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十二卷-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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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行的人里，也有李香君。

　　　　我特地注意了一下：她是哭了的。

　　　　虽然脸上在笑，眼泪却始终没停过。

　　　　柳如是上轿的那一刻，趁人不备偷偷掀开盖头，回头来看李香君……

　　　　那一眼，让我瞬间流泪。

　　　　要幸福。

　　　　这，就是她传达给李香君最后的爱。

　　　　莫道青楼无真情，青楼女子情更真。

　　　　只是，我却从此，失去了一份真情……

第215章　天秤：秦淮八艳（十一）（）　
有时候，很多事情我们做了便做了，如果没有人提出异议，我们会觉得无比理所当然且心安理得。但如果有人提出异议，我们才会发现自己的过分。

　　　　所谓，奇葩都是惯出来的。

　　　　而寇白门，显然不是惯奇葩的性格。

　　　　所以，当她得知是我的侧面作用才使柳如是外嫁，她瞬间爆发了。

　　　　“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这一次，她没有如上次那般再与我争辩，而是直接下了定论。

　　　　眼神凌厉，让我害怕。

　　　　“白门……”这一次，我服软上去拉她。

　　　　因为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要失去她了。

　　　　果然，她甩开了我的手：“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窘在当场，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见我如此，冷冷一笑，不再询问，扭头就走。

　　　　我心中蓦然一空，情不自禁赶紧拉住她的手：“不要走。”

　　　　她却没有回答，只冷冷看我：“我看不透你。”

　　　　我心中更空。

　　　　我知道，对于从来都习惯逢场作戏的青楼女子，最不会选的爱人，就是看不透的。因为她们最需要的，就是安全感。坦白，是最大的安全感来源。

　　　　可是，我并不能对她坦白。

　　　　看着寇白门离开，我感觉自己的心撕开了一条口子，鲜血从里面渗出，一点点，将自己的元气带走。

　　　　那一晚，我哭了。

　　　　第一次发现：原来，做媒婆比谈恋爱更难。

　　　　如果可以，我更宁愿自己来这个世界只是为了跟寇白门谈一场恋爱。

　　　　但，不止不行，而且跟我的任务相违背。

　　　　如今，“秦淮八艳”的名头已然叫开，我已经知道这八个人分别是谁：寇白门、顾横波、柳如是、李香君、卞玉京、陈圆圆、董小宛、马湘兰。

　　　　这些任务，一个都不能少。

　　　　嫁走了柳如是，接下来最容易解决的应该就是李香君。

　　　　因为李香君原本就是有情郎的。

　　　　这个情郎，就是侯方域。

　　　　侯方域也是个文化人，有着文化人共有的酸腐和附庸风雅。而这侯方域又被称为当下的“四公子”之一，所以酸腐风流得更厉害些。

　　　　而这酸腐风流，居然就对了李香君的胃口。

　　　　当然，这也正常，风流才子嘛，一般十多岁少女思春都容易以此为对象。只是，李香君想必忘了，就连李清照那种白富美都不能从文人身上得到幸福，她一个青楼女子，又何德何能？

　　　　果然，不久侯方域就露出了自己文人软弱的一面。

　　　　就在李香君心心念念盼着侯方域来为自己赎身时，侯方域居然选择了沉默。

　　　　李香君也是个烈性女子，一心以为自己跟侯方域郎情妾意，便直接问了。而侯方域的回答依然透着文人骨子里的扭捏：没银子。

　　　　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是很现实的重要问题！烟花场地，没有银子可是什么事也办不成的！

　　　　李香君为这事一筹莫展。她特地找了我，向我倾诉。

　　　　她只跟我说，并不只因为柳如是走后在我的有意努力下，她与我渐渐亲厚，更因为她已决定自己出那笔赎身的银子！而她手头的银子是不够的，这就是她的烦恼所在。她怕跟其他姐妹们说了，她们会慷慨解囊……而她又深知私房钱对于青楼女子的意义，舍不得借了姐妹们的保命钱。毕竟，这一嫁，以后便寄人篱下只能做贤惠媳妇，很多事都说不清楚。这笔钱，未必还得上。

　　　　也就是说，她找我，只是单纯聊天解闷。

　　　　看她如此，我心里是真的涌上了一股怜惜。

　　　　这样的女子，一声无愧，真的不该腌臜在这风尘的。更不该，请许了那软弱男人。

　　　　然而，李香君既然心意已决，我便也只能选择顺水推舟，一来帮她的忙，二来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

　　　　当李香君听说我要借她剩下的钱，来凑足赎身费用时，她惊呆了。

　　　　许久许久，才问：“你哪来那么多钱？”

　　　　“多年混在富贵温柔圈，给人写词填曲，也赚了不少啊。”我笑着相对。

　　　　没有告诉她，是因为我本就是马湘兰的转世。而马湘兰作为一代名妓，在上辈子赚钱无数，那些钱都被我埋在了一个隐秘地方，以备来世的之需。如今，显然是取那银子的时机了。

　　　　李香君默默半晌无语。

　　　　显然，内心正在挣扎。

　　　　我继续怂恿：“香君，你就不要多想了，我们一起凑钱赎了你的身吧，以后清清白白，好好过日子。我跟那些姐妹不一样，我是靠自己的才华挣的，不是吃青春饭。将来，有的是无尽赚钱的机会。就算是老了，我也一样可以填词写曲赚钱啊。”

　　　　在任何时代，才华都是唯一的真正“铁饭碗”。

　　　　果然，那李香君终于觉的我说的有理，便含泪跪了我道谢。

　　　　我也红了眼眶，将她扶起。心中只希望侯方域不要辜负她。虽然，隐隐记得曾经看过《桃花扇》的故事结局不是很好。

　　　　然而，见到侯方域，我才发现：不止是结局不好，过程也不见得美好。

　　　　我拿了自己和李香君的银子，向侯方域道明来意，却没有收到意料中欢天喜地的道谢。

　　　　反而，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为难。

　　　　“候公子可是有什么想法？”我眼神如刀，单刀直入。

　　　　这么多世穿越，我早已练就了一双看透男人虚伪的火眼金睛。

　　　　果然，那侯方域支支吾吾，最终，道出心意——

　　　　原来，他只想给李香君“梳拢”，而不是“赎身”。

　　　　“梳拢”和“赎身”，意义天壤之别！

　　　　赎身，自然是指将这女子买了去，从此让她脱离青楼，娶回家做他一个人的女人。比如钱谦益对柳如是那种。

　　　　但，梳拢却不是！所谓梳拢，只是请一众有头有脸的名流来做个见证，然后当面给青楼妈妈一笔可观的银子，让这个女子以后只接自己一个客人而已！

　　　　梳拢之后，那个女子仍再青楼！仍是烟花女子……

　　　　唯一的不同，只是她以后有个固定piao客，如此而已。

　　　　至于所谓的邀请名流来做见证，也等于是跟同圈子的男人打个招呼：这女人是我的，你们以后点女人的时候绕着点嗨。

第216章　天秤座：秦淮八艳（十二）（）　
“原来，你只是想如此。”

　　　　我“呵呵”一笑，终结了所有的期望。

　　　　那侯方域显然还没搞清楚我的意思，茫然望着我：“怎么？”

　　　　“没怎么。”我淡淡一笑，已不想多说。

　　　　然后，便拿着自己和李香君凑的银票，自顾自走了。至此，没有再说过我们凑钱给他的事。

　　　　毕竟，我的钱不是用来让他专属piao她的。

　　　　李香君见我回来，很是高兴，大约想着从此便可结束这青楼生活，跟自己的爱人过正常干净的日子了。

　　　　然而——

　　　　“我没有把银票给他。”我将她的那部分银票退还给她，“因为他不配。”

　　　　他确实不配。

　　　　李香君虽然年幼天真，但终究是风月场中摸爬滚打的，听我如此说，已明白了七八分，便也没有追问，只是兀自红了眼眶。

　　　　我有些不忍，凑上去道：“你也不用这么伤心。或许，是我误会他了呢。不管怎样，这安身立命之银钱你先留着，若他真对你有心，自然会去想办法。”

　　　　我说的是实话。对于一个男人，只要想为一个女的付出，哪怕上天入地，总有办法。

　　　　这侯方域确实也是爱李香君的，所以在李香君表达了想从良的想法后，他慎之又慎，还真的做了件对他来说很豁出去的事情。

　　　　他找一位好朋友借了银子，给李香君梳拢。

　　　　对于“梳拢”这个词，可想而知李香君是有多失望的。

　　　　但终究，这个男人还是为她豁出去了。所以，想了又想，她最终选择了感动接受。

　　　　梳拢的那一天，请了各界名流，气派很是非常。毕竟，李香君一代名妓，也算艳播秦淮！而侯方域作为“四大公子”之一，也有其人脉。更何况，李香君的姐妹们捧场的也多。比如，就连已经出嫁洗尽铅华的柳如是，都携夫君钱谦益回来共与盛事。

　　　　柳如是从一回来，眼睛就没离开李香君过。

　　　　她又见清减了，本就窈窕的身姿更见绰约。唯一不变的，是那眼神里始终如一的深情。当她看着李香君的时候，仿佛看着全世界。一如从前。

　　　　而与其对应的，是李香君一脸是欢欣。纵然，那欢欣里还有一丝隐隐的不甘与担忧，但毕竟，还是高兴的。

　　　　李香君拉着柳如是的手，面色微笑却并不轻快，不知在聊些什么。

　　　　我有些叹息：这样的两个人，原本是一对璧人啊。

　　　　“原本好好一对璧人，就是被你拆散了。”

　　　　冷不防，耳边传来冷冷的一声“冷哼”。

　　　　我一愣，随即心中一动。

　　　　有些颤抖地回头。

　　　　果然，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寇白门！

　　　　许久未见，她更加清丽明艳了。

　　　　“白门……”我喃喃。

　　　　恍如做梦。

　　　　她也眼神迷离了几秒，似乎也陷入了一种忘情。

　　　　但很快，反应过来，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不理我。

　　　　我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作为一个不达目的誓不休的天蝎，我绽出一个微笑凑上去继续搭讪：“许久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