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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怀袖,谁可与煮酒 by 雏微-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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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有无穷巧妙。白渊不由得仰慕之极,脱口道:“瑄隐者若能娶我家姊姊,就太好了!”
他大姐已满十八,却仍待字闺中,吞云庄正张罗着把人嫁出去。他一说出口,立知失言。瑄分尘是修道之人,不但与他父亲同辈,且地位更高。若结了这门亲,岂不是乱七八糟,惹人笑话。
人忽然安静下来,他更加惴惴不安,正待道歉,瑄分尘笑道:“白公子厚意,瑄某心领,但公子就不怕么?”
白渊一呆,道:“怕什么?”
“怕诸位才俊的众怒啊。”
“他们为何要怒?”
“风尘仆仆来到此地,却无剑可比,他们怎能不怒?”
白渊更不解,他抬手道:“瑄某既然要称令尊岳父,自然也须上台一比……”
噗嗤一声,有人笑了。隐者继续道:“瑄某既可上台,东海之毕云生,长倾山之凤舞娘,无莲谷之上官谈笑,恐要齐至来分一杯羹,众位也只好回去……”
他说的几位,无一不在江湖中显赫一时,早已成名,也都三四十许人了。年轻人早哄笑成一团,独白渊红了一张脸,忍了半晌,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瑄隐者,你又在欺负小辈了。”
花树之后,姬任好带笑而来。
瑄分尘见是他:“我不过指点一二,什么叫又欺负。你一来,他们话都不敢说了,究竟谁在欺负小辈,你我心知了。”
姬任好轻扫一眼,年轻人全部噤了声。
“若不是你欺负他们,这眼圈发红,脸颊升霞,又是何故?难道是指点出来的么?”
白渊脸红才下去,又回升了。
瑄分尘轻咳一声:“方才似乎敲过锣了。”
不待别人开口,白渊抢道:“瑄隐者说的正是,再耽搁便误了时辰。大会已开始,还是赶紧去罢。”年轻人纷纷言是,转眼间告辞,便无人了。
瑄分尘想替自己解围,却先替别人解了围,一时哭笑不得。姬任好挽住他,笑道:“既然已敲过锣,隐者还不快赶?”
戚云习今日仍是三场比试,一个时辰已过,他也胜了两场,剩第三战,对手正是昨日的散花天女。剑乃刚,带乃柔,柔本能克刚,女子显然观察过对手,在台上游走如飞,腰肢绵软,绸带左缠右卷,从不与他硬拼。戚云习顿感棘手,脚踏家传步法,挽了个守势。
女子轻笑,左手黄绸忽然抛出,直射对方面孔!
戚云习翻身躲过,右手绿绸已到,飞绕脖颈。他一把抓住绸带,几圈飞攥,用力一扯!散花天女轻呼一声,飘飘飞起。他忽感不妙,猛然松手,绸中穿出三枚银针,贴他手背而过!论功力,他胜过对手,但散花天女诡计迭出,倒杀的他几次失手,两人僵持台上。
姬任好轻合眸子,忽然道:“九霄。”
娇秀男子上前:“阁主。”
“让戚云习败。”
九霄会意,巧笑道:“是。”
青色绣紫方格菱袖抬起,露出三根纤细手指,轻轻一弹。
戚云习正步步后退,避开散花天女的攻势,右脚突然一瘸,差点摔倒!正是机不可失,女子手掌一翻,一把小短剑闪出,直划下去!眼看必中,戚云习手中剑忽然晃起,叮的一声,恰恰挡住。两人都有些怔,复又交手,恢复胶着状态。
九霄脸色已变,右手一翻,怀天阁帘子一扬!
两人已拼上实力,长短剑刀撞在一起,火花溅出,长剑忽然断裂!戚云习来不及惊异,短刃又划到胸前。
他竟在不可能的境况下,平退了一寸。
九霄眸子大睁,恨恨咬牙,忽然右袖一卷,摸出一曲颈琵琶来。姬任好突道:“罢了。”
他一顿,怨道:“阁主。”
姬任好淡淡道:“你不是对手,退下罢。”
九霄抬眼,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是……敢问阁主,是何人搅乱?”
“这正是你要查的。”
他再不多话,欠身出了棚子。
瑄分尘忽道:“你自可出手。”
姬任好手理发丝:“让那戚云习胜了,也不甚紧要。”
一是不大紧要,二是瑄分尘知他身份尊贵,不屑亲自出手,笑道:“既然如此,便让他逍遥罢,只是我看,势如破竹……”
姬任好微笑了:“即使他夺得魁首,又岂能动我一毫半分?”
结果并不难猜测,散花天女战败。一连三天比武,戚云习居然场场俱胜。不论是武艺,是运气,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
直到决赛。
姬任好靠在椅上,左边吩咐若颦燃香,右首呼唤若蕊烹茶,看的瑄分尘连连摇头,道实在是奢侈淫逸,奢侈淫逸。等姬任好回首问他是否一起奢侈,隐者毫不犹豫的飘了过来……
所谓好友,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
今日已是结束,剩下都是年轻一代中的高手了。只是戚云习,好似一把锐气在胸,出手更利更快,毫不留余地。隐隐狠色中,居然节节胜利,直到最后。
震耳的锣声骤然响起,声音比平时更高昂十倍:“清元派少主戚云习胜——!”
台下沸腾之声顿起,恭喜不断,已有人拉下红绸,他忽然举起了手,做了个噤声的指示。
坐在正中的现任盟主,轻抚长须,神色微动。大大小小的声音也静了下来,石坪上所有的目光都盯向高台。戚云习看不出表情,只是脸上肌肉微抽动,缓缓转过身去。
一片寂静中,他左手上的鲜血还在下滴,利剑却缓缓抬起,指向一处棚子。众人目光随之转去,渐渐聚集,一人身上。
“——!”
戚云习冷冷道:“昔日我姐败与怀天阁,直上黄泉,一直不甘。戚云习不才,望怀天阁主指教!”
满满的人群,鸦雀无声。清元派小姐受岳长弓之辱,回家之后,上吊自尽。尽管几天后,岳长弓尸体送到门口,怀天阁也正式致歉,但余留恨意,却坚不可退。他说“败与怀天阁”,实是好听,此剑所指,正要报一命之仇,解杀姐之怨!
半透明纱帘向两边撩开,美貌容颜出现。
姬任好淡笑道:“言重了,戚公子欲讨教,姬某也非小气之人。但今日大喜,不宜再见血光,比武之事,还待改日罢。”
戚云习死死盯着棚中人,道:“不!”
蓝袍白须老人轻喟,稳稳开了口:“戚贤侄,原是误会一场,既然解开,不要再执着。今日你也疲累,就依姬阁主之言……”
戚云习哪里肯应,他一路战胜夺得魁首,就为了此时此刻。他不信姬任好不可战胜!
剑尖剧烈的颤抖,骤然大喝:“姬任好!你不敢上台吗!”
一声轻叹。
姬任好站起身来:“便如公子所愿!”
两人台上对立,先前还有喁喁细语,此刻无半点声息,兵器的轻声撞击,也听的清楚。
华丽绣金丝褐衫垂地,姬任好一侧身,髻上半露钗笄,丝滑长发垂至腰间。眸子轻合一抹邪气,大袖抬起,微有骨节的修长手指垂下。指甲纤长,修饰的光滑无瑕,透明如玉。
“上剑。”
若颦上前一步,奉上一块白绸,奇古之剑静躺于上。
并无繁复雕饰,亦无璀璨颜色。剑柄上吊一红穗,却已旧的发白。青铜剑鞘修长,似乎带着锈迹,只有光滑表面证明常被抚摩。云水缕成四个古字,似小篆而非小篆,却是早已湮灭的六国文字,曰,和光同尘。
姬任好睫含淡笑,右手下按,握在剑柄上。这一按,所有的气氛,都已经不同。
戚云习的手,却开始抖。他之前发狂愤怒,此刻却开始莫名恐惧。这个人握住了剑,不是感觉到不可战胜,而是连这四字也无力提起。
轻轻一响,古剑已出鞘!
淡淡光泽滑出,并不十分明亮,含蓄坚稳,剑身平直。而两边,却是无锋。
场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华丽男子轻一转手腕,古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收至胸前,平平递出,直向他颈下。
大中至正。
剑来的明明很慢,比之前许多对手都慢,却令他手忙脚乱。长剑抬起,贯注所有内力。剑尖正点上剑尖,一路前来,精铁无声,化为齑粉。他连连后退,一点淡光停在咽喉前。没有杀气,没有寒气,但无法再呼吸,死死握住空剑柄,腿仿佛麻成枯木,不能再动。
华丽男子盯上他眼睛,笑意深邃,右腕忽然一转!
戚云习大叫一声,猛然后退,仰面跌下高台,摔了个七荤八素。那把古剑,剑锋翻成了剑脊,剑尖未前进一寸——倒是生生将人吓下去的。
姬任好仰天大笑,回袖收剑,呛的一声,直插入若颦手中剑鞘。一双少女齐齐行礼,听他笑声不断,负袖下得高台,远远而去。
  绢帕约
步入院内,瑄分尘已先他一步:“左手可有伤着?”
姬任好瞥他一眼,笑而抬袖,蓦然一枚黄澄澄铜镖躺在掌心,干净无半丝血渍:“只是指甲伤了……让颦儿再修罢。”
瑄分尘看拇指甲上,果然一个小缺口,笑道:“姬阁主也有吃亏的一天。”
姬任好轻哼一声,行道:“吃不吃亏,还是未知之数。”
比斗虽完,却无一人离开,重头戏还在后面。说了静观其变,加上对宝物并不热衷,姬任好留在院中,不常出去。
瑄分尘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自己买的十四骨油纸伞大张,华丽男子提腕作画,淡黄纸上,一束紫色小花渐渐出现,细淡的绽放。
“倒是好情致。”
姬任好头也不抬,笑道:“聊慰不见好友佩兰之苦。”
瑄分尘走到近前:“好友画技竟未荒废,实令我惊讶。”
提起最后一笔,搁回砚台旁,姬任好道:“许久不见分尘手书,倒也十分怀念,题上一笔如何?我亲手的画,也不委屈了你的字。”
瑄分尘知他调侃:“题字尚可,只有一事问任好。”
“那把和光,你何时还给我?”
“哎呀呀……”
姬任好连退几步,侧了半面,笑道:“分尘怎的如此小气——不过五年而已,我的天阙剑,不一样握在你手中?又或者,是我那天阙配不上你的和光,以至分尘自觉吃亏?实在让我伤心,让我伤心哪……”
一贯的拿他没辙,瑄分尘摇首:“是我遇人不淑,交友不慎……”
四年前他打赌输人,双剑便换了过来,约期五年,也真已经留了四年。姬任好当时也是半侧面,笑的像偷到小母鸡并且已藏好小母鸡的狐狸。瑄分尘忽然有点寒,正莫名其妙,门外传来声音:“阁主,有人送来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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