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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言之欲(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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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就是这样孤零零的,想跟人靠近的心情……
加彦说想要一个“家”,肖蒙答应了,感激于好友如此的慷慨,加彦尝试扭转自己的性向,然而努力的结果,得到的却是肖蒙的善变与反覆无常,令他感到无奈和心寒……胆小又迟钝的加彦,心意难以启齿的肖蒙,关系难以平等的两人,又该如何往下一步走去?
肖蒙又愤愤哼了一声,脸仍然拉得比马还长,扁著的嘴却让加彦觉得自己像在哄小孩,口气也更软了下来:“是我不好……”
“哼。”
“对不起啦……”
“哼。”
肖蒙的身体冻得冰凉,有那么点受了亏待的可怜味道。加彦抱住这个比自己高大结实不少的男人,在笨拙地软语温言抚慰。
却不记得从来都没人安慰过他。
他和他之间就是这样,他明明几乎什么都没有,却还傻得把剩下的都给他……
第十一章
加彦怀里揣着装钱的纸袋,快到肖蒙家的时候试着打了个电话,响了半天都没人接,确认肖蒙不在,这才放下心来。
那天走的时候忘记把钥匙还回去,现在倒也方便。只要无声无息进去把钱放在桌子上,也就可以了。
电梯一动,猛然超重的感觉让他一阵眩晕,扶了墙才勉强站定。
一时有点沮丧,望着手臂上的针孔发呆。只卖了一次血就头重脚轻地眼冒金星,活人真的是会被债逼死。
他之所以这么拼了命凑钱,是单纯地想争一口气。
别的人怎么样看他,他并不介意。只有肖蒙。他死撑着也不想被肖蒙看低。
小心翼翼开了门进去,不知怎么有些心虚,走路步子都不敢太重。袋子先是放到客厅茶几上,又觉得不妥,重新揣回怀里。毕竟是好容易才凑起来的钱,随便搁个地方万一出什么差错那怎么办。
想了想,放卧室里比较妥当,钥匙和钱都给他压枕头底下好了,然后在显眼地方留张纸条。
纸条该怎么写呢?这么出神地想着,动手推开卧室的门。
肖蒙烧得难受,迷迷糊糊睡着,颓废得要命,只觉得一会儿在半空飘着,一会儿胸口又压着块大石,气不顺。
朦胧里看见加彦推门进来,还坐在床边低头微笑地望着他。
知道这不过是做梦,心里就一阵酸,但还是伸手去抓男人细瘦的胳膊。果然抓了个空。
空落落地醒来,瞪了半天天花板,复又睡了一阵。
再睁眼看见的仍然是加彦,继续不顾一切抬手去碰,这回真的让他抓住了。
抓住就死都不肯放开,怕一回神又从梦里醒过来。
反反复复地叫“加彦,加彦”,这次的梦境又长又真实,让他很没出息地流出眼泪来了──加彦连在梦里都生他的气,一脸惊慌地往后躲──既然是做梦,他也无所谓自尊了,干脆自暴自弃,抽噎起来:“加彦,加彦……”
病得不轻,又没人照顾,正需要发泄,这一开口就停不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又胡言乱语了一大堆,颠三倒四,死皮赖脸纠缠了梦里那呆呆的加彦半天,才再次糊里糊涂睡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额头上一片清凉,原本灼烧般地喉咙里有些湿润的暖意,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但肖蒙却有种被雷当头劈到的感觉,表情稍微痴呆。
有人来过了。
在他额头上放了冰袋,帮他擦过身体,换了衣服,还给他喂了水,身上的被子也换掉了,变成加彦卧室里的那套。
就是说,自己病得要死不活,几天都没洗澡,躺在床上面色发黄一身邋遢,还裹在被子里哭哭啼啼的样子……都已经被看到了?
……
这,这就算了,问题是那个人呢?
肖蒙心急火燎,头脑一发热,忘记自己是个虚软无力的病号,非常英勇地一个鲤鱼打挺就要从床上“蹦”起来。
结果当然是只能象征性地背部弹高几厘米,就又“跌”回去,正在恼火,忽然听到外面的开门声,料得是加彦“做完好事”打算离开,更加急得要冒烟,只恨自己扑腾不出什么引人注意的动静来。
又气又急,几乎要眼睛一翻闭过气去,如果有力气他真想高喊一声“我死了!”把加彦引回来。可怜就算想开口叫,喉咙也只能发出低语般的声音,加彦能听到才有鬼。
急怒攻心得要发晕,抬眼看见床旁摆着的花瓶,也不管那是多少钱拍回来的东西,挣扎着伸手就把它给推了下去。
巨大的爆裂声响起,果然不出三秒,就看到男人一脸惶恐地冲进来,额头上有汗,一叠声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加彦和床上脸色难看的男人对视了几分锺,有些无措。
他只是来还钱,哪里想到卧室里跟太平间一样,还被肖蒙那副乱七八糟的模样吓得不轻。
这种情况本该幸灾乐祸地骂声“活该”,然后扬长而去才对,可他却为难地犹豫起来。从没见过肖蒙软弱的样子,对着那泪汪汪口齿不清的男人,竟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而听肖蒙颠来倒去地叫他的名字,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不停地说“不是那样的”,死抓住他的手,又说了一大堆类似胡话的东西,可怜得要命,他更是没法丢下这个男人不管。
花好大力气才把这个和尸体差不多的家伙清理得像个人,眼看除了发热和虚弱以外并没什么大事,就出去买点东西,结果一回来就听到吓人动静,还被肖蒙用控诉的眼光死死望着。
“怎么了?”见肖蒙不说话,他不大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仍然得不到回答,尴尬了一下,就蹲下去开始收拾那些碎片。
“我熬了一点薄粥,你呆会儿可以吃。”收完了,站起来擦擦手,觉得自己多事。
“你回来干什么?”
啊,我带了钱来还你。”
肖蒙有点憔悴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不再作声。
“你还是该去医院比较好。你一定没怎么吃东西,先喝点粥,然后我帮你叫车,送你去,”老实巴交的男人看了看表,“我过会儿就走了。”
“你还真是瞎热心,”肖蒙奄奄一息的,虽没了平时的气势,话里那点刻薄的味道却是半分也没少,“还有什么人是你不会去管的?真多事。”
加彦无言以对,也不想跟他斗嘴。转身去厨房,端了碗熬得细而烂的粥到床前:“先吃了吧。”
肖蒙一动不动。
加彦端得手发酸,都没得到回应,难得地有些生气:“你把它吃完了,我就不再管你。”
肖蒙一抬手就把他手里的碗打翻在地。
加彦呆了半晌,弯腰打算去收拾那片狼藉,正要发恼,却听他小声说:“我不吃,你就会管我了吗?”
加彦吃惊不小,忙抬头和他对望。肖蒙紧抿着嘴,急促喘着气,表情古怪得难受,脸色是发热时的异样潮红,额头上密密的不知是汗还是冰块融出来的水,冰袋也早就掉到一边去了。
见他那样,加彦害怕起来,无心再想别的,抓起备在一边的湿毛巾盖上他的额头:“还是去医院吧,要不然先吃我买回来的药……”
“你喜欢我吗?”肖蒙不看他,却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简直是用尽全身勇气才向这个男人说出这种低头认输般的话。
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迹和冰袋留下的水渍的手吃惊地停住了。
加彦似懂非懂地怔仲着,诧异又疑惑,犹豫了很久才谨慎地:“我们是好朋友。”
这种预料中的委婉推辞让肖蒙悲惨地低笑出来。
笑完就恢复一贯的尖刻和嘲讽:“你还是真是诚实。就不能为了病人早日康复说两句假话吗?”
“肖蒙……”
加彦慌慌张张的声音只让肖蒙转过身去,用背对着他。
“肖蒙,肖……”
伸手去碰,都被躲开了。床上的人当他是病毒一样,怎么都不肯让他碰。
“用不着你同情我。”肖蒙的声音尖锐。他的骄傲在这种时候变本加厉。
加彦见他连额上青筋都冒出来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才把闹着别扭的男人抓住,试探着,从背后抱住。
虽然生着病,要挣脱对方细瘦的胳膊却是不难。
然而肖蒙终于没再动了,有些伤心地感觉着那双手犹豫地贴上他的胸口,小心翼翼的。
男人的声音里也满满的都是怕伤到他的谨慎:“你是我……重要的人。”
肖蒙哼了一声,索性闭上眼不搭理他。
因为发烧的缘故,眼睛也觉得烫,很容易湿润。
能成为重要的人。
也好啊。
“肖蒙,”加彦从厨房出来,把湿漉漉的手在裤子上蹭干,又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碗都洗好了,我回去了啊。”
床上的男人先是不吭声,埋头装睡。等加彦好心走过去给他压好被角,他又摆出一副病得很难受的表情,皱起眉哼哼两声。
“还是不舒服吗?”加彦伸手探他额头的温度,“有点热,没关系的,今天都按时吃了药,很快就会好的。”
男人似乎对他那“没关系”的轻松结论非常不满,立刻以更痛苦的音调哼哼起来。
“怎,怎么,真的这么难受?”加彦被他哼得有些出汗,“果然还是该去看医生,要不现在就去。”
“不要。”病号这下回答得干脆利落。
加彦叹了口气。一下班就要赶过来,折腾大半天都不得休息,弄得他有些疲乏。肖蒙只是发烧,若肯去医院一趟,认真打针吃药,早就什么事都没了。
偏偏那男人莫名固执,怎么劝去医院,他都是“哼”一声,翻个身拿后脑勺示人。
加彦责无旁贷,只好在下班之后过来照顾他。辛苦倒没什么,令加彦烦恼的是这个病人比较难伺候,又不大安分。
只要吃了药,精神稍微好些,就不经意地对他动手动脚,还一副“我是无意的”“我可没那种意思”的无辜表情。加彦屡屡吃亏又不好说什么,心想反正被摸两下也不会怎么样,就不跟他计较。
而且这个病号实在太“虚弱”,加彦不在的时候他就像具尸体一样横在床上,都不肯动手给自己倒杯水喝,或者叫点东西回来吃。只会等加彦推门进来的时候,奄奄一息地,用很惨的控诉的眼光指责加彦的“失职”。
害得加彦每次都有些微罪恶感,觉得自己没照顾好他,果然是太“残忍”了,更怕万一自己不来的话,那家伙真的会就这么饿死或者病死。
这么全心全意照顾了肖蒙几天,那大病号除了故意大声哼哼的时候以外看起来精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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