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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燃灯抄-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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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她,不过吞下混沌珠后,人性中恶的部分被放大了——每个人都会极力压抑天性中不好的那一面,就算你是个好人,好人内心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照样住着恶鬼。
  她伸出手,抱住他,“这个躯壳里没有别人入侵,从来只有我一个。天帝陛下只喜欢身正心正的长情,一旦我野心勃勃,威胁到你,你就开始逃避现实,一边说爱我,一边步步为营算计我。”
  他不说话了,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她忽而一笑,灼热的气息拂在他耳廓,轻声说:“陛下有很多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何必纠结于当下?夜太长了,找点事情做吧。虽说我对神族没什么好感,但天帝陛下不同,常叫我爱恨两难。”
  她喁喁细语,攀山越岭的指腹,在那片仙气纵横的大地上丈量。天帝紧张时,总带着莫名委屈的表情,看上去像只受惊的鹿。换做以前的长情,可能不忍心伸出魔爪,现在不一样,她就爱欺凌弱小,他越柔弱,越能催发她的破坏欲。
  她捏住他的下巴,“你我没有成亲,但成亲后才能做的事也尝试了不少,装什么装!就算以后战场上定生死,背后有过这一段,别人议论起来也更精彩。”语毕伸出舌尖,在他唇峰上舔了一下。
  果然天帝陛下食髓知味,追了过来。不得不承认,男人的力气确实大,她灵力被困后成了普通人,他稍稍发力便反客为主了。
  他凌驾于她之上,“听说这种事不太舒服,玄师当真打算尝试?”
  她问:“是你不舒服,还是我不舒服?”
  天帝也似懂非懂,“应该是你。”
  “凭什么又是我?”她不悦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难道你试过?”
  天帝说不是,“本君和你打个比方,就像掏耳朵,你拿手指去掏,捅得太深了,是不是耳朵比手痛?”
  她不信邪,“一派胡言,要是这么比方,本座也可以反驳。譬如你拿手指头去捣蒜,你说是手指头比较痛,还是石臼比较痛?”
  这回天帝相信了,混沌珠确实会影响宿主的智力。他点着头道:“肯定是手指头比较痛,但问题在于,你是石臼吗?石臼是石头做的,你是血肉之躯,两者如何相提并论?”
  啊,好像是这个理儿。长情歪着头想了想,“你是不是为了吓退我,故意这么说的?”
  天帝的笑容很坦诚,“本君没有必要吓唬你,玄师艺高人胆大,就是吓唬你,你也未必会怕。本君只是如实相告,免得你中途反悔,到时候本君骑虎难下,场面会变得很尴尬。”
  她满脸猜忌,“是我尴尬,还是你尴尬?”
  “两个人都会很尴尬。”
  这么说来就没必要了,又痛又尴尬的事,为什么还要去做?
  她把他掀开,正色道:“好好说话,别趴在我身上。”
  这种翻脸不认人的性格,倒和之前的长情很像。天帝被掀翻在一旁,只好仰天苦笑。其实这种事,男人比女人更喜欢。如果他使点坏,也许早就尝到传说中玄妙异常的滋味了。
  他感慨之际,她仍旧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不痛快,为什么要成亲?”
  他闭上眼喃喃:“为了传宗接代吧,干这种事能生孩子。但于我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只有娶了你,这个愿望才能实现。”
  她嘁了声,丝毫不为所动,“难道不是因为万年前的诅咒生效了,你想抓我来破咒?”
  平心而论,这种心思刚开始不能说没有,但后来就彻底摒弃了。爱一个人,若是出于某种目的,绝对不能长久。现在他只知自己的爱情是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万年前的诅咒演变到今日,更像一个预言,一段祝词,他心怀感激,谢不了老天,可以谢谢命运的恩赐。
  转头看她,她就在身旁,又浓烈又扎人,但他觉得顺眼,扑过去抱住了她。她挣扎不休,他说别动,“让我抱抱你。喜欢到一定程度,喜欢就会变成依赖——长情,本君很依赖你。”
  她不明白他哪根筋搭错了,“本座又不是你娘,你依赖本座干什么!”如此不解风情,把天帝回得哑口无言。
  天帝想算了,毕竟她现在脑子不太正常,不能和她计较太多。她不满于他抱着她,他知道,但反感的事做多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起先她还对他连踢带踹,后来慢慢安静下来,仔细一听,气息匀停,原来睡着了。
  咻咻鼻息,是最好的催眠工具,他迷迷糊糊沉入梦境,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一阵痛苦的呻/吟惊醒。他猛地撑起身,看她跌倒在地心,浑身充斥着烈焰。因为温度太高,热浪灼烧空气,殿里的一切都扭曲起来,像南赡部洲的八热地狱。


第71章 
  这种可怕的经历不久前才体会过,短短几日而已,再次卷土重来。那一瞬心被活生生撕扯,撕成模糊的一滩烂肉,他从床上下来,落地的刹那几乎跪倒。蹒跚着想去扶她,可她体热惊人,他根本无法靠近她。
  “长情!”他惊叫,“你怎么了!”
  她的身子像某种蠕虫,因为痛苦折叠成奇怪的姿势,俯仰间有无数炽浆火雹溅落。他看见她的脸,她的眉眼仿佛被火穿透,皮肤下涌动着滚滚灼浪。他惊骇万状,想去救她,可是该如何救,他不知道。浩荡的神力没入她身体,他竭尽了全力,却未起到半点缓解的作用。
  怎么办,他几乎要疯了。仓惶之下震开殿宇的门窗,轰然一声巨响,引发热流和寒流的激烈碰撞。
  巨大的动静引来了大禁和姜央,他们是天帝近身伺候的人,懂得什么事可以不避人,什么消息该封锁起来。围绕玉衡殿的结界快速高高筑起,银墙内烈焰蒸腾,银墙外天帝的禁卫亲兵虽然赶到了,但都进不来,只能在结界外盘桓。
  天帝都救不得,看来这次麻烦大了,实在不行只能用笨办法。姜央道:“臣去弄些冷水来,先把火灭了再说。”
  大禁听了姜央的话目瞪口呆,“玄师吞了元凤,凤凰的火,水能救得了吗?”
  天帝之前只顾惊慌,连脑子都懵了。大禁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扔下一句“照看好她”,便御风冲出了碧云仙宫。
  大荒的边缘,由南至北有九座山,第九座山终年飘雪,天界称之为九重字山。隔壁派系起的名字为大多数人所熟悉,叫做须弥。
  雪山分南北,也在两个派系的交界处。朝阳的这半边由雪神姑射执掌,姑射两耳不闻窗外事,天界的朝议和聚会从不参与。她在自己所辖的领土上建起了一座银城,城里空荡荡,只住着她一个人。后来跑到单张山收伏了诸犍,自此便带着那只怪物隐居在此,无量量劫之后,再也没有露过面。
  银城有条很长的直道,上通天,下达地,以冰雪做成。姑射虽然自己不外出,但欢迎外面的人常来坐坐。雪山的日子漫长而无聊,她和山北的老邻居讨要了包雪菩提的种子,孜孜不倦研究种植。也不知失败了多少次,今年终于成功了,在直道两旁种满了这种半透明的花。
  今天是开花的第一天,花不显眼,开了和没开没有太大区别,白天几乎消失在漫山皑皑的白雪里。不过入夜就不一样了,特别有月亮的夜,月色照在花瓣上,所有的花与叶都折射出莹莹的淡蓝。人间给这种颜色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月白色。
  姑射很高兴,盘腿坐在须弥座上,不时看看路灯一样闪闪发亮的菩提花,对诸犍发下宏愿:“接下来本座还要潜心钻研,移植其他花草。最好能种出果树,长出果子来。”
  诸犍觉得她可能在做梦,敷衍式的摇了摇长尾巴,尾上豹纹的斑点在大月亮底下,一个个如金刚怒目。
  忽然一道流光落在直道上,月下有人疾步而来。回旋的光晕没有消散,在他周身环绕,他长发如墨,白衣胜雪,就算在这冰天雪地的底色下,也依旧明艳鲜亮。
  姑射直了直腰,嘴里嘀咕着:“谁啊……”
  诸犍盘在她腿旁,这怪东西睡觉一直叼着自己的尾巴,发现有人来,立刻一蹦三尺高,看家狗一样探着脑袋,尾巴竖得像旗杆。
  诸犍爱叫,有的时候特别吵,只要有人来,主人看没看见不在它考虑范围内,它只负责叫。叫上一盏茶不带唤气,呼天抢地,叫到自己痛快为止,十分目中无人。可这次不知怎么回事,刚张嘴,立刻又收声了,长长的嘴筒里发出类似挨了打的委屈呜咽,看样子是害怕了。
  什么人能让这上古妖兽害怕?她从须弥座上下来,往前走了两步。神佛周身都有自带的圆光,通过光照范围的大小,基本能够判定身份。来人的光,实在有点惊人,姑射心里惴惴,隐约觉得应该是天帝。但天帝一向和她没什么往来,这个时辰亲临,似乎有点说不通。
  近了,姑射眯觑起眼看,终于看清了脸,果真是天帝。但他穿着中衣光着脚就来了,这副夜奔的姿态别说诸犍了,就连她都有点怕。
  她战战兢兢拱起了手,“这位可是天帝陛下?”
  天帝到了面前,长发凌乱,脸色苍白,说正是。
  姑射笑得提心吊胆,飞快回顾了一遍自己封神以来的行止。当初被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刚开始是有些不满,但后来发现这里还不错,也就踏踏实实留下来了。她和隔壁的那位大佛,一人守住一边,类似这种两界相交处,一般是矛盾冲突比较集中的点。不过还好,两位都是散淡人,除了初来那时为建造银城产生了一点口角,后来都是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
  好像没有哪里做得不好,不至于让天帝亲临问罪。她暗暗思忖,仔细斟酌了措辞才道:”陛下漏夜前来,小神深感惶恐。不知陛下此行,可是有什么吩咐?”
  天帝开门见山,“本君要借雪神的冰魄一用。”
  姑射啊了声,“冰魄是雪山的镇山之宝……”再想想人家是天帝,天帝富有万物,一块冰魄算什么。于是请陛下少待,自己返回须弥座取来,恭恭敬敬双手呈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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