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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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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阿雪尽管昏厥,舌底的阴阳球却不绝化生精气,经脉中精气一足,忽又苏醒。眼见梁萧瞪着自己,一时羞不可抑,脱口叫道:“哥哥……”梁萧一惊,面红耳赤,暗暗自责:“梁萧啊梁萧,你再看下去,与畜生有什么分别?”他定了定神,握住阿雪手腕,探她脉息,但觉胸腹相隔处似有异物阻碍,于是沉吟说:“阿雪,这‘问心刺’很棘手,我以内力外吸,你将真气转入口中小球,自内逼迫胸口阻塞,你我内外合力,将它拔出来。”吸一口气,挥掌按在阿雪胸腹之间,捏个吸字诀,运转内力来回摩挲。阿雪顿生异样,面红心跳,哪里能定下心来。
梁萧只觉她气机紊乱,不由暗暗皱眉,说道:“阿雪。”阿雪惊醒过来,竭力按捺芳心,依梁萧的话逼迫“问心刺”。二人一个内逼,一个外引,行功片刻,梁萧觉出阿雪内力不足,又分出一道真气,循她督脉注入阴阳球,助她运功排刺。不一会儿,掌下小痣微微凸出,似有小半截细丝冒出头来。梁萧不敢怠慢,捏住丝头,将细丝缓缓抽出。阿雪剧痛难忍,真气一泄,又昏过去。
梁萧将细丝抽尽,却是一根女子秀发,只不知韩凝紫用什么法儿刺入人体。他略一沉吟,猜她将头发浸湿,再用“冰河玄功”冻硬,如细针似的刺入了人体。
大功告成,梁萧松了口气,掩上阿雪衣衫。这番运功拔刺,耗去他许多心力。于是靠在树下,闭目调息。过了一阵,忽闻响动,张眼望去,阿雪醒了过来,支撑着想要坐起。梁萧伸手将她扶住,阿雪被他一碰,想起前事,心跳加快,低低垂头不敢瞧他。
梁萧想到刚才的失态,微觉尴尬,苦笑说:“阿雪,情势逼人,你……别生气。”阿雪默不作声,眉间甚是落寞。梁萧只当她在意名节,说道:“阿雪,从今以后,我以兄妹之礼待你,不会对你无礼。”抬眼看去,阿雪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两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梁萧慌道:“阿雪,你不欢喜么?唉,怪我不好,我……”阿雪见他满脸懊恼,心生不忍,伸手抹去眼泪,强笑说:“哪儿话,阿雪有一个好哥哥,欢喜、欢喜得只想哭……”梁萧心头略宽,说道:“那就好。”心里却想:“这妹子哭不像哭,笑不像笑。唉,女孩儿的心思也真难捉摸。”忽又想起柳莺莺,心灰意冷,兴致索然。
阿雪伤势稍愈,梁萧在谷里搭了两间窝棚,两人分住,各自习武疗伤。梁萧闲暇之余,采果打猎为食。光阴荏苒,转瞬又过三日,阿雪得阴阳球之助,伤势好转极快,见梁萧习武甚勤,也不扰他。她自幼服侍韩凝紫,惯熟家务,垒土为灶,凿木为皿,洗衣烧水,料理饭菜。茅屋虽小,经她细心收拾,倒也一派井然。
这日,梁萧觑见一只山羊,一气追至谷外,忽听远处传来人声。他心念微动,转入灌木丛中潜伏。不一时,便听有人说:“小贼钻地了不成?这几日把方圆百里都找遍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声音清劲老成,梁萧听出是明归,心跳如雷,气不敢出。只听一个女子冷笑说:“明老鬼你还好意思说,早说他走不远,你偏不信。如今又折回来,算什么道理?”听声音正是韩凝紫,梁萧暗自纳闷:“这两个家伙结成一路,晦气晦气。”
第101章:万物归藏()
明归笑道:“你不是说那小丫头中了‘问心刺’,必死无疑吗?照我看,梁萧没了牵挂,有多远逃多远。现今揣度起来,他狡计多端,也许反其道而行之,依旧藏在山里。”韩凝紫冷笑道:“你总是歪理多。哼,这样吧,你我分开搜寻,你往东南,我向西北,发现那厮踪迹,放这种烟花为号。”明归道:“你抓了人不放烟花,老夫又上哪儿寻你?”韩凝紫冷笑道:“彼此彼此,你老狐狸也不是什么诚信善类。”明归笑道:“我是老狐狸,你是雪狐,大伙儿半斤八两,物以类聚。”韩凝紫冷哼道:“逮住那小贼,咱们再做计较。”
两人边走边斗口,一会儿往东南去了。梁萧待得四周寂静,钻出长草,心跳兀自剧烈。屏息转回谷中,却见阿雪收敛柴木,刚刚点燃,他慌忙抢上,一脚踏灭。阿雪讶道:“哥哥,你做什么?”梁萧吐了口气,将所遇的险事说了,阿雪吓得面无人色。梁萧说:“这会儿生火,浓烟一起,岂不自露行迹?”阿雪发愁道:“那可怎么办?”梁萧白她一眼,说道:“还能怎样?三十六计走为上。东南不能去,只有往西北走了。”
阿雪全无主意,只得由他。二人略略收拾,潜出山谷,上了大路。走了约摸十里,遥见西边一山兀立,风骨峥嵘,其后峰峦耸峙,没入云雾之中。那山与别山不同,白森森一片,少有几分绿意。
梁萧皱眉道:“好硬的山!”阿雪笑道:“一山分五峰,形如莲花,故称华山!”梁萧奇道:“你来过?”阿雪摇头:“我听姐姐们说的。”梁萧点一点头,见她步履轻快,笑道:“阿雪,你内功挺好,依我看,阿冰、阿凌都不及你。”阿雪脸一红,说道:“我、我一向笨得紧,姊妹们一天练好的功夫,我十天半月也练不好,老是挨主人的骂!”
梁萧笑道:“奇了怪了,你这身内功怎么练出来的?”阿雪耳根羞红,低声道:“因为我笨呀,又怕被主人骂。所以别人练一遍,我就练五遍,人家练五遍,我就练十遍,早也练晚也练,练呀练的就好了。”忽听梁萧不应声,转眼一瞧,他的面色十分阴沉。阿雪这些天见惯了他这副模样,心想:“他一定又想柳姑娘了。”想到这儿,心里酸溜溜的,低头揉弄衣角,再也不作一声。
两人一路无话,正午时分,来到山下集镇。镇子比山而建,青砖黑瓦,颇具道风。时当赶集,镇内外车马来往,十分热闹。
二人刚要入镇,忽听有人吆喝。梁萧转眼望去,四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使劲拽着一头白驴。白驴通体如雪,高约七尺,长及六尺,四条细腿死死抵住地上,任那四人如何拉拽,也是纹丝不动。
梁萧暗暗吃惊,四名少年一起用力,少说也有三百斤力气,谁知拽不动一头毛驴,真是无奇不有。一个圆脸少年发了急,叫声“死畜生”,一拳打在白驴耳边。
白驴正犯脾气,挨了一拳,发了性子,脑袋一甩,将那圆脸少年抛出丈外,蹄子一蹶,又尥倒两人。剩下一个白面少年还没回过神来,白驴撒腿就跑,将他拖倒在地。步子虽然细碎,可是交替风快,五六步一走,少年被带得飞了起来。白驴一声叫,后腿凌空一弹,将他踹出老远,跌得个搅土扬尘。
白驴一得自由,便望镇里奔去。不料一道人影兔起鹘落,从旁掠到白驴背上,披头散发,正是梁萧。他见白驴伤人逃走,起了助人念头,白驴暴怒欲狂,连尥了几个蹶子。但他使出轻身功夫,随它起伏,白驴颠不落他,扭过脖子,就要咬人。
梁萧头一次遇上这样的犟毛驴儿,不觉笑骂:“好畜生!”一巴掌打在它头上,这一下暗蕴内劲,白驴被拍得晕头转向。闷头再跑,又挨一掌,这一下,便是狮虎熊罴也拍老实了。白驴耷拉耳朵,大眼满是哀求。
梁萧微微一笑,下了驴背,向那四个少年招手:“过来吧!”四人鼻青脸肿,怯怯地不敢上前。梁萧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忽见四人神色一变,拔腿就跑。还未明白缘由,身后劲风疾起,向他背心袭来。梁萧旋身闪过,只见身后站了个小道姑,清丽如画,秀目中透着愠怒。
梁萧讶道:“女道长,你动的手?”道姑不答话,又是一掌拍来。梁萧见她掌法佳妙,内力浑厚,心中更觉讶异,双手勾弹,状若鼓琴。这招“相如鼓瑟”取自司马相如的典故,昔日司马相如爱慕卓文君,以瑶琴鼓奏“凤求凰”之曲,博取佳人芳心。
道姑见他出手潇洒,暗藏玄机,不敢怠慢,足踏奇步,呼呼拍出两掌。两人拆了两招,小道姑内力稍强,掌法更精,梁萧渐觉不支。他无端与人放对,并且落了下风,心中惊怒,使一招“扪虱论道”,做出北朝王猛扪虱论天下的样子。右手指点四方,左手揣到胸前,掏出“阴阳球”。
小道姑见他忽取守势,猱身疾上,挥掌欲攻。不防梁萧变一招“太白醉酒”,仰身避过她一掌,左手状似举杯狂饮,暗将阴阳球含入口中。跟着左掌斜引,右掌直劈,变一招“大匠运斤”。小道姑欺他内力不济,挥掌硬接。不料梁萧得阴阳球之助,内力陡增,“格”的一声,小道姑退出丈余,面色酡红,胸口烦恶,一反手,“呛”地拔出一口短剑。
梁萧一扬眉,右手也把住“铉元”剑柄。这时一人越众而出,将小道姑宝剑夹手夺下。他定睛一瞧,只见一个道姑,灰袍宽大,两鬓已斑,虽不十分美丽,可是肤色白皙,凤眼含笑,叫人一见便生亲近。
小道姑见她,双手比划,嘴里咿咿呀呀,灰袍道姑皱眉不语。梁萧却恍然大悟:“无怪小道姑不答话,原来是个哑巴!”一念及此,满腹的怨气都消散了。
灰袍道姑见她比划完,向梁萧拱手说:“施主为何拉走我们的驴子?”她的神色沉静,语气十分和蔼。梁萧瞧了瞧白毛驴,皱眉说:“道长说这驴子是你家的?有证据吗?”
灰袍道姑道:“贫道入镇化缘,随手将毛驴停在施主门前,哪知完事出门,就不见了!”把手一拍,婉声道,“快雪,过来!”白毛驴应声打个响鼻,一摇一摆走到她的身前。
梁萧惊疑不定,转眼一瞧,不见了阿雪,心想:“笨丫头上哪儿去了?”忽见阿雪拽了个白脸少年从人堆里出来。梁萧识出是赶驴的少年之一,便说:“阿雪,你做什么?”阿雪道:“我看这些家伙逃走,小道长又跟你打架,知道古怪,就赶上去。可惜只逮住了一个。哥哥,原来他们都是偷驴的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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