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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风景旧曾谙-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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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便是荣公的子孙了:你只记住他皆入泮中举,以学生晚辈身份见礼即可。而若再往下,便是章回一辈,虽年纪各有高低,然而礼数上左右无妨的。”

    谢楷听了,一一应下;又将顾冲先头说的人物姓名,捡最要紧的依着血脉线索说了一遍,竟然一点儿都不错。顾冲见他应答恭肃,把握紧要,心中欣喜,也觉一块石头落下,遂温言道:“其实章家门风极好,谦和守礼,绝无寻常腐儒庸酸之气,也非是那等狂桀狷介之人。尤其章望章仰之,博学厚道,最有祖上之风,亦是我知交莫逆。章回是他独子,经他一手教导而成:见其子乃知其父,你既能与章回为友,便也能想见其为人。此去章府拜寿,一则全以礼数,二则亲近贤德长者。若能得他指点一二,更怕是能终生皆受其益。”

    谢楷于是行礼拜谢,道:“总都是舅父的成全。”

    这厢舅甥叙谈正密,全不觉屋外辰光飞逝,日头西垂。一时有范氏打发了管事仆妇上来问晚饭,两人这才猛然惊醒,却是相视而笑。顾冲便叫谢楷留在正房,同他夫妇一起用饭。饭毕,又吃茶闲坐,小叙几句。谢楷在旁度他夫妇二人神情,便借口告辞。范氏又再三叮嘱了跟随他的人,叫千万好生伺候,这才让他回东廊下住房里去了。

    这边顾冲夫妇两个自转回正房,换了衣服,又打发了伺候的丫鬟仆妇们一齐出屋。顾冲就在榻上坐着,呆呆的出神。范氏在旁边看了半晌,见他始终不动,这才挨上榻来,凑近了说话。

    却说这顾冲夫妇到底说的什么,谢楷这头又究竟为的何故自南京跑到常州,且看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咕噜噜,于是这一回顾文凌演说文昭公府终于完结!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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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府的家世基本上全部交代,嗯,文章作为背景的关键大事也都埋好了伏笔。以后慢慢抽中……

第34章 第十五回上() 
却说顾冲夫妇两个转回正房,换了衣服就打发丫鬟们都下去。范氏又吩咐了众人在外头小心伺候,这才就榻上挨近顾冲坐了,一边笑着说道:“看老爷的神色,似是乏了?或者见着外甥心里头欢喜,又念想起金陵城谢家的姑太太,故此上走了神?”

    顾冲笑道:“就你伶俐,知道我的心思。不过这原瞒不着你。我此刻想的正是金陵:外甥来得匆忙,又是空身一个人随着同学的小章相公回来的,就这般形容,姑太太那里只怕或还不知道。若果然如此,我们倒要速速的去信告诉,好教安心。只是这信里文字上却需斟酌。我而今岁数上去,脑筋越发的笨了,这片刻间构思语句,竟一时卡在半道,平白的出了半日神。”

    范氏用帕子掩了嘴,笑道:“老爷今儿可是真得了劲,在自家人面前也只管一味客套,满嘴尽说什么老呀笨的。然而谁又不知道老爷的手足情深?金陵谢家的姑太太,最是同意连心的一个姊妹,自小便亲厚不过;这几年虽分在南京、常州两处,到底是心里口里时不时就要念上三五遍的。否则不过为外甥一封报平安的家书,随手几笔,把事说明也就完了,又如何牵念劳神到这样?”

    顾冲叹道:“话是如此不错。只是你也知道谢家姑太太的。她打小就秉赋柔弱,心又细,平日稍一点响动也要打量半天。兼膝下只有外甥这一子,在上头的用心就更不用说,何尝有过一个错眼忽神的?偏是他今日忽不剌地就一个人来了这里,又不肯明说缘故。如今我们送了信去,南京那边知道讯息固然安心,但若只说如此,怕反倒更添了她忧思。”

    范氏听他这样说,知道顾冲到底心疼妹子,也不禁地叹一口气。又想到几年前见着的谢姑太太形容模样,并在谢楷身上心血,一时倒是感慨起来:“老爷这话怎么没道理。姑太太那样心细的一个人,又是爱子心切,眼下事情都往一处一夹,稍说得有不到些,就怕她要会错意,倒叫又多担心。”想了一想,说道:“方才听外甥言语,他此番来,原是跟章小公子一道儿,预备要给章家大爷贺寿。这倒是极正经的大事:一则他同学要好,二则章家又是名门。章家大爷更是他这一支里才学顶好、名声最大的一个。外甥现在阳明书院读书,学问原就是从文昭公他家来,此番亲自来拜寿行礼,也算得上是追本溯源。就规矩礼仪上也都挑不出什么错。老爷不如在信上就把这一节说明了?这样不仅姑太太看了,会体谅外甥那些一时的不到;就是谢家姑老爷、还有金陵城老太爷他们知道了,想来也都是要赞同并欢喜的。”

    顾冲抚掌笑道:“你这个主意倒好。追本溯源,若说到顾、谢两家与章家的关联,原也不同一般——先不论曾祖辈上与文昭公便有同场、同期之谊,单是世祖皇帝没立嗣的时候旨令明帝拜到文昭公门下,当时顾、谢两家各有子弟为伴读,就与文昭公结了师徒名分。到我顾家的先老太爷,更是正正经经从荣公门下出身。只是章家子孙遵祖命三代不仕,谢、顾两家人则多入朝在京,后些年方才渐渐显得疏远些。这几年南京城里太爷每惦念要再修世好。而既然这个想头在,也少不得要帮外甥在谢姑爷面前说话了。”

    范氏道:“可不是?外甥虽不姓顾,但骨血至亲,情分上都是一样的。今次既从南京赶了来,少不得要代两家都致意。这也是极便宜的事情。”

    顾冲点头,但又忍不住说:“只是楷儿到底年轻些,虽在外头走动,不曾远离过父母本土。这些迎来送往、结交人情上头,怕究竟不知道轻重,临事拿不住分寸,倘教两家都扫了脸,这就又不好了。”

    顾冲说着,脸上不免露出些烦恼神色。不想范氏听了却是哈哈一笑,道:“要说年轻,外甥难道不是早两年就满了二十?明阳书院里头也呆了有三四年光景,早就已经是大人了。现在他虽是头一趟做要紧事儿,但有老爷在一旁照看着,又把章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各种要紧的事儿一一地告诉他,就是想出错,怕也不能够。老爷却还直说担心。是不是太小看后生辈儿了?”

    顾冲听她这几句话语音颇有异,忙仔细看她神色面容。范氏见他目光看来,却已经自觉过于着相,一起身就看茶炉倒茶水去了。顾冲轻叹一声,才道:“也不是我小看他。只是想着外甥与我到底是不一样的。他毕竟是嫡子嫡孙,金尊玉贵,就有什么事情、淘气犯错之类,都有长辈揽了去。这多少年下来,再聪明伶俐的人,也养成个天真烂漫的性子,更不知道世道人心险恶之处。指不定就吃了亏,碰到头破血流,也依旧弄不清自己是怎的就撞到墙上的呢。”

    范氏听了,不禁道:“果然老爷是最心软的,竟一点都瞧不得小子们吃苦。这要换了老太爷当年,既然是小孩子年轻不懂事,只管丢出去摔打历练就是。反正有家里长辈在,就出去惹泼天的祸,不过是到不好收拾前拦一拦,这个教训却是千金万金难买的。记得老爷早先也这样教训过女婿,如今却是这般慈和。”

    顾冲听她说到后面,忍不住就笑起来,说:“你又来打趣我。人不就是这样么?大概是到了一个年纪,心思就不一样起来。以前我也觉得小子们皮糙肉厚就该磨砺,现在就只想他一切都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了。再者,儿子跟外孙子怎么好比?别的不说,就屏丫头家那两个皮猴崽子,你可舍得教训?”

    范氏听到说自己长女生的两个外孙,一时也抑制不住露出笑来,略辩一句“我妇道人家自然跟你们男人家不同”就罢了。夫妻两个喝了茶,范氏这才又说道:“只是先头老爷说到外甥天真烂漫,撞了墙也未必知道,这里还真有一个事,叫我挂心不得安稳——就是那小章相公了。外甥跟他一条船来的常州,自然是同窗同学,比别人要好,今番章家大爷做寿才好会同了家来。但外甥其实又不知道他真正家门根底,竟是被瞒了三四年去。虽说这也是他们的出身门第,书院里各自顾忌,且外甥又是个粗心大意的,但就这样的三四年都不知,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想不通缘故。”

    顾冲笑起来:“这有什么难解、想不透的?历来豪门大家的公子,从小长辈溺爱,家里家外受惯了吹捧趋奉,倒总愿意寻一两个有清流气节、侠客筋骨,能够不论他身份门第的人来作朋友知交,彼此脱去了高低贵贱,持平相待。若有机会于宦途上提携一二,日后各人成就显达,回头忆起这段时节来,也算得上一场佳话。只不过大凡世道,傲骨者少而钻营者多,有心投奔这条终南捷径的人既非少数,被权势富贵渐渐除了棱角、移了本性的更不知道有多少。故而越是高门大户子弟,要从人群当中寻一个真益友就越难;千方百计撇开家世身份,为的不过是别人眼中真正见着一个自己。而倘若真遇着了这么一个两个,必然是欢欣鼓舞,珍之重之,然后越发地不以家世身份为意——不过是少年人心态,鄙视功利,轻薄门阀士庶之别罢了;另外也是不想与人结交往来,总受到这些个的局限。外甥在书院,几乎绝口不提‘谢’、‘顾’两个字,又格外肯与那些寒门出身的学生往来,就是因着这个缘故。而他这厢是这样,那边章回章怀英也是如此——想章文昭、章荣,江南士人学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敬,又是在蕲州黄氏学问一脉为主的书院,他怎么肯轻易就亮出自己的名号来?也是绝口不提。旁人知他心意,再者既少了这一层顾虑,言语行动也能稍得自在,不至过分拘谨:于是各顺其利罢了。然而各人内心又岂是当真不知他身份,当真把他当那等寒门士子、庶人学生相待了不成?偏生遇着外甥,在这上头最是不经心,竟真正一事不知一事不晓,也是绝无独有的了。”说到后头,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范氏细想了一想,果然就是如此,也笑道:“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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