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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别传-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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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题第贰首钱柳二人之作皆用华清池故事。全唐诗第玖函郑嵎“津阳门”诗:“暖山度腊东风微,宫娃赐浴长汤池。刻成玉莲喷香液,漱回烟浪深逶迤。”注云:“宫内除供奉两汤池,内外更有汤十六所。长汤每赐诸嫔御,其修广与诸汤不侔。甃以文瑶宝石,中间有玉莲捧汤泉,喷以成池。”全唐文陸壹贰陈鸿“华清汤池记”云:“玄宗幸华清宫。新广汤池,制作宏丽。安禄山于范阳以白玉石为鱼龙凫雁,仍以石梁及石莲花以献。雕镌巧妙,殆非人工。上大悦,命陈于汤中,仍以石梁亘汤上,而莲花才出水际。”据此河东君“白玉莲花解捧汤”之“白玉”,实兼取陈氏记中之语,其所用典故盖有轶出牧斋诗句之外者矣。
此题第叁首牧斋诗下半两句,若依初学集作“喷”,则与郑嵎诗注相合,虽较“噀”字为妥,但“噀”字出于葛洪神仙传伍“栾巴传”中“赐百官酒,又不饮,而向西南噀之”及同书玖“成仙公传”中“先生忽以杯酒向东南噀之”等,实与“遥”字有关。(检太平广记叁拾神仙门叁拾“张果”条云:“果常乘一白驴,日行数万里。休则重叠之,其厚如纸,置于巾箱中;乘则以水噀之,还成驴矣。”虽非遥噀,然亦属神仙道术,故附记于此。)黄山下之汤池与松江之横云山离隔甚远,遥遥噀香泉,正是神通道术,傥改为“喷”字,似不甚适切。至河东君诗“怜君遥噀香溪水”,自是兼采神仙传并刘孝标“送橘启”(见冯应榴苏文忠公诗合注贰贰“食甘”诗注所引),而不局于“津阳门”诗注也。
抑更有可论者,东坡集壹叁“食甘”诗:“清泉蔌蔌先流齿,香雾霏霏欲噀人。”河东君诗“怜君遥噀香溪水”句,其下即接以“梅魂”之语,当与东坡诗有关。盖东坡此诗前一题“(元丰)六年正月二十日复出东门,仍用前韵”,其结语云:“长与东风约今日,暗香先返玉梅魂。”前论河东君金明池“咏寒柳”词及牧斋“我闻室落成”诗,已详及之,茲不更赘。所可注意者,牧斋以“梅魂”自比,故河东君和牧斋诗亦以“梅魂”目之,其心许之意尤为明显。又据此可推知河东君当是时必常披览苏集,于东坡之诗有所取材,实已突破何李派之范围矣。
此题第肆首牧斋诗“罗袜”“香尘”之语出于曹子建洛神赋“淩波微步,罗袜生尘”(见文选壹玖),自不待言。所可笑者,前引汪然明“无题”云:“老奴愧我非温峤,美女疑君是洛神。”汪氏作诗时在崇祯十一年秋,虽与牧斋同以“洛神”目河东君,然不敢自命为温太真。阅三年,至崇祯十四年春牧斋作此诗亦以洛神目河东君,竟敢以老奴自许而下其玉镜台矣。河东君和诗“与君携手祓征尘”之句不独与“祓濯”香汤有关,且“携手”之语正是暗指前引牧斋初学集壹柒永遇乐“十六夜有感,再次前韵”词“何日里,并肩携手,双双拜月”之结语而言。于是钱柳两人文字相思之公案得此遂告一结束矣。
初学集壹玖东山诗集贰“三月廿四日过钓台有感”(自注:“是日闻阳羨再召。”)云:
严濑瞳瞳旭日余,桐江泷尽挂帆初。老夫自有渔湾在,不用先生买菜书。
寅恪案:牧斋于崇祯十四年辛已三月初八日浴汤池,寄诗河东君后,阅三月至六月七日遂有茸城舟中合欢诗之作,此三月中实为平生最快心满意之时,忽闻周玉绳再入相之命,胸中不觉发生一希望与失望交战之情感。诗题所谓“有感”,殆即此种感触也。第叁章论杨陈两人“五日”诗,引及牧斋“病榻消寒杂咏”中关涉周氏之诗,以见其垂死之时犹追恨不已之事例,斯乃由失望所致,与赋此诗时之情感尚有所不同。但牧斋此际姑醒黄扉之残梦,专采红豆之相思,亦情事所不得不然者矣。此诗末句即用皇甫谧高士传下严光传下“买菜乎?求益也”之语,意谓不欲借周氏之力以求起用。然此不过牧斋欺人之辞耳。详见后论黄梨洲南雷文定后集贰“顾玉书墓志铭”,茲暂不述。若初学集捌拾有“复阳羨相公书”及“寄长安诸公书”。(此题下自注:“癸未四月。”)其寄长安诸公书中云:“今得管领山林,优游齿发。”并同书贰拾下东山诗集肆“(癸未)元日杂题长句八首”其六云:“庙廊题目片言中,准拟山林著此翁。”句下自注云:“阳羨公语所知曰:虞山正堪领袖山林”等,仅可视作失望之后怨怼矫饰之言,不得认为弃仇复好、甘心恬退之意。至初学集贰拾下东山诗集肆最后一题“甲申元日”诗中“幸子魂销槃水前”及“衰残敢负苍生望,自理东山旧管弦”等句,则更是快意恩仇之语。“东山管弦”一辞亦涉及河东君,并以结束“东山”名集之意也。又有学集壹秋槐诗集载“金坛逢水榭故妓,感叹而作,凡四绝句”其第叁首云“身轻浑欲出鹅笼”,此题下即接以“鹅笼曲四首,示水榭旧宾客”,此两题共八绝句皆为诋笑玉绳之作。其时君亡国破,犹不忘区区之旧隙,怨毒之于人有若是者,诚可畏哉!钱周两人之是非本末于此姑不置论,唯略举牧斋平生胸中恩怨及苦乐,形诸文字,间接关涉儿女私情者如此,聊见明末士大夫风习之一斑也。
牧斋于崇祯十四年三月初八日浴黄山下汤池,寄诗河东君,得其心许之和章。但诗笥往返颇需时日,牧斋是否由黄山还家中途经过杭州时得诵河东君所和之诗,以无确证,不必多论。若一检有美诗如“东山约已坚”之语,则知河东君固与牧斋已有宿约,惟尚未决定何时履行耳。牧斋本欲及早完成此事,过钓台时复得玉绳再召入相之讯,更宜如前所言火急遄返虞山筹备合巹之大礼矣。据陈氏二十史朔闰表崇祯十四年三月小尽,并三子合稿伍卧子所作“孟夏一日遇钱牧斋宗伯于禾城”五律二首(陈忠裕全集壹肆三子诗稿此诗题多“夜谈时事”四字),则知牧斋自钓台至禾城至多不过历时五日,以当时水道交通言之,其归程之迅速,与平日游赏湖山随处停留者大不相同。牧斋返虞山家中当在四月上旬,计至六月七日,约为二月之时间。此二月之时间,当即顾云美河东君传所云“宗伯使客构之乃出”者。推测河东君所以顾虑迟疑之故,当为嫡庶之分,此问题一在社会礼节,若稍通融,可逃纠察,一在国家法律,不容含混,致违制度。其实两者之间互有关系。
检明史贰陸伍倪元璐传云:
(崇祯)八年迁国子祭酒。元璐雅负时望,位渐通显,帝意向之,深为(温)体仁所忌。一日帝手书其名下阁,令以履历进,体仁益恐。会诚意伯刘孔昭谋掌戎政,体仁饵孔昭,使攻元璐,言其妻陈尚存,而妾王冒继配复封,败礼乱法。诏下吏部核奏。其同里尚书薑逢元,侍郞王业浩、刘宗周及其从兄御史元珙,咸言陈氏以过被出,继娶王,非妾。体仁意沮。会部议行抚按勘奏,即拟旨云:“登科录二氏并列,罪迹显然,何待行勘。”遂落职闲住。(寅恪案:黄宗羲思旧录“倪云璐”条云:“'先生'又请毁'三朝'要典,以为魏氏之私书。孙之獬抱要典而哭于朝,不能夺也。未几而许重熙之五陵注略出,其中有碍于诚意伯刘孔昭之祖父。时先生为司成,孔昭嘱毁其板,先生不听。孔昭遂以出妇诘先生去位。”可供参考。)
谈迁枣林杂俎仁集逸典“阮大铖”条云:
(福王朝,大铖)日同(马)士英及抚宁侯诚意伯狎饮。后常熟钱侍郞谦益附焉。钱宠姬柳如是,故娼也。大铖请见,遗玉帯曰:“为若觅恩封。”(寅恪案:计六奇明季北略贰肆“五朝大事总论”中谓阮赠柳者为珠冠,而非玉帯。所赠之物虽异,而觅封之旨则同也。详见第伍章所引。)自是诸公互见其室,恬不为耻。
同书同集“王氏夺封”条云:
尚书上虞倪元璐玉汝少娶余姚陈氏,失欢,既登第,嬖妾王氏纂封命。同邑丁庶子进,以故隙嗾铖意伯刘孔昭讦其事,可坐总京营也。倪适除祭酒,奏辨陈氏失母意,遣归外氏,命娶王,宜封。而陈所生女字王司马业浩子贻栻,司马揭引海瑞前妻许氏潘氏弗封,封继妻王氏为例。幸上不问。倪自免归。陈氏实同母夫人居,非遣归者。甲申末,陈氏诉于朝。时孔昭在事,夺王氏,改封。白璧微瑕,君子惜之。
倪会鼎撰倪文正公年谱叁“崇祯九年夏四月勋臣刘孔昭疏讦府君,罢归”条略云:
乌程衔府君侵议,每思所以中之,顾言路无可喻意。会诚意伯刘孔昭觊戎政,遂以啖之,出袖中弹文,使越职讦奏府君封诰。下吏部议覆。于是同里朝士尚书薑公逢元、侍郞王公业浩、刘公宗周等,及从父御史公(指倪元珙)揭辨分合之故,府君亦上章自理,乌程意沮。及吏部覆,行抚按覆奏,乌程虑勘报之得实也,即拟旨:登科录二氏并载,朦溷显然,何待行勘。于是部议冠帯闲住。乌程票革职。上从部议,而封典如故。(寅恪案:倪会鼎所编其父年谱,辞语含混,自是为其父讳。若会鼎为王氏所生,则兼为其母讳也。年谱中“封典如故”一语甚可注意,盖鸿宝虽因此案冠帯闲住,而王氏封典如故,及刘孔昭南都当权时,王氏之封诰始被夺,而改封陈氏。会鼎不著其事,可谓得春秋之旨矣。)
夫玉汝与牧斋俱为乌程所深恶,幸温氏早死于崇祯十一戊寅年,已不及闻知牧斋与河东君结褵之事,否则当唆使刘孔昭或张汉儒之流告讦牧斋,科以“败礼乱法”之罪。且崇祯十四年六月牧斋嫡妻陈夫人尚安居牧斋家中,未尝被出(可参葛万里钱牧斋先生年谱顺治十五年戊戌条“夫人陈氏卒”之记载),则与谈氏所言玉汝嫡妻陈氏之情事略同,而非如玉汝己身及其乡里亲朋所称陈王关系之比。傥牧斋果以“败礼乱法”被处分,则其罪应加倪氏一等。钱柳结褵之时,牧斋固以玉汝为前车之鉴,不敢触犯国家法制,然亦因其崇祯二年己巳阁讼终结,坐杖论赎,黜职归里,即嫡妻陈夫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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