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曲 by 樱巧-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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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她激动的神色，淡淡道：“七雪姑娘，我已不是当时的龙穆雅，何况这一路我们尚且自顾不暇，又如何照顾得了你？”小寒、和凝都自我生命中离去，不知不觉中，除了对先前的几个，比如兰昊天、莫染尘，我的人已变的冷冷淡淡了。
七雪圆睁着她那双大眼睛，正色道：“前几日四梦他们才找到我，我已经知道此事了，但我现在看着公子，感觉如同主上还在身边。我会一直跟着公子的。”
看了她的坚决之意，我答应了。她给我们安排了住房，便拉着清鸿过去说她姐姐的事，渐渐的便有泪水落下。她的姐姐，已经过世了。



生离死别，或许真的是最痛苦的事情。
当日爱上和凝时，我从未觉得小寒有多重要；如今把他送走了，夜里却习惯性地想去摸他的手，眼前也开始一幕幕地浮现我们当日在出云阁、南华苑的千般柔情。
他偷吻时的羞涩，抚弄我发丝时的温柔，与他拥抱时温暖的感觉。
想起一次，是一次的痛。
不要再去想了，我命令自己，往事东流水，只要他幸福就好。
澄澄当日为何苑黯然神伤时，曾凄楚地向我说：“三哥，我希望你永远像现在这样，永远不要懂得爱情的滋味。当你懂得的那天，也就是你受伤的时刻。”
我现在终于懂得了，小寒。
可就算时光倒流，我还是会把他送回去。
龙穆雅天真专情，不知比我好了多少倍。我与他在一起时还去招惹小叶，在他重病的时候一心迷恋和凝，又为了和凝自欺欺人地去责备他。
人总是追求一见钟情的热烈，却疏忽了自己身边绵长的情意。
我一直以为我只爱和凝，却没发觉到小寒已在我心里生了根。
这，是我该得的惩罚。




凤白
已经到了北地，我也不再想东躲西藏地过日子了。
此地热闹繁华，怎能不去见识一番？
想了想问七雪道：“这里势力最大的江湖人是谁？”给自己找个靠山，让兰昊天派来的人无法抓我。定北王心怀叵测，我是不能投靠他的，再说我现在并不想破坏兰昊天的大事，如今仅仅是我们的私事而已。
七雪思索了一会，迟疑道：“最大的势力么，当然是凤栖公子的栖凤宫了，定北王也不敢惹他的。只是他虽有侠名，但性格古怪，做事随心而至，不见得会收留我们。”
那也要去碰碰运气。再说，随心而至又哪里古怪了？



写了张拜帖，附上南华公子大名，派人送到了凤栖公子的凝碧楼，那也是他最爱去的地方。
下午就有装束华贵、神情冷漠的奴役到了升平客栈请我们。
七雪悄悄道：“凤栖公子富可敌国，不知公子要怎么请他帮忙？”
我摸了摸鼻子，无辜地道：“我不过是路过此地，仰慕凤栖公子之名，特来拜访而已。”
清鸿恨恨地道：“若是再给我两年时间，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你。”
我笑着拉了拉他的手，他不明白，势力再强又有什么用？人生最潇洒惬意的，莫过于一蓑烟雨任平生，与自己相爱的人优游五湖。



凝碧楼精致大气，不愧出于名家之手。
七雪与清鸿都留在了楼下，我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走上了楼梯。
站在楼梯口，便看到一个白衣公子背对着我，怀中揽着一个锦衣的美少年，轻声调笑。那美少年看到了我，不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便含着一口酒吻了下去，那少年呛的脸通红，从他怀中跳了出来，含娇带嗔的瞪着他。
白衣公子一声轻笑：“小荷儿，今日有客人来，你怎么还这么一付轻浮样儿？存心想给我丢人么？”回头朝我一笑，又一把把那少年拉回怀中。
我走上前去，施了一礼道：“见过凤栖公子。”这位凤栖公子容貌柔美，身上带着一种靡乱的气息，看着他略带苍白的面容，突然想起了小寒重病中荏弱的眼神，我心中一痛，忙对他笑了一笑。
凤栖公子嘴角浮出一个轻薄的微笑，示意我坐在对面，拍了拍手，便有歌舞上来。他漫不经心地道：“何必学那俗人多礼？小荷儿今日上了脸，我要好好调教调教他。南华公子还请自便，我这楼中有最好的酒，最美的舞，公子不妨看看能否比得上雍都那百年酒楼？”



神色自若地看着他们调情，我安静地饮酒，间或称赞凤栖公子几句。
凤栖公子狭长的凤眼斜飞，道：“称我凤白就行，什么凤栖公子，不过是外人给的名号，谦雅怎能如此见外？”
我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凤白。”
小荷儿突然勾住凤白的脖子，娇声道：“小荷早就想与南华公子切磋切磋，可巧今日尹公子就来了。公子，就让我与尹公子比试比试，成吗？”
这位眼波流转的柔媚少年，刚才凤白让我喊他名字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妒意，真不知他想与我比什么、又想让我出什么丑。
他看着凤白的眼神热烈而又决绝，想必是爱惨了他，只是何必担心我这个对你全无威胁的人？
和凝与小寒都已是风华绝代，何况我心冰冷，就算凤白是神仙中人，又怎能令我动心？



凤白低头吻了他一下，向我笑道：“谦雅想必还不知道小荷是谁，他就是与你齐名的北荷公子戚风荷。自从听说你在岚颜节中一舞夺魁之后，他便想与你一较高下。”
北荷公子戚风荷？听小寒提过他一次，据他说应该是一个容颜绝丽、心高气傲的人物，怎么却成了凤白的……男宠？
或许，情之为物，就是这么惨烈。谁教他爱他？



戚风荷挑衅地看着我。
凤白拧了他一把，道：“小荷儿不懂事，谦雅是客，哪能由你胡闹？”
我淡淡一笑：“北荷公子既有所命，谦雅安敢不从？”你既然欺负到了我头上，我若不应，难道我真的怕了你？
凤白突然盯着我，叹道：“谦雅这分情态，倒有些似我一个旧友。”说罢一直看着我，若有所思。
我只得顺着他的意思道：“这真是谦雅的荣幸了。”
凤白又叹道：“虽然容貌不像，但这冷冷淡淡的神色是像的，绝顶的像。哦，想来你也不认识他，他在郾国身居庙堂之高，一向不出来走动的。”
我又是淡淡一笑，说的不就是和凝么？原来他们竟也是故人。天下果然很小。
万事不关心，只愿纵情天地间。唯一想要的，又永远得不到。
和凝，原来我们的处境如此相同。想起你时，如同烟花绽放，转瞬消失，你想起我时，是不是也是如此？
我们不过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只不过，我曾那样傻傻地爱过你，而且，我们又都爱上同一个温柔美好的人。
你，是烟花，而小寒，是我心中的一跟刺。



歌声起，我与戚风荷立在场中。
和凝告诉我琴者心声，舞又何尝不是？
戚风荷纵然少年情热，又怎敌我曾经沧海？
小寒，这是你教我的火莲舞，这是你曾陪在我身边的最大证明。
你看着，小寒，我如何舞动风华。



当戚风荷一脸惨白地站在那时，我越过他向坐位走去。经过他身边时，我轻轻在他耳边道：“你与我斗气，不如想着方儿拴紧你家公子。”
至少，你们如今还在一起。
比我幸福。




莫离
不知凤白出于什么目的，执意邀请我到凤栖宫小住几天。
本只是想与他结交，有事时可寻得他帮助，如此亲近，我是不想的，尤其是面对着戚风荷要冒出火来的目光。
凤白诚挚地道：“谦雅此次前来，虽未明说，想来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愿到凤栖宫去，那就是看低了凤白。”
我踌躇片刻，还是答应了他。
七雪与清鸿自是紧紧跟着，尤其是清鸿，更似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以为每个人都对我不怀好意。



凤栖宫，新月阁。
这是我目前的居处。
戚风荷家中传讯，道家中有事要他立刻回去。他临走前恨恨地看着我，好象我一定会偷了他的亲亲凤白。
我漠然地看着他。
他呸了一声对我道：“南华公子又哪里高贵了，情人刚死了，就欲求不满来抢别人的男人！真是悲哀！”
小寒“去世”的消息，兰昊天已经严加封锁，毕竟他还不能完全掌握雍朝，这北荷公子又是如何得知？
我内心震惊，却是面色如常地道：“做男人做到像个泼妇，才是最悲哀的事。”
他七窍生烟地离去了。



我们三人住的地方极为清净，叫做皓月楼。
皓月楼的管事，叫做莫离。
莫离莫忘，他有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眼神冷漠而又带着讥诮。
他说，这位就是风华无双的南华公子么？您与北荷公子可真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一位是幽静清远，一位璀璨明丽，怪不得能入住这皓月楼。
原来，这皓月楼住过的，全是凤白最喜爱的男宠。
莫离说，但愿公子您与宫主长长久久。
我看着他萧索远去的身影，长长久久，是么？那是你与谁曾经的梦想？
只是如今，青丝如雪，相思成灰。
莫离莫弃，莫离，你若不叫这个名字，说不定就是你离弃别人，说不定就不会这样忧伤了。



戚风荷已离去几日，凤白始终谦谦有礼。
七雪在我面前大赞凤栖公子的好处，急人之所急，忧人之所忧。连清鸿都说，凤栖公子一看就是位风雅君子，若是能常住在此，也是一种福分。
我只是笑笑，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哪里就能真的清净了？
先别说戚风荷终会回来，就是这凤栖宫里个个都是温文君子，我们也不过只是客。
凤白仁侠名声太响，可是，看到戚风荷的神态，再看看莫离的眼神，我只会感觉到凤白的凉薄。



小桥流水，清风徐来。
小轩回廊中，凤白斜坐着朝我举了举杯子：“有醇酒美人相伴，此时不醉更待何时？”暧昧地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浅笑轻酌，没有搭话。
凤白又邪气一笑：“小荷儿被我赶回了家，再也没人敢惹谦雅生气了。”
我淡淡道：“谦雅何德何能，当得凤白如此厚爱？凤白又是想要什么？”我与兰昊天约定不得凭借暗卫的力量，但你凤白若对我有所图谋，我又怎会无力与你抗衡？
他突然长笑，笑到最后竟然像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