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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路-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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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川没动静,看了会儿那小孩嘻嘻哈哈,他才说:“10岁左右。”

    蒋逊说:“看着更小。”

    贺川转头看她:“福利院长大的。”

    “不是她的孩子?”

    “不是,她经常上福利院。”

    蒋逊问:“你以前见过冬冬?”

    贺川走过来,搭着沙发边沿,手掌笔得矮矮的:“她那么点儿大的时候,见过一回,她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也见过。”

    蒋逊的语气有点奇特:“你会去福利院?”

    贺川笑了:“怎么,我不能去福利院?”

    “你看着更适合去屠宰场。”

    “我当是夸奖了。”贺川说。

    张妍溪的厨艺很好,短短功夫就准备了十二道菜,也一早就备下了几瓶白酒。她不知道贺川会带女人过来,没准备饮料,只有蒙牛的袋装纯牛奶,她买了一箱。

    男人喝酒,女人喝奶,冬冬要看动画片,张妍溪又把她抱到了卧室去。

    高安难得能放开了喝,两杯下肚就喝大了:“又过年了,还记得我那年去你那儿,也是过年的时候,采访车开到镇外就被拦下了,那是咱们第一次见面,还认识了妍溪。”

    阿崇舌头打结:“你们都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呀?”

    “是啊。”高安感叹,“也是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对我的职业产生质疑。那年之前,我一直以为靠着一支笔杆子就能走天下,太平日子过久了,头一次认识到什么是钱,什么权,笔杆子算个屁!”

    张妍溪正好从卧室出来,说:“这都多少年前的事,还提它干什么。”

    高安指着贺川:“我们放弃了,他没放弃。”

    张妍溪愣了愣。

    高安说:“他还要去找王云山,记得王云山么?就是写了那个报告,说这个指标合格,那个指标合格,让大家放心喝水放心吃菜,转个身跑路的那个!”

    蒋逊刚要把牛奶换成白酒,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含糊不清,她听得似懂非懂。

    贺川瞥了她一眼,没制止她偷酒喝的行为。

    张妍溪坐回去,惊讶地说:“贺川,怎么这么突然?”

    贺川喝着酒,说:“没什么突不突然的。”

    阿崇点头:“是啊是啊,我们处心积虑很久了。”

    贺川笑着:“你这成语用得溜啊,语文跟你整容老师学的?”

    大家笑了,有意识的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蒋逊倒了一大杯白酒,抿一口酒吃一口菜,光夹眼前的。

    贺川就坐她边上,问:“酒量很好?”

    蒋逊说:“不好。”

    “那还喝酒?”

    “过年找找气氛。”

    “喝奶找不着气氛?”

    蒋逊睨他:“你喝奶给我找找气氛!”

    贺川笑了笑,筷子一指:“那是糍粑鱼,妍溪拿手菜。”

    距离太远,蒋逊“哦”了一声,没有动。

    贺川夹了一块,自己吃了,吃完又夹了一块,扔她碗里。

    蒋逊喝了酒,喉咙辣辣的,她低头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贺川说:“要吃自己夹。”

    蒋逊又“哦”了一声,始终没夹,贺川也没再帮她。

    外面有人放烟花,砰砰声很响,冬冬在卧室喊着要出去看。

    高安和阿崇都喝高了,脸通红,精力旺盛,想出去散散酒。张妍溪要去抱冬冬,贺川拦下:“你去拿椅子。”

    他去卧室抱出冬冬,张妍溪拿着一把竹制的小椅子。

    贺川朝蒋逊一扬下巴:“走,看烟花。”

    烟花在河对岸,小区居民放的,绚丽的颜色照亮半片天,连云都能看见。周围邻居也都出来看,老老少少喜气洋洋,小孩子跑来跑去,手上拿着烟花棒大呼小叫。

    河边没护栏,栽着几棵树,下面是个坡,坡上种着大颗大颗的青菜,河水很脏,绿中泛黑,上面漂浮着各种垃圾。

    蒋逊想起白通镇上那条河,即使岸边有人洗涮床单,那河还是清澈干净的。

    相差1000公里,不知两河有没有交汇的可能。

    “这水很脏吧?”张妍溪走了过来,那边三个男人正陪着冬冬聊天。

    蒋逊说:“是挺脏的。”

    张妍溪笑着:“我见过更脏的……表面很清澈,其实里面都是毒。”

    蒋逊说:“什么?”

    “你不知道?”

    “不知道。”

    张妍溪问:“那你也跟他们一起去?”

    “我是他们司机。”张妍溪似乎不信,“真的,白色那车是我的。”

    张妍溪看了她一会儿,问:“你跟贺川认识多久了?”

    蒋逊想了想:“10天?大概11天。”

    张妍溪沉默很久。

    蒋逊没话找话:“你是社工?”

    “嗯,干了10年了,开始的时候还不正规。”

    “你跟他们几个怎么认识的?”

    张妍溪望了那边一眼,贺川不知跟哪个孩子拿来了两根烟花棒,正逗冬冬玩。

    她笑道:“那年我刚参加工作,过年的时候跟着社团去贺川家那边的福利院,刚好就认识了他们。阿崇是后来认识的。”

    “哦。”蒋逊又没话说了,被风吹着,酒劲有点上来。

    张妍溪说:“后来那几年,我们还一直有联络,再后来大家都忙,就慢慢断了。”

    蒋逊“嗯”了声。

    冬冬在那边叫妈妈,张妍溪过去了。

    烟花还在不断盛开,几束一起,争奇斗艳。

    河边闻得到淡淡的肥料味,不一会儿,一股酒味覆盖了它。

    贺川拿着一根烟花棒过来,说:“看什么呢?”

    蒋逊说:“烟花啊。”

    “烟花在地上?”贺川把烟花棒递给她,“拿去玩儿吧。”

    “逗小孩呢?”

    “你当自己多大岁数?”

    蒋逊说:“永远17。”她接过烟花棒甩了甩,火花嗞嗞的放。

    贺川问:“怎么不是18?”

    “我乐意。”火花烧得快,快到尾巴了,“你哪来的这个?”

    “给了那孩子1块钱。”

    “你好意思用1块钱。”

    “怎么不好意思。”贺川插着衣兜晃了晃,里面“哗啦啦”的响,“一兜硬币,有人好意思给,我怎么不好意思用?”

    蒋逊想起昨晚她的手插在他兜里,两人交握着,温温热热的,后来被小偷打断了。

    如果不打断,接下来会怎么样?

    烟花放完,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跨年了。

    高安和阿崇酒劲上头,张妍溪让他们睡在临着客厅的卧室,蒋逊和她睡,贺川说:“我睡客厅。”

    客厅是沙发床,他睡正好,将就一晚,明天就能走。

    蒋逊去洗澡,洗完没换睡衣,还是把衣服裤子都穿上。

    她灌了水刷牙,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

    声音很轻。

    “怎么伤到眼角了?”

    “没留神。”

    贺川眼角确实有伤,昨天不明显,今天有点淤青,蒋逊一早就看见了,只是没吭声。

    “我给你上药。”

    “不用。”

    “眼角可大可小,有没有伤到眼睛?”

    “没。”

    “你把眼睛闭上。”

    “真不用。”

    蒋逊刷完了牙,侧靠着门板没动。

    “你就这么带伤开车?路上也不安全。”

    “放下吧,待会儿我自己擦。”

    沉默一会儿,声音又起。

    “我记得你说过,35岁前不会定下来。”

    “……”

    “作数么?”

    贺川说了什么,蒋逊没听见,太轻了。

    里屋的冬冬喊了声:“妈妈”

    张妍溪离开了。

    蒋逊开了门,走出卫生间。

    贺川躺在沙发床上,衣服还没换下,手边是一瓶药水。他今天也喝多了,没高安和阿崇醉得厉害,但也不差,躺了一会儿就想睡。

    卧室门关着,蒋逊看了一眼,慢慢走到沙发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时间滴答转,里屋的电视机里正在放春晚,主持人在说一摞台词,等着倒计时。

    过了很久,也许一会儿,贺川睁开眼。

    眼神清亮,目光灼灼,真醉了,才这样看人。

    贺川勾着唇:“看什么?”

    蒋逊问:“要不要擦药?”

    “你帮我?”

    “不帮。”

    “那你问什么?”

    蒋逊说:“没话找话。”

    贺川靠起来些:“你没话找话的次数还挺多。”

    “还好。”

    贺川把药瓶拿起来:“帮我上药。”

    蒋逊没动,他则目光灼灼。

    蒋逊接过药瓶,转开了,用棉签蘸了药水。她站在床头,离贺川很远。

    蘸好了,她一只膝盖跪了上去,还是有点远。

    贺川躺着,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另一只膝盖也上去了,蒋逊前进了几步。

    沙发床很软,张妍溪多垫了一张棉花毯。

    贺川还是躺着。

    她靠近了,身子前倾着,棉签往他眼角擦去,另一只手撑在床上,隔着他的两条腿。

    她伏在他身上,轻轻地呼吸着。

    贺川低着声:“喝醉了?”

    “没。”

    “酒味太浓。”

    蒋逊想了想:“那可能喝醉了。”

    贺川扶住她的腰:“醒来还记得么?”

    “不知道。”

    眼角刺痛,他闭了一下。

    “贺川……”

    贺川睁开眼,身上的女人含着笑,把棉签

第30章() 
她没躲开,贺川亲个正着。

    也就一秒,零点钟声敲响,她偏了头,贺川扶住她脸颊,掰回来又要下嘴,她往另一边偏,贺川去堵她,她没缩,反而迎合,手指按到了他的眼角。

    未干的药水渗进了他的眼睛,贺川一阵刺痛。

    长串的红鞭炮,从尾烧到头,没完没了,淹没了春晚主持人的声音,耳边除了爆竹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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