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蜜 by 阑花豆-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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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该多疼啊！

　　　　禾笙艰涩的引动喉咙，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哑，既然是做梦…那就让他碰碰他…

　　　　想则想矣，然全身上下连至一丝一发都已不受控制，抖，唯有不住抖动。

　　　　满眼刺骨猩红…

　　　　动…快动一动啊！

　　　　秦苏缩回手就着月光好生端视了下。

　　　　奶奶的！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了？！

　　　　粘稠的黑血从掌心一直弥漫到了指缝，再顺着手背蜿蜒而下。

　　　　赶忙在身上擦了擦，“噗滋”一声浸了血水的衣裳宣泄出更多骇人至深的东西，秦苏彻底愣住了，呆呆重复手下动作，可无论怎么擦拭也没用。

　　　　…不疼…其实一点都不疼…

　　　　秦苏沾了鲜血的手最终停在心房上，而另一只缓缓举起。

　　　　还好，纤长且骨节分明，最重要的是干净不沾污物。

　　　　坚定不移的伸向豆芽菜，在离他面容两指之遥的地方停下…仅仅…仅仅只是遮住了那双惊惶失措的眸子而已…

　　　　不要…不要再看了…

　　　　所以…

　　　　“别怕…我…我再不会碰你了…”

　　　　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秦苏摇头苦笑，搁于心间的手用力抓紧，不顾伤口的迸裂…

　　　　疼…疼的仅仅只是这一处而已。

　　　　禾笙绝望的盯着眼前那双不住颤抖甚至散着彻骨寒意的手，只觉好似什么都停下了。

　　　　“你知道么…即便答应了再不会碰你…可是…可是这儿却不断教唆不断引诱我前去…”

　　　　秦苏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置于禾笙眼前的手又近了两分。

　　　　“瞧…它就是这样不受控制…想要接近…碰触…就是扒皮拆骨生吞入腹也不够…好想…

　　　　不过…别怕…已经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秦苏的话语像耳旁浅吟一般，伴着浊重的呼吸，末了化作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随后颓然倒地。

　　　　再不复声响。

　　　　
　


梨花蜜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危在旦夕
章节字数：1404　更新时间：09…02…28　20：33
　　　　禾笙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浓浓的铁锈味儿就如同心间的惶恐一般不断扩散，夹杂低不可闻的啜泣自唇间倾泻而出。

　　　　死？

　　　　那个字犹如啐了毒的利剑猛的没入身体，摧毁了一切理智将人的一颗心百般蹂躏直至千疮百孔，秦苏的话他不懂，也不想懂，他只是从未像这一刻般愤恨过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不会说话不会动，就如同一个将行就木的傻子。

　　　　那人就躺在冰凉的地上，还有没有呼吸…还…活着么？

　　　　一瞬间幼时娘亲皲裂的唇紧阖的眼连带他哀声嘶喊的画面如嘣洪般汹涌袭来…

　　　　不…不！他要动起来，必须动起来！去找人，对！找人来救秦苏！

　　　　可是一双腿除了抖动还是抖动…

　　　　快呀！！

　　　　禾笙不断用力撕磨抵咬已经血肉模糊的下唇指望通过疼痛来刺激因过度惊骇而导致的僵硬麻木…

　　　　老天爷…您就开开恩，禾笙…要了禾笙的命也好！谁来…谁来救救他吧！我错了…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奢求妄想了…只要能换回秦苏的命…我…这就走，永远消失不见！

　　　　禾笙不住无声呐喊，他没用，除了添麻烦还能做什么？！对…他就是一个扫把星…克死了娘不算现在又…但凡是他心念之人便都会蓦然离去…

　　　　是他造的孽…只惩罚他一人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般遭罪秦苏？！

　　　　禾笙心中不断默念老天开恩，一遍又一遍，可惜，老天听不见，这夜静得出奇，偶有难耐的呜咽左右回荡，为惊惧，为心伤，更为无能为力的懦弱。

　　　　

　　　　秦无咎照例登完今日的账簿便搁了笔怔怔瞧着一豆摇摆明灭的灯火出神，远处是另一本簿子，上面密密麻麻收录着些商行的细枝末节以及应当注意的疏忽漏洞，字…是久日前批的，却一直延续至明年的运务，精细的有些过分…就像是有人提早预料到而刻意为之一般…

　　　　秦无咎伸出手拨弄红烛息泪的灯芯，只觉自己的心也在随之一同举棋不定。

　　　　乱了…

　　　　随手撂起搁在一旁的衣裳披上，阖门而出，朝着院子东南隅一处僻静的厢房走去。

　　　　那里住着一个净若明澈的人，加快足下步伐，饶有急切不已的味道，仿佛…仿佛唯有不断看着那精稚笑靥才能解去心头魔障，得到救赎。

　　　　秦无咎一路掌灯及近，到了偏院蓦地发现禾笙的门竟是开着的，心头猛的一突，不安焦灼以及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一并升起，莫非…

　　　　举足探门而入，屋里静谧得诡异，尤是那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气味，秦无咎颤手执灯一照…喝！一阵寒彻骨髓的阴风好似沿着冰凉背脊一路延下，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地上伏着一人，消瘦颀长，那背影就是化成了灰他也能够瞬息识得，不是自己千方百计至于死地的秦苏是谁？他的旁边还立着一人，面色惨淡如纸，那小人儿涕泪纵横早已哭成一团，就是不知为甚竟是哭的安静之极，连丝呜咽也不曾泻出。

　　　　秦无咎移步上前，似乎脚下的每一步都是两难的境地，乱了…彻底乱了…

　　　　“笙儿…”

　　　　那声低低的呼唤传到禾笙耳里犹如惊雷一般，全身上下急剧痉挛起来，嘴里发出“赫赫”的嘶哑。

　　　　秦无咎凑近前去只叫禾笙那惶然的模样吓了一跳，涣散的瞳孔，不住抽搐的身躯，以及鲜血肆流的嘴唇…

　　　　低下头望着昏迷不醒的秦苏，咬咬牙，一把拉住即将崩溃的禾笙沉声道：

　　　　“走，先跟我出去！”

　　　　
　


梨花蜜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天佑惜怀
章节字数：1842　更新时间：09…03…01　12：35
　　　　走…？走到哪里去…？

　　　　禾笙不住摇头，口中呜咽如泄了闸再抑制不住一般接连而出，断断续续道：

　　　　“二…二爷…秦…秦苏他…”

　　　　“我知道，你先随我出去…”

　　　　秦无咎说着执起禾笙的手作势要往门外走去，禾笙一急，却是僵在原地分毫不动。

　　　　“不…不…救…救他……死……”

　　　　“你先随我…”

　　　　秦无咎扭过头看到禾笙一张煞白的脸写满了惊慌无助，被咬的惨不忍睹的嘴唇一开一合不住抖动，倒是连个清晰的字儿也吐不出来。霎时浓浓的哀伤自心头溢满直涌向四肢百汇。

　　　　“笙儿…”

　　　　禾笙缓缓移动仿佛硬如生铁的手最终覆上秦无咎的，匝得死紧：

　　　　“秦…秦大哥…快…快救…他！”

　　　　秦无咎只觉被他钳住的地方一片冰凉刺骨，深吸一口气，软语道：

　　　　“你看你的手冷的都跟死人一样了…乖…不要逼我…什么事都先出去再说…”

　　　　禾笙不语，却将一颗原本就不住颤栗的头猛的摇晃起来，似乎唯有如此激烈的抗拒才能将脑海中那可怕的念头驱逐出去。

　　　　秦无咎的心就如同被他突然之举所牵扯一般揪的生疼，上前以双手固定他的头颅制止那疯狂的举动：

　　　　“你…你这是做甚？！笙儿…笙儿！”

　　　　“…呜…呜…咳…”

　　　　苦若垂柳的眉，惊悸心扉的血，还有…还有始终始终不曾停歇过的泪…

　　　　眼前的小人儿逐渐和记忆深处的景象重合起来，压抑…再无法压抑了！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作贱自己？！你们…你们难道就没有心么！难道就不能回头看看还有人跟你们一样痛苦么…？！”

　　　　秦无咎骤然发怒，对着禾笙一阵嘶吼：

　　　　“他他他！你眼里只有他！为什么我就不能当你眼中的那个‘他’？！我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了？！柳儿…柳儿你告诉我！”

　　　　禾笙叫他的突然发难骇的一耸，接着奋力挣扎起来，一双无力的小手不住拉扯秦无咎一再施力的铁臂。

　　　　他…他是怎么了？！

　　　　一再的不安茫然让禾笙即将承受不住，越来越多的震耳乱鸣以及晦涩入髓的窒痛接踵而至，好模糊…

　　　　秦无咎猛地松开手下桎梏，笙儿…笙儿在翻白眼…濒临极限了么？

　　　　不…不行…这一次他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了…

　　　　无咎…无咎…我…我不悔…不悔…只是好恨…恨…

　　　　为什么？！原本稍稍清晰的理智再次混乱…那不断一遍又一遍啃食血肉的话语为什么此刻又跑出来了？！

　　　　“二爷…二爷！禾笙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吧！！禾笙来世给您做牛做马，我…我是贱农…是…是畜生，这命不要了！不要了！求求你就救救他吧！…咳咳咳…”

　　　　禾笙离了秦无咎的限制，不知是脱力还是怎的，竟“扑通”一声直直跪倒在地，一面喘咳哭泣一面疯狂的磕头，那冷硬的地面在他眼中好似不存在一般，“梆梆”的砰响敲击而生。

　　　　“不…不！柳儿…你…你不能再这般伤我的心了…会…会死的！！那种人不值得！让他死！让他死！”

　　　　秦无咎一张俊颜狰得通红，一把抓住禾笙伏拜地上的两只纤细胳臂猛地向上提拉，口中爆喝：

　　　　“走！快跟我走！”

　　　　禾笙叫他带的整个人一下匍匐在地，心中好像烂了个口子…

　　　　还有什么…什么都没了…希望逐渐抽离…别死…别死…

　　　　禾笙一双泪眼模糊，手被高高掳起，一双脱力的腿只能在地上不断纠缠撕磨。

　　　　让我…跟他在一起吧…

　　　　禾笙张嘴一口咬住倾倒身畔的人…

　　　　秦苏睡了…他不会知道…

　　　　秦无咎眼看禾笙孱弱身躯竟蕴含了何等力量，歪歪斜斜怎么还正正倚到了那恨之入骨的人身上，无论自己怎么施力竟移动不得他分毫，再仔细一看，原是禾笙咬紧牙关死死叼住了秦苏颈畔的衣裳，从未有过的悲伤愤恨一并迸发而出：

　　　　“你…你…求你了！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禾笙像未听到一般将脸埋入那人冰凉的颈间，努力睁开艰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