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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匠情挑-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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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绅士的笑声刹住了。他定定地站着。“这是什么?” 
  “怎么了?”他说道。 
  “什么怎么了?”约翰说道。 
  “那么好了,”萨克丝贝太太说着走动起来。“达蒂——” 
  “噢!”绅士说道。“噢!”她绕过桌边时,他一直望着她。然后,他目光在她和莫德二人之间瞄来瞄去,其中透着某种兴奋。他手捋过头发,将额发理到后面。“现在我明白了,”他说道,他大笑;然后笑声戛然而止。“噢,现在我明白了!” 
  莫德抢步上前说道,“你什么都不明白,”她眼睛却盯着我。“理查德,你什么都不明白。” 
  他冲她摇头晃脑。“我可真是个大傻瓜,竟然没有能早点瞧出来!噢!这可真奇妙!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多久了?噢!难怪你又踢又骂!难怪你大发雷霆!难怪她要纵容你!我一直就觉得奇怪呢。可怜的莫德!” 
  他又哈哈大笑。“还有,哦,萨克丝贝太太,真有你的!” 
  “够了!”萨克丝贝太太说道。“你听到没有?我是不会让别人说出这件事的!” 她朝着他,也上前一步。 
  “真有你的,”他又说一句,还笑个不停。然后他喊道:“艾伯斯先生,先生,你也知道这件事吗?”艾伯斯先生没有答话。 
  “知道什么?”约翰问道,他眼睛好象两个黑点一样。他望着我。“知道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说道。 
  “什么都不知道,”莫德说道。“什么都不知道,都不知道!”她还在悄悄地往前挪步子,她的双眼——现在,几乎是纯黑色了,比先前更加幽亮逼人——一直盯着绅士的脸孔。 
  我看到她的手趁黑摸到桌边上,仿佛要指引她自己走过去。我觉得,萨克丝贝太太也看到了。或许,她还看到了别的什么事儿。因为她一怔,然后飞快地开口了。“苏西,”她说道,“我希望你走。带着你的小兄弟,赶紧走。” 
  “我哪儿也不去。”我说道。 
  “不是苏,你留下,”绅士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别管萨克丝贝太太的想法。你一直在乎她的想法,在乎得太久了。其实,她的想法对你来说,又算得什么呢?” 
  “理查德,”莫德说道,几乎是哀求了。 
  “绅士,”萨克丝贝太太说道,她眼睛还望着莫德。“好孩子。别说了,好吗?我怕了。” 
  “怕了?”他答道。“你?要我说,你这辈子还从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呢。要我说,现在你那颗铁石之心,在你那铁石铸成的胸腔里,跳得无比平静呢。” 
  听了他的话,萨克丝贝太太的脸抽搐了一下。她抬手去摸自己身上的胸衣。“来感觉一下!”她手里摸索着说道。“先感觉一下这儿的跳动,再跟我说我不害怕!” 
  “感觉一下?”他瞄了一眼她的胸部,说道。“我可不这么想。”然后他笑了。“不过,你可以让你的女儿去感觉一下。她干过的。”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我也说不清。 
我知道的是,听了他的话,我朝他奔了一步,我是想揍他,让他安静点。我知道是,莫德和萨克丝贝太太抢先到了他跟前。 
  我也不知道萨克丝贝太太她,她冲上去,是冲向绅士,还是——眼见莫德飞身扑过去——冲向莫德。我记得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脚步杂乱,塔夫绸和丝绸悉嗦有声,某个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想是有把椅子划过地板,椅子腿撞得地板叮叮咚咚。 
  我听到艾伯斯先生在嚷嚷。“格蕾丝!格蕾丝!”甚至在大伙儿乱作一团的时候,他也叫喊着,我本以为他嚷嚷的是什么怪事;后来才明白,这是萨克丝贝太太的名字,以前从没听到过的。 
  所以,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在盯着艾伯斯先生呢。绅士开始踉跄了,我还什么都没看到。不过我听到他呻吟。那是一阵轻微的呻吟。 
  “你打我?”他说道。他的声音有些古怪。这时我才看过去。 
  他以为他只是被人打了一记。我觉得我也这么想来着。他两手捂着肚子,身子朝前弓着,仿佛在缓释那一击的痛楚。莫德站在他面前,当时并未让到一旁去;当她让到旁边时,我听见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虽然听见了,那玩意究竟是从她手里掉出来的,还是从绅士手里——还是从萨克丝贝太太手里——我却也说不出。 
  萨克丝贝太太离他最近。她当然是看得最清楚的人(the closer)。 
  她胳膊扶住他,他人倒下来,她便整个人地迎上去,撑住他,拽住他。“你打我?”他又说一句。 
  “我不知道,”她说道。 
  我不认为有谁知道。他的衣裳是深色的,萨克丝贝太太的衣裳是黑色的,他们站在阴暗处,很难看得分明。 
  不过,最后,他将一只捂在马甲上的手伸到面前;然后,我们便看到他白皙的手掌上沾着血迹。 
  “我的上帝啊!”于是他说道。达蒂惊叫起来。“拿灯来!”萨克丝贝太太说道。“拿灯来!” 
  约翰提起灯,哆哆嗦嗦地拿在手中。那黑红色的血忽然间变成了深红色。绅士的马甲和裤子上都有血渗出来,萨克丝贝太太扶着他,她塔夫绸衣裳沾到他的地方都染红了,血渍还在扩大。 
  我从没见过鲜血这样汩汩地冒出来。就在一个钟头之前,我还扬言要杀了莫德。我磨过那把刀。我把刀放在桌上。现在刀不在桌上了。 
  我从没见过鲜血这样汩汩地冒出来。我有些头重脚轻了。“不,”我说道。“不。不!” 
  萨克丝贝太太抓着绅士的胳膊。“你把手拿开,”她说道。他仍旧捂着肚子不放手。 
  “我不能。” 
  “把你的手拿开!” 
  她想看看伤口有多深。他苦着脸,放开了手。 
  就在他马甲的刀口上,有个气泡——跟肥皂泡一样,却是红色的,叫人头晕目眩的红色——这时又喷出一股血,血落在地上,溅开了——那印子很普通,跟汤汤水水撒在地上留下的印子一样。达蒂又尖叫一声。灯光摇晃起来。“我操!我操!”约翰说道。 
  “把他放到椅子上,”萨克丝贝太太说道。“找块布来,堵住伤口。找点什么来止血。找点什么东西来,什么都可以——” 
  “救救我,”绅士说道。“救救我。噢!天哪!” 
  他们搬动他,手忙脚乱地,嘴里嘀咕着,叹着气。他们把他放进一张硬背椅子里。他们忙活的时候,我就站在一旁看着——一动不动,我觉得,是被吓得;话虽这么说,我现在还是很不好意思,当时没帮上忙。 
  艾伯斯先生从墙上的挂钩上拽下一条毛巾,萨克丝贝太太跪在绅士旁边,她抓过毛巾,按在伤口上。每次他动动身子,或将按在肚子上的手拿开,血就会喷出来。 
  “找个桶来,要么找个罐儿来,”她又说一遍;最后是达蒂跑到门口,抓起落(been left)在那儿的夜壶,拿过来放在椅子下面。 
  那种血滴落在瓷器上的声音——还有那画面,血的红,反衬着瓷器的白,反衬着那只又大又黑的眼睛——真是触目惊心。 
  绅士也听到那个声音,他忽然害怕起来。 
  “噢,老天!”他又说道。“噢,老天,我要死了!”言语间他还不住呻吟——颤抖的呻吟,他忍不住,要么就是。“噢,老天,救救我!” 
  “行了,好了,”萨克丝贝太太抚摸着他的脸说道。“行了,好了。勇敢点。我见过好些女人也这样流血呢,就为了生个孩子;都活得好好的,还聊起这些事儿呢。” 
“那跟我可不一样!”他说道。“跟我不一样!我被人捅了。我伤得多重?噢,老天爷啊!我得看医生。不是吗?” 
  “给他灌点酒,”萨克丝贝太太对达蒂说道;可他却摇摇头。“不要酒。来支烟。在我口袋里。”他下巴伸着,指示着自己的马甲。 
  约翰在衣服里摸索片刻,找出一盒烟,和一盒火柴。有一半的烟泡着血,不过他找到一根干净的,放在自己嘴里点着了,再塞到绅士嘴里。 
  “好孩子,”绅士说道,他咳嗽起来,人却一激灵,香烟掉了。约翰颤抖着手,捡了起烟,把烟放回绅士嘴里。绅士又咳。又有好多血,从他两手之间冒出来。萨克丝贝太太拿开毛巾,绞了绞——仿佛那毛巾吸饱了水。绅士开始浑身颤抖。 
  “怎么会这样?”他说道。 
  我望着莫德。自从她闪开去,他倒下来,莫德就一动不动。她跟我一样,一动不动的,眼睛盯着他的脸。 
  “怎么能这样?”他目光狂乱地环顾四周——看看约翰,看看艾伯斯先生,又看看我。“你干吗站在那儿干看着?找医生去。找外科医生来!” 
  我觉得达蒂迈了一步出去。艾伯斯先生拽住她的胳膊。 
  “这儿没外科医生。”他沉着地说道。“那种人不能来这儿。” 
  “那种人不能来?”绅士叫道。香烟又掉下来了。“你在说什么?看看我!天哪!你连个江湖医生都不认得吗?看看我吧!我快死了!萨克丝贝太太,你心疼我。找个人来吧,我求求你了。” 
  “好孩子,别动,”她说道,手里还按着伤口上的毛巾。他疼得叫起来,同时惊恐万分。 
  “你个该死的!”他说道。“你们这些臭婊子!约翰——”约翰放下灯,抬手遮住眼睛。他哭了,又想掩饰。 
  “约翰,去找个外科医生来!小约翰!我会给你钱!我操!”血又喷出来。这时他面色惨白,他的胡须是黑色的,却一撮撮地沾着血,粘在一起,他脸上闪着油光,像猪油一样。 
  约翰摇摇头。“我不能去!别找我!” 
  绅士转向我。“苏琪!”他说道。“苏琪!他们搞死我了——” 
  当我看着艾伯斯先生时,他重复一句,“没外科医生,把那种人找来,我们就都完蛋了。” 
  “把他抬到街上去,”我说道。“不行吗?叫医生到街上来。” 
  “他伤得太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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