁画扇,上有柳如是题陈卧子满庭芳词。词云:“无非是,怨花伤柳,一样怕黄昏。”因戏改晋时旧语,兼采龚璱人诗句,而易其意旨,共赋三绝。
美人顾影怜憔悴,烈士销魂感别离。一样黄昏怨花柳,岂知一样负当时。
清和景物对茫茫,画里江山更可伤。一念十年抛未得,(寅恪考定此词为崇祯八年四月大樽送别河东君之作,至崇祯十七年首夏题扇时,已十年矣。是年河东君将偕牧翁自庐山往南都翊戴弘光也。)柳花身世共过肠。
兴亡江左自关情,远志休惭小草名。我为谢公转一语,东山妓即是苍生。
近日得见重印本皇明经世文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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