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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新唐书(下)-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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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辅国大第于外。中外闻其失势,举相贺。辅国始惘然忧,不知所出,表乞解官。有诏进封博陆郡王,仍为司空、尚父,许朝朔望。辅国欲入中书作谢表,阍者不内,曰:“尚父罢宰相,不可入。”辅国气塞,久乃曰:“老奴死罪,事郎君不了,请地下事先帝矣!”帝优辞谕遣。 
  有韩颖、刘烜善步星,乾元中待诏翰林,颖位司天监,烜起居舍人,与辅国暱甚。辅国领中书,颖进秘书监,烜中书舍人,裴冕引为山陵使判官,辅国罢,俱流岭南,赐死。 
  自辅国徙太上皇,天下疾之,帝在东宫积不平。既嗣位,不欲显戮,遣侠者夜刺杀之,年五十九,抵其首溷中,殊右臂,告泰陵。然犹秘其事,刻木代首以葬,赠太傅,谥曰丑。后梓州刺史杜济以武人为牙门将,自言刺辅国者。 
  王守澄者,史亡所来。元和中监徐州军,召还。方宪宗喜方士说,诏天下求其人,宰相皇甫镈、左金吾将军李道古等白见杨仁昼、浮屠大通。仁昼更姓名曰柳泌,大通自言寿百五十岁,有不死药,并待诏翰林。虢人田元佐言有秘方,能化瓦砾为黄金,诏除虢令,与董景珍、李元戢皆介泌、大通荐于天子,天子惑其说。泌以金石进帝饵之,躁甚,数暴怒,恚责左右,踵得罪,禁中累息,帝自是不豫。十五年,罢元会,群臣危恐,会义成刘悟来朝,赐对麟德殿,悟出曰:“上体平矣。”内外乃安。是夜,守澄与内常侍陈弘志弑帝于中和殿,缘所饵,以暴崩告天下,乃与梁守谦、韦元素等定册立穆宗。俄知枢密事。 
  文宗嗣位,守澄有助力,进拜骠骑大将军。帝疾元和逆罪久不讨,故以宋申锡为宰相,谋因事除之,不克,更因其党郑注、李训乘其罅,于是流杨承和于驩州,韦元素象州。遣中人刘忠谅追杀元素于武昌,承和次公安赐死。训乃胁守澄以军容使就第,使内养赍■赐死,事秘,时无知者,赠扬州大都督。其弟守涓自徐州监军召还,死于中牟。 
  刘克明,亦亡所来,得幸敬宗。敬宗善击球,于是陶元皓、靳遂良、赵士则、李公定、石定宽以球工得见便殿,内籍宣徽院或教坊,然皆出神策隶卒或里闾恶少年,帝与狎息殿中为戏乐。四方闻之,争以趫勇进于帝。尝阅角牴三殿,有碎首断臂,流血廷中,帝欢甚,厚赐之,夜分罢。所亲近既皆凶不逞,又小过必责辱,自是怨望。帝夜艾自捕狐狸为乐,谓之“打夜狐”,中人许遂振、李少端、鱼志弘侍从不及,皆削秩。帝猎夜还,与克明、田务澄、许文端、石定宽、苏佐明、王嘉宪、阎惟直等二十有八人群饮,既酣,帝更衣,烛忽灭,克明与佐明、定宽弑帝更衣室,矫诏召翰林学士路隋作诏书,命绛王领军国事。明日,下遗诏,绛王即位。克明等恃功,将易置左右,自引支党颛兵柄。于时,枢密使王守澄杨承和、中尉梁守谦魏从简与宰相裴度共迎江王,发左、右神策及六军飞龙兵讨之,克明投井死,出其尸戮之。务澄等皆斩首以徇,籍入家赀,又杀其党数十人。 
  始,克明谋逆,母禁不许。文宗立,嘉母忠,赐钱千缗、绢五百匹,给婢二人。 
  田令孜,字仲则,蜀人也,本陈氏。咸通时,历小马坊使。僖宗即位,擢令孜左神策军中尉,是时西门匡范位右中尉,世号“东军”、“西军”。 
  帝冲騃,喜斗鹅走马,数幸六王宅、兴庆池与诸王斗鹅,一鹅至五十钱。与内园小儿尤昵狎,倚宠暴横。始,帝为王时,与令孜同卧起,至是以其知书能处事,又帝资狂昏,故政事一委之,呼为“父”。而荒酣无检,发左藏、齐天诸库金币,赐伎子歌儿者日巨万,国用耗尽。令孜语内园小儿尹希复、王士成等,劝帝籍京师两市蕃旅、华商宝货举送内库,使者监閟柜坊茶阁,有来诉者皆杖死京兆府。 
  令孜知帝不足惮,则贩鬻官爵,除拜不待旨,假赐绯紫不以闻。百度崩弛,内外垢玩。既所在盗起,上下相掩匿,帝不及知。是时贤人无在者,惟佞鄙沓贪相与备员,偷安噤默而已。左拾遗侯昌蒙不胜愤,指言竖尹用权乱天下,疏入,赐死内侍省。 
  宰相卢携素事令孜,每建白,必阿邑倡和。初,黄巢求广州,愿罢兵,携欲宠高骈,使有功,不听贼。因又易置关东诸节度,贼乘之,陷东都。令孜急,归罪携,奉帝西幸,步出金光门,至咸阳沙野,军十馀骑呼曰:“巢为陛下除奸臣,乘舆今西,秦中父老何望?愿还宫。”令孜叱之,以羽林骑驰斩,即以羽林白马载帝,昼夜驰,舍骆谷。时陈敬瑄方节度西川,令孜兄也,故请帝幸蜀。有诏以令孜为十军十二卫观军容制置左右神策护驾使。至成都,进左金吾卫上将军,兼判四卫事,封晋国公。帝见蜀狭陋,稍郁郁,日与嫔侍博饮,时时攘袂北望,怊然流涕。令孜伺间开释,呼万岁,帝为怡悦,因盛称郑畋、王鐸、程宗楚、李铤、敬瑄方并力,贼不足虞。帝曰:“善。” 
  初,成都募陈许兵三千,服黄帽,名“黄头军”,以捍蛮。帝至,大劳将士,扈从者已赐,而不及黄头军,皆窃怨令孜。令孜置酒会诸将,以黄金樽行酒,即赐之。黄头将郭琪不肯饮,曰:“军容能易偏惠,均众士,诚大愿也。”令孜目曰:“君有功邪?”答曰:“战党项,薄契丹,数十战,此琪之功。”令孜嘻,怒曰:“知之。”密以■注酒中,琪饮已,驰归,杀一婢,吮血得解。因夜烧营,剽城邑,敬瑄讨败之,奔广都,遂走高骈所。帝闻变,与令孜保东城自守,群臣不得见。左拾遗孟昭图请对,不召,因上疏极陈:“君与臣一体相成,安则同宁,危则共难。昔日西幸,不告南司,故宰相、御史中丞、京兆尹悉碎于贼,唯两军中尉以扈乘舆得全。今百官之在者,率冒重险出百死者也。昨昔黄头乱,火照前殿,陛下惟与令孜闭城自守,不召宰相,不谋群臣,欲入不得,求对不许。且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北司之天下;陛下固九州天子,非北司之天子。北司岂悉忠于南司?廷臣岂无用于敕使?文宗时,宫中灾,左右巡使不到,皆被显责,安有天子播越,而宰相无所豫,群司百官弃若路人?已事诚不足谏,而来者冀可追也。”疏入,令孜匿不奏,矫诏贬昭图嘉州司户参军,使人沈于蟆颐津。初,昭图知正言必见害,谓家隶曰:“大盗未殄,宦竖离间君臣,吾以谏为官,不可坐观覆亡,疏入必死,而能收吾骸乎?”隶许诺,卒葬其尸。朝廷痛之。 
  贼平,令孜以王鐸为儒臣且无功,而首谋召沙陀者,杨复光也,欲归重北司,故罢鐸都统,以复光功第一。又忌复光且逼己,故薄其赏。自谓帷幄决胜,系王室轻重,出入倨甚。会复光死,大喜,即罢复恭枢密使。中人曹知悫者,富家子,颇沈鸷。贼在长安,知悫以清、浊二谷之人倚山为屯,不屈贼。阴教士卒变衣服、言语与贼类者,夜入长安攻贼营,贼大惧。帝闻,赐金紫,擢内常侍。闻帝将还,因大言:“我且拥众大散关下,阅群臣可归者纳之。”令孜谓然,密令王行瑜以邠州兵度嵯峨山,袭杀其众。由是益自肆,禁制天子不得有所主断。帝以其专,语左右辄流涕。 
  复光部将鹿晏弘、王建等,以八都众二万取金、洋等州,进攻兴元,节度使牛顼奔龙州,晏弘自为留后,以建及张造、韩建等为部刺史。帝还,惧见讨,引兵走许州。王建率义勇四军迎帝西县,复以建及韩建等主之,号“随驾五都。”令孜以复光故,才授诸卫将军,皆养为子。别募神策新军,以千人为都,凡五十四都,分左右为十军统之。又遣亲信觇诸镇,不附己者以罪除徙。 
  养子匡祐宣慰河中,王重荣厚为礼,基祐傲甚,举军怒,重荣因数令孜罪,责其无礼,监军和解乃去。匡祐还,诉令孜,且劝图之。令孜白以两盐池归盐铁使,即自兼两池榷盐使。重荣不奉诏,表暴令孜十罪。令孜自将讨重荣,率邠宁硃玫、凤翔李昌符,合鄜、延、灵、夏等兵凡三万,壁沙苑。重荣说太原李克用连和,克用上书请诛令孜、玫,帝和之,不从。大战沙苑,王师败。玫走还邠州,与昌符皆耻为令孜用,还与重荣合。神策兵溃还,略所过皆尽。克用逼京师,令孜计穷,乃焚坊市,劫帝夜启开远门出奔。自贼破长安,火宫室、舍庐十七,后京兆王徽葺复粗完,至是令孜唱曰:“王重荣反。”命火宫城,唯昭阳、蓬莱三宫仅存。王建以义勇四军扈帝,夜乱牢水,遂次陈仓。克用还河中,玫畏克用且偪,与重荣连章请诛令孜,而驻凤翔。令孜请帝幸兴元,帝不从,令孜以兵入寝,逼帝夜出,郡臣无知者,宰相萧遘等皆不及从。玫劝兴元节度使石君涉焚阁道,绝帝西意。遘恶令孜劫质天子,生方镇之难,使玫进迎乘舆。玫引兵追行在,败兴凤杨晟军,帝次梁、洋,稍引而南,玫兵及中营,左右被剽戮者不胜计。令孜惧人图己,蒙面以行。使王建长剑五百清道,囊传国玺授之。次大散关,道险涩,帝危及难数矣。分军守灵壁,亢追兵。玫长驱蹑帝,帝以阁道毁,走它道,困甚,枕王建膝且寐,觉而饭,仅能至兴元。玫、重荣表诛令孜,安尉群臣。诏以令孜为剑南监军使,留不去。重荣请幸河中,令孜沮而止。宰相遘率群臣在凤翔者表令孜颛国煽祸,惑小人计,交乱群帅,请诛之。帝不及省,且诏重荣饷粮十五万斛给行在,重荣以令孜在,不奉命。玫乃奉嗣襄王煴即伪位。玫败,帝乃得还京师。 
  始,帝入蜀,诸王徒步以从,寿王至斜谷不能进,令孜驱使前,王谢足且拘,得马可济。令孜怒抶王,强之行,王耻之。及帝病,中外属寿王,令孜入候帝曰:“陛下记臣否?”帝直视不能语。令孜自署剑南监军使,阅拱宸奉銮军自卫,昼夜驰入成都,固表解官求医药,诏可。俄削官爵,长流儋州,然犹依敬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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