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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学徒 作者:[美] 洛伊斯·比约德-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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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科西根勋爵也对他笑道:“噢,是的。但她还是嫁给了我,所以那也许不是她的真心话。”他变严肃了,“可是她说得并没错。如果我对你做军官的潜力有什么疑虑的话——”
  迈尔斯的心绷紧了。
  “——那多半就是在这方面。要杀死一个人,如果你不看他的脸干起来会容易些。一个精神方面的小窍门。对一个战士来说很管用。但我不能肯定你能做到这样视而不见。你总是观察入微,深思熟虑。你像你的母亲,总是把全部事情看在眼里压在心上。”
  “我从来不知道你可以做到视而不见。爸爸。”
  “哦,但我再不能用这个技巧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进入了政界。”弗·科西根勋爵仍然在微笑,但笑容正逐渐消退。“恐怕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这句话触发了痛苦的记忆。“先生。”迈尔斯迟疑的问道,“这就是为什么你没有去争夺人人梦寐以求的统治权?因为你的继位者是个——”一个含糊的身体语言暗示了没有说出口的词:残疾的。
  弗·科西根勋爵蹙起眉头。他突然压低了嗓门,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问:“谁这么说?”
  差点没吓得迈尔斯跳起来。
  “没人。”迈尔斯不安的回答。
  他的父亲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房间里快速的来回踱步。“永远。”他声音嘶哑地说道,“永远别让任何人这么说。那对我们俩的名誉都是一种侮辱。在伊萨·弗·巴拉临终之际我向他发过誓,要效忠他的孙子——我也这么做了。好了!争论结束。”
  迈尔斯安抚地对着勋爵微笑。“我不是在争论。”
  弗·科西根勋爵四下看了看,把愤怒化解在一声短促的咯咯笑声中。“抱歉。你只是触动了我那根紧张的神经。不怪你,孩子。”他坐了回去,再次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你知道我对统治权的感觉,受诅咒的巫婆的礼物。尽管一直试着让他们知道,可……”他摇摇头。
  “格雷格当然不会怀疑你有是么野心。你为他所做的事比任何人都多,特别是在弗·达瑞安的篡权事件、第三次西塔甘达战争,还有科玛起义之后。要不是你,他也不会在这里——”
  弗·科西根勋爵满脸愁容,“现在这个时候,格雷格的心比较脆弱。在被他私下里称为‘怪老头’的我管束了十六年后,如今他得到了所有的权力——我敢发誓,那都是真正的权力——且急不可耐地要试试权力的极限。我可不想把自己变成枪靶子。”
  “喔,得了,格雷格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
  “确实不是,但是他面临许多新的巨大压力,我不再能够保护——”他作了个握拳的手势,打住了话头,“预备计划。我们得回到正题上。”
  迈尔斯疲惫的搓了搓脸,用指尖压压眼皮,“我不知道,先生。”
  “你可以,”弗·科西根勋爵淡淡地说道,“叫格雷格下一道圣旨。”
  “什么,强行把我塞进军队?依靠这种你用毕生精力反对的贵族政治特权?”迈尔斯叹口气,“如果我打算过靠这种办法进部队,我一开始就会这么做,在测验失败之前。现在……不,不行。”
  “但是,”弗·科西根勋爵严肃地说,“你有那么多才能和精力,不能就这么无所事事白白浪费掉。有其他的工作。我想给你一两个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
  “说吧。”
  “当不当军官,总有一天你都会成为弗·科西根伯爵。”迈尔斯刚想开口反驳,勋爵举起一根手指阻止了他,“总有一天。你必然将担任某个政府机构里的职位,除非发生革命或者其他什么社会动荡。你将代表我们世代相传的行政区。一个……坦白说,一个被故意忽视了的行政区。你爷爷近来的病不是惟一的理由。我一直在顶着压力做其他的工作,而且,在我们都成为军人之前——”
  还是直截了当地说吧,迈尔斯疲惫地想。
  “实际上,那里还有许多工作要干。现在,去上一些法律课程——”
  “一名律师?”迈尔斯吓了一大跳,“你希望我去做个律师?这和去做个裁缝一样糟——”
  “你说什么?”弗·科西根勋爵听不懂儿子的话。
  “啊,别管它,没什么。不过是爷爷说的一些话。”
  “实际上,我没打算向你爷爷提这个建议。”弗·科西根勋爵清了清喉咙,“根据政府法令的一些基本原则,我想你能行,哦,在行政区内代理你爷爷的职务。你知道,即使是在隔离时代,政府也并非老是不安宁。”
  听起来你已经考虑这个计划很久了,迈尔斯忿忿地想。你真相信我能获得律师资格证书,父亲?他更加怀疑地看着弗·科西根勋爵。“你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吗,先生?关于你的——健康,或其他什么?”
  “噢,没有。”弗·科西根勋爵向他保证,“就算是我的工作,也是永远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
  我想知道,迈尔斯有点担心了,格雷格和我父亲之间到底怎么了?我有种模糊的预感,我不过得知了真相的十分之一……
  弗·科西根勋爵吁了口气,然后笑着说:“好了。我打扰你休息了,现在你最需要好好睡一觉。”他站了起来。
  “我不困,先生。”
  “是不是要我,嗯,帮你什么?”弗·科西根勋爵小心翼翼、温柔地问道。
  “不用,医生给了我一些止痛药。吃上两片我就能用慢动作游泳了。”迈尔斯转动着眼珠,用手做了个划水的动作。
  弗·科西根勋爵点点头,走了出去。
  迈尔斯躺回床上,试图再在想象中夺回埃蕾娜。但父亲带给他的政治现实,就像不合时令的霜冻带来了寒冷的空气,吹散了他的白日梦。他站起来拖着腿走到浴室,去吃一剂他的“慢动作药”。
  吞下两片,喝了一口水。吞下剩下的所有片,他的脑袋深处有个声音在低语——你就能得到真正的安息……他猛地把几乎全满的瓶放回架子上。
  他默默凝视这浴室的镜子,眼里闪过一道光芒,“爷爷是对的。惟一的方法是战斗而死。”他回到床上,不停回想着自己在翻越障碍时犯错的那个时刻,直到睡眠把他解救出来。




第三章

  一个仆人不安地碰了碰迈尔斯的肩膀,迈尔斯在朦胧的灰色光线中醒过来。
  “弗·科西根勋爵?弗·科西根勋爵?”那人小声唤道。
  迈尔斯眯缝着睁开眼,现在睡意正浓,身体像沉在水里一样不能动弹。几点了?为什么这个傻瓜用他父亲的头衔称呼他?等等,难道是他?不……
  当意识到这个男仆话中的涵义时,他立刻清醒了过来,感觉胃都揪紧了。他坐起来,脑袋发晕,心在下沉。“怎么了?”
  “您、您的父亲要您穿好衣服立刻下楼见他。”这个人那像是打了结的舌头证明了他的担心。
  现在是拂晓前夕。迈尔斯走进书房,黄色的灯光在房间里形成了一圈温暖的小小光晕。半透明的长方形窗户呈现出冷冷的蓝灰色,抵挡住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屋外的光线照不进来,屋里的光线也反射不出去。他的父亲站着——身上穿着制服的裤子、衬衫,脚上却穿着拖鞋——正神情肃穆地和两个男人在低声交谈:一个是他们的私人医生,另一个是穿着皇宫制服的侍从武官。他的父亲——已经是弗·科西根伯爵了吗?——抬起头,与他四目相接。
  “是爷爷吗,先生?”迈尔斯轻声问。
  新伯爵点点头,“非常安详,是在睡眠中,大约两小时前。我想,他没有什么痛苦。”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没有颤抖,但他的脸看起来比平时要苍老,几乎满是皱纹。他面无表情地坐着。一个意志坚定的司令官。局势在控制中。只有他的眼睛,偶尔从某个角度看,才像是有如受了打击、不知所措的孩子般的眼神。那眼神远比严厉的嘴唇更让迈尔斯害怕。
  迈尔斯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愤怒地使劲儿用手背擦掉从眼眶落下的愚蠢的泪水。“见鬼!”他哽住了。他从没感觉到自己这么脆弱。
  他的父亲犹疑地注视着儿子。“我……”他开口了,“他受病痛折磨了好几个月,命一直都悬在一根细线上,你知道……”
  而我昨天彻底断了那根细线,送了他的命,迈尔斯哀伤地想,我很抱歉……但他却只是说:“是的,先生。”
  为老英雄举行的葬礼几乎成了一个全国盛典,要三天穿着盛装做个木头人,迈尔斯疲惫地想,这有什么用?葬礼用的礼服被匆忙赶制出来了,是恰到好处的忧郁的黑色。弗·科西根官邸因为纷至沓来的公众成了个混乱不堪的舞台。灵枢停放在弗·哈腾葛城堡——伯爵理事会的所在地。先是悼词。再是出殡——感谢格雷格·弗·巴拉调拨来一支穿制服的军乐队和盛装打扮的一只骑兵队,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几乎成了个阅兵式。最后才是埋葬。
  迈尔斯原以为他的爷爷是那个时代剩下的最后一个人。但看来并非如此——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帮遗老,老头儿们一副硬邦邦的军人派头,带着他们驼背、干瘪的老太婆们,像一群遍走遍打瞌睡的乌鸦,步履蹒跚地走出隐居的木头房子,来到官邸。当别人把这位皮噢特·弗·科西根的孙子介绍给他们时,迈尔斯礼貌地忍受他们震惊和同情的目光,同时还要忍受那些人翻来覆去念叨的往事,讲的都是些在他出生前就死了的陌生人,以及那些——他真诚地希望——再也不会听到他们名字的人。
  即使最后满满的一铲土被添进了泥坑,这一切也都还没完。从下午到晚上,弗·科西根官邸里挤得水泄不通,被一大群——确切地说,不能称之为有良好祝愿的人挤满了。迈尔斯发现,除了朋友、熟人、军队同僚、公众人物,上述人等的妻子、马屁精、猎奇者,还有比他原以为的要多得多的亲戚。
  弗·科西根伯爵和伯爵夫人在楼下脱不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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