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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杀尽-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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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不对。
“爸爸，你还记得如相吗？”
这样也不好……
还没有想好到底怎么开口，沈从微已经打开了门，当他看清眼前喘着气的沈斯南，皱起眉头：“你怎么回来了？”并不是欢迎的语气。
像一盆冷水，迎面浇上了沈斯南。
他在门口愣住，忘了要说些什么。
“谁啊？”是秦晴的声音。
沈从微测过半个身子：“你先进来吧。”
沈斯南进了屋子，发现餐厅里秦晴和她姐姐一家正在吃饭，秦晴看见是他，表情有些尴尬，而她姐姐一家人在看清是他后就又重新低头吃饭，当做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
“你先在客厅坐会儿吧，有什么事我们吃完饭再说。”
没有寒暄，没有问他是不是吃过晚饭，没有邀请，仿佛沈斯南只是个外人，而他的到来也确确实实干扰影响了他们一家人原本欢乐祥和的晚餐。
沈斯南站在那里，忽然意识到，沈如相早已不在这个家里了，而他也早已不在这个家里了。他很想问一问沈从微是不是还记得如相，记得那个粉雕玉琢淘气可爱的娃娃，但是他嗓子很哑，他想如相大概也是不喜欢生活在这么一个屋子里的。
沈从微如今生活的很好，他这样的生活，不想让任何人破坏，他不想记起沈如相，也再未忏悔，如此浩瀚世间，只我一人凭吊。
第四十三章
从居民楼里出来，夕阳残照，正是晚饭时间，外面空空荡荡没有行人。食物的香气从每一家窗户飘出，像是某一种催人归来的讯号，但是其中没有一个是召唤他的。
沈斯南顺着大路走了几步，就看见秋千上的人影，平时都是些小孩子在上面荡秋千，现在却坐着个高瘦的少年，没有人推他，一个人一下一下的点着地。
“Neil？”沈斯南只是猜测性地叫了一声，那个身影却很快抬起头来，虽然隔得距离有点远，一眼望去，确实是他没错。
“哥哥。”Neil向他招了招手，沈斯南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Neil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拉过沈斯南的手，像很久以前就已经这样做过了般自然：“哥哥，哥哥，你来推我吧。”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望着沈斯南的时候仍保持着一股孩童稚气，那一刻，沈斯南觉得自己是真真切切在他眼中看到了如相，自己曾经最宠爱、当做至宝的弟弟。于是他走到他身后，轻轻地推着他。
Neil察觉到秋千荡起来以后，就张开了胳膊欢呼：“喔哦～哥哥再高一点～”沈斯南不知不觉受到感染，Neil在半空中又扭头看他：“刚刚我坐在这里，看到大家陆陆续续从不同的地方回来，都回到这里，就有一种特别大的归属感。”
这样的场面，想起来其实很心酸，满小区的人各自回到家中，家里有亲人或朋友，有做好的饭菜，唯独他坐在那里，无人关怀，无家可归。
“Neil，你在这里到底有什么亲人？”
“我有你。”少年看着他，眼神柔软而充满信任，沈斯南的心像一匹绸缎，其中一根丝被他牵扯起来，于是一大片都蜷缩起来。
“Neil，你知道，”简单一句话，沈斯南在心里反复措辞，“我并不是你的哥哥。”
Neil脚在地上一擦迫秋千停了下来，然后跑到沈斯南背后跳起来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他，他长手长脚，一套动作做起来轻巧敏捷：“快带我去吃饭吧，我要吃烧烤！我还要喝扎啤！”
他中文还不熟练，话一说快整个儿听起来都有点含糊，像一个发音不清的小孩，非常可爱。沈斯南背着他，一拍他屁股：“一个小孩子，喝什么啤酒！”
“我不小啦～”Neil将头埋下来，毛绒绒的头发蹭着他的脖颈，“我都17了！”
17岁，如果沈如相还活着，就是这个年纪
到了烧烤摊子，Neil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想点，等到了上了以后，又东挑西挑，说烤海星看着很可怕，说烤羊肉闻着膻味很大，烤章鱼端上来的时候直接一下子钻到沈斯南怀里：“哥哥！好恶心！”
沈斯南无奈揉着那不知是因为偷笑还是因为害怕还在颤抖的毛绒绒的大头：“不是你点的？”“不关我的事它很吓人！”Neil咬着下唇抬头看他：“哥哥你这周天陪我出去玩好不好？”
“呃……”沈斯南尚在犹豫，Neil又可怜巴巴地扒了上去，一张漂亮的脸贴在他眼前：“都没有人陪我玩，答应我吧哥哥。”沈斯南终究又是心一软。
他忽略了眼前这个好看不像真人的混血少年来路不正，他也没去追究他这样紧紧粘着自己到底有何目的，于沈斯南而言，有沈如相的梦，太奢侈了。即便知结尾处彻骨寒凉，也不过是催促他趁梦境未醒抓紧珍惜，仿佛时光在手中紧握，可防流逝。
两人在校门口分开，Neil支着长腿懒散倚着门前一个石柱，看沈斯南渐行渐远。路过的人看见他大多吃惊于样貌有点发愣，几个小姑娘更是站在一旁红着脸小声议论开来，Neil发觉，便笑着向她们抛个飞吻，风流天成。
然后他对着学校挥了挥手。
“Hi；mybrother。”
远方池先正在跟乔浅发短信，忽然打了个喷嚏，“空调温度太低了？”门口忽然传来声音，抬头看池锦正站在那儿。
“谢哥哥关心，劳烦从外面把门关上。”池先低头继续发短信。“他已经回国了，你自己注意。”池锦说完，转身离开。
池先受一句提醒影响，暂停手机业务，思考片刻，拨通沈斯南的电话。
“喂。”沈斯南语气如常，也就是没有语气。
池先保持着不着调的欢脱语调：“阿南～你今天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池先你有病就快去吃药。”
“啊啊啊我就是跟你说我明天就回去了乔浅那个死丫头要咱们好好欢迎她你有没有想好什么办法啊没想好的话咱们回去商量。”池先一口气快速说完。
沈斯南只一句“回来再说。”就挂了电话，一副就知道你不会说正经事的语气。乔浅放下电话，放松吐出一口气，然后接着跟乔浅贫：“就你这样的够枪毙五分钟的，逮着都先崩后问。你也太三俗了啊！”
于是三俗人士开学那天，挂池先身上就开始啃他，“哎呀我去，大小姐饶命！”“不是我说三俗么！不是说我先崩后问么！”“阿南你快帮把手，把这个小崽子拽下去！”沈斯南淡定站在一边45度仰望天空。
等池先终于凭一己之力把乔浅从身上弄下去，沈斯南已经没影了。“我操，那个看热闹的去哪了！”乔浅一改刚才的样子亲亲密密环上他的胳膊：“走走走，跟我去六教填报名报～”
“那玩意儿没用，给学生会那帮看的。”池先拉着她往反方向走，“跟我找你师哥去，对了别问他对学生会的看法，他的长相帮他太大忙了他还以为那是个好地方呢。”
乔浅意识到不对，对他一努嘴：“你什么意思啊，我不好看？”
“你好看，”池先呵呵笑着，“你多漂亮啊，一米七大高个，连鬓络腮胡子，一巴掌宽护心毛。”
“池先你看，师哥。”
“哪呢？啊！”
新学期Z大第一起凶杀案。
而此时池锦的办公室中，也如同一个凶杀案现场，他穿着精致的仿佛能把一切吸进去的黑色西装，一张脸冰冷而漠然：“找不出那百分之五股份的去处，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网络部在查地址，但是对方非常谨慎，他们只能查到一个界限，再深就是……找死……”
“你现在就是找死。”
第四十四章
如果网络连接有具体可见的实体的话，10号晚上，就可以看到一张大网彻夜亮起，来自四个地方的指令不断从其中传输。
池氏大楼中央控制室里，所有出入口全部落锁，无关人等不得靠近，一支绝密的团队于午夜之前入驻了。网络部和财务部最宝贝的一批精英。
密码机高速打印着，发出清脆的“啪啪”声；绕道公司位于亚洲的秘密服务器机组，海量财务报表被下载。如果把数据流以《黑客帝国》里那种墨绿色的数字串表示，此刻有数字狂潮涌向中央控制室，铺天盖地，万川归海。
网络部的人员用手中先进的仪器进行最精确的追踪，十几台电脑快速运行，程序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跳动，就像能让钢琴铜丝灼热燃烧的弹奏，一行行代码被打出来投入运行。财务部总监右手夹着烟左手拿报表，看一份文件扔一份文件，打印纸散落满地，桌上还有山一样高的文件堆。几家公司的名字被写在白板上，大笔资金流动被密密麻麻的标注在其中，且不断增加。“那百分之五的股份简直被抹的干干净净！”总监简直要崩溃，双手十指插进自己乱蓬蓬的头发。
与此同时，Z大宿舍楼里，池先抱着电脑独自坐在阳台上，入侵网络部保密频道，参与追踪。
“我操！这股数据流是谁控制的！”意识到有人入侵，网络部一科科长在计算机中间跳脚。旁边立马揪住尾巴开始查IP：“呃……来源Z大，不会是那位的吧？”
两个地方的网络连接自动建立，麦克风忽然响起来：“哈喽，是我，池先。”
本来乱哄哄的控制室忽然安静下来，一科科长清清嗓子：“二少，你侵入了保密频道，这是违反规定的……”
“哪那么多废话啊，我这边东西不全，不然你以为稀得用你们的啊，”池先声音懒洋洋的。手下瞟了科长一眼，科长狠狠心一点头。
于是两边同时进行，电脑屏幕的光照着脑力劳动量过大的程序员苍白的脸，财务部那边地上已经摊了能没过脚背的资料，厚厚一沓股市数据又被抱了过去，财务部一众人员平常西装革履开玩笑说“刚才地震了？”“不，我钱包掉下来了”的人现在全都眉头紧锁。
“I–already－know－I‘m－going－to－Hell。So；at－this－point－it‘s－go－big－or－go－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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