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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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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甚好!”
狐假虎威的小静言开心极了,窜入院中。
陆舒窈莞尔一笑,轻轻走入院中,正欲进月洞,朗朗的声音传来。
“回禀二位尊长,刘浓并非自不量力也,而今,刘浓虽是家世渺微,然,圣人有言:‘后生之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若此不足以言乎,敢问二位尊长,江东陆氏源自何也?起于何也?千载以前,百岁述后,若非陆氏辈辈英才砥砺而往,焉有今日之阀阅也?!”
须臾,一个声音淡声道:“若愿弃北,尚有可期!如若不然,刘舍人请回!”
稍徐。
朗声再续:“谢过陆侍中醇醇之意,刘浓不才,然亦并非不知轻重之辈。刘浓思之度之,纵观而今之天下,当今之江左”言至此处一顿,高声道:“二位尊长,莫非真陷梦于安矣?!”
数息后。
一个声音沉声道:“小小孺子,尚未成冠,竟敢妄论天下大事。汝眼可及何处,尺潭之境尔!以尺潭之境观天下之危,不缔于枯井困蛙矣!”
俄而,朗声复续:“陆大中正此言差矣”
“夫君”
便在此时,陆舒窈一声轻唤,金丝履踏进月洞中,只见阿父与族叔正坐在室中,而他却跪在门外雪地中,乌墨琴亦在雪中,墨白惊心。
“舒窈?!”刘浓神情一惊,蓦然回过头,一眼之下,眼底瞳孔猛地一缩,身子“簌”地站起来,踏前一步,颤声道:“舒窈,放,放下”
“朴嗵”
陆晔正在捧着茶碗慢饮,嘴角胡须一翘,手一抖,茶碗滚落袍摆,染得一片。
陆玩飞步出室,扬手叫道:“舒窈,快放下”
“舒窈,莫要胡来”
刘浓心中怦怦乱跳,悄悄的,一步步靠近她,正欲劈手夺下她的剪刀,却见陆舒窈猛然后退一步,而她的手却禁不住一抖。
血,一丝血沿着雪亮的剪身溢出。
刘浓再不敢进,怔在当场,嘴唇亦在轻轻颤抖。
“争之何意?”
陆舒窈冲着刘浓柔美的笑着,颗颗冷汗由额头滚落,绕过心爱的郎君,走向阿父与族叔,保持着剪刃抵胸,缓缓的跪在乌墨琴旁边,伸出另一支素手柔荑,抚净琴身上的雪,抬头望向室中,嫣然笑道:“阿父,族叔。今日,舒窈放肆了!”
陆玩颤声道:“令夭,莫说了,阿父都依你,快放下”
“阿父休得哄我,家族为何物?令夭岂会不知,怕是我夫君一走,阿父与族叔便会为舒窈另觅他人。然,舒窈身心已属夫君,父命族命却难为。敢问阿父与族叔,舒窈该当何如?”说着,陆舒窈徐徐转过头,向刘浓伸出手,唤道:“夫君”
血透着剪,伊人声音轻柔,但却仿若雷霆炸响于胸中。
刘浓眉间一寒,深吸一口气,两步走到小女郎身边,握住那颤抖的冰凉的小手,紧紧的拽着,沉沉跪地,冷声道:“二位尊长,刘浓仅有一言。”说着,深深的凝视着小女郎,柔声道:“舒窈,刘浓百死不弃!”继尔,转首,面对室中,正色道:“恳请二位尊长,成全!”
成全
台阶上的陆玩一直看着女儿手中的血剪,暗觉脸颊太阳穴突突乱跳,再回头看了看族兄,族兄脸上神色冷然。家族,女儿
莫非欲全家族,而亡女儿乎?
陆玩深深的看了一眼女儿,眼底冰寒慢慢凝结,走向室中,冷声道:“族兄,以为何如?”
“老仆,求见小八郎君,小九郎君”(。)
第两百一十五章 各有天下()
雪如乱絮,簌簌飞扬。
高大茂密的榕树被雪缠裹,恰似一幢冰雪华盖,刘浓与陆舒窈并肩跪在树下,月洞外,张氏面色惨白如纸,哆嗦着唇,强撑着不倒,紧紧的拽着陆纳的手。
陆纳眉头紧簇,盯着刘浓二人的背影,心中暗悔不已,真该设法拦住小妹,若她不来,此事尚有转寰余地,如此一闹,是与非立见分晓!
陆始则抱着双臂,冷冷的注视着院中,他一直便在等待这一刻,陆氏乃何等高贵门庭,岂容宵小亵渎?!
而此时,坐在室中的陆晔捡起了茶碗,拂了拂湿透的袍摆,提起茶壶浅浅注了一碗,慢饮、慢饮。
室内室外一片寂静,即便古灵精怪的小静言也安静的待在一旁,柱着青虹剑,偏着脑袋看一脸绝然的阿姐。
“夫”
张氏看着满脸冰寒的夫君陆玩,正欲张嘴轻呼,却见挺立在一旁的老仆摇了摇头,于是,她只得咬牙忍住。而老仆心知,两位小郎君皆非等闲人物,定然正在绸缪盘算。
半晌,陆玩看了一眼陆晔,见族兄依旧吹茶不语,闭了下眼,沉声道:“陆老,请进。”
听得此言,院内外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而陆晔抿茶的嘴微微一顿。
“是,小九郎君。”
年老的家仆随即排众而出,当快步走过刘浓与陆舒窈身侧时,与刘浓目光匆匆一对,轻轻点了点头。
陆老来到台阶上,躬身入内,默无声息的把门一闭。而后,面对正襟危坐的陆玩与陆晔,跪地礼道:“两位小郎君,老仆越礼了,稍后会自行责罚!”
身为家主的陆晔淡声道:“陆老有言但讲无妨,勿需领罚。”
陆老道:“多谢小八郎君,然,礼不可废!老仆仅有一言,今日之势已若水火,与百年前之顾、张,何其相似也!两位小郎君且思之度之,老仆告退!”
言罢,躬身默退,开门出室,缓缓将门再度一闭。
待门一闭,陆晔慢声道:“九弟,以为何如?”
陆玩冷声道:“陆老所言在理,然,礼不可废,仪不容亵。八兄身为陆氏家主,莫论如何作决,弟当以家族为重!”言罢,紧抿着嘴唇,颔纹深森如壑。
“然也,礼仪不可废,阖族声誉不可损”陆晔缓缓搁下茶碗,迎视眯着眼睛的陆玩。
两人对视三息,陆晔嘴角微微一翘,竟然伸出手拍了拍陆玩的肩,笑道:“九弟勿需试探阿兄,阿兄虽是年已老迈,然则,尚未昏聩矣!”
说着,不待陆玩接话,又道:“华亭刘浓,英才尔!年未及冠便享誉江左,为青俊之翘首,更以次士而居上,晋身为太子舍人。其人,尚未起时,舒窈便对其青眼有加,我等不如。”
言至此处,轻轻以指扣案,再道:“此事已然天下尽知,我陆氏若持强压之,怕是压之不得,适得其反。便若禹帝治水,疏则通,堵则非。族训在上,我陆氏立足江左千载,所凭者乃阖族齐利,所依者乃英才辈出,岂惧人指点非议?!悠悠之口,自有愚人填之,与我陆氏何干?!”言至最后,吹须抖胡,目光如火吐。
话将落地,一直沉默的陆玩突然离案而出,朝着陆晔沉沉一个揖手:“多谢,晔兄。”
“九弟何需谢我,此皆为家族计也!”陆晔抚起陆玩,心中却道:‘九弟啊九弟,方才你以族兄称我,现下则是晔兄,若是我不顺遂你意,陆氏便将危矣’想了想,索性又道:“然,礼不可废,令夭尚未及笄,此事,尚需与那刘,刘舍人商榷,切不可轻亵了舒窈”
少倾,室门“吱嘎”一声而开。
陆玩走出来,冷声道:“进来吧。”
三日后,刘浓离开了吴县。
那一日,陆晔与陆玩轮番上阵,对刘浓好生一阵挫锐与勉励之后,二人终于同意了刘浓与陆舒窈的婚事,却因陆舒窈尚未及笄,故而,俩人的大婚之日尚需一年。
乌墨琴留在了陆氏,寥作文定。
刘浓出手寒酸,但陆氏嫁女却豪阔之极,其陪嫁之物竟是陆氏华亭别庄。而今,那别庄虽然仍在陆氏名下,但陆老已率人进驻,专事专管,但有所出,皆会在陆舒窈与刘浓大婚之日,一并归入华亭刘氏,同时陆老也将陪嫁而至。
此举尚未传开,一旦传开,江左定将哗然生波。
三日里,刘浓匆匆去了一躺桥氏,与桥然一番畅谈后,带着桥然来到陆氏,将桥然引荐与陆玩。陆玩与桥然虽是同处豫章,但陆玩身为王敦军府长吏,而桥然只不过是个小小文书掾,是以从未有过交集。陆玩考究过桥然诸般学识,对温文儒雅的桥然颇是赞赏。
当然,其间尚有关窍,刘浓早已与未来岳丈谈过,言语虽是隐晦,但字字句句皆有所指。王敦之心已若昔年之司马昭,路人皆知。陆玩身侍豫章,一直心存忐忑,而桥然虽不起眼,但其引荐人挚瞻却非同小可,且挚瞻对王敦诸般逆举颇有不满,刘浓只是稍作点拔,陆玩便已心领神会。
静水当缓流,心照而不宣。
一场风波终定,临别时,陆舒窈怀抱乌墨琴,一直送出很远,至此而后,她将以待嫁之身入主陆氏华亭别庄,而俩人将南北相隔,直至一年后方可再见。
来到城门口,陆舒窈下了车,看着茫茫飞雪,笑道:“去年此时,夫君负气而去,舒窈虽是惊怕,心里却是暖的。”
刘浓心中情动,但佐近之人委实太多,虽是远远避着,但也不敢太过放肆,摸了摸鼻子,微笑道:“胸口可还疼?日后切莫胡来!”
“知道了,已经不疼了。”
小女郎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脚尖上的金丝蝴蝶,亦不知想到甚,脸颊慢慢红透,抓着乌墨琴的十指根根泛白,细声道:“夫君,夫君哄舒窈呢,那夜,那夜,都未做夫妻”声音越来越低,愈来愈细,美丽的小仙子羞不自胜。
“舒窈”刘浓神情一愣,心中却寸寸作软,柔柔唤了一声,而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刘浓此去北豫州,并非弃”
“夫君!”
陆舒窈把琴抱得更紧,慢慢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他,俄而,樱红的小嘴一弯,小巧的鼻子皱起来,两个小酒窝里盛满了醇醇的酒,声音则软中带脆:“夫君,夫君心中自有天下,舒窈心中亦有天下,夫君之天下至广至阔,舒窈之天下,但在夫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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