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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画卷-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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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表左看右看,不明白这两人怎就结了同盟,举手投降道:“我求你们押我回去,行不?”

金寒窗拍拍唐表的肩膀,轻咳道:“这个可以考虑,不过老子却没时间,你要押,自己押自己吧。”

唐表叫道:“一个人那还叫押?”

金寒窗无谓道:“心里想什么就是什么喽。”

两人插科打诨,楚红玉在一旁巧笑倩兮,三人不觉间开始了旅程。

第十六章桃花

出了开天岩,就离了盘古路。过了开天岩,便是斑雨乡。

斑雨乡就是楚红玉的故乡。

一天下来,楚红玉、金寒窗、唐表三人已能望见开天岩。

此处峭壁临空,长谷一线,向峡上望去,可见一块巨石跨越绝崖,悬空凌云,这块斧状巨石被称作“开天石”。

金寒窗看巨石如浮云,惊叹自然的伟力与神气,暗想这才是鬼斧神工。

时辰近黄昏,近乡起情思。出谷这一路上,楚红玉在前方以歌相引,歌声与暮色四合,忧伤而婉转。

三人踏歌而行,偶尔金寒窗听到伤悲之处,就闻唐表纵声长啸!

啸声激越,一荡三折,追着歌声久久不绝。歌中的苦思被长啸一冲,如同茶叶散在泉中,淡合香新,变悲怨为奋取,化凄清为缠绵。

金寒窗听着两人的一唱一和,只觉荒草亦有情,野花也含笑,眼前不再是不尽的夕阳山外山,行路也来了劲头。

山谷的地势逐渐开阔,遥遥接上平原,依稀更可见一片桃林在前。

行出盘古道,歌声骤停,楚红玉回头嗔道:“唐表,你一路上鬼叫什么!”

唐表屈道:“你把我的龙吟说成鬼叫?”

金寒窗一边摇头如拨浪鼓,心想这个混蛋自大的口气是万年不改。

楚红玉一笑,摇曳如花。

唐表惑道:“为何不走了。”

楚红玉笑道:“前方是桃花庐了,也不知你的鬼叫是否惊动了庐内之人,现在需要你这个跛子去打探一下,我是不方便的。”

金寒窗眼睛转了转,自告奋勇道:“我去,我去吧!”

一路行来,他对唐表和楚红玉的关系再明白不过了,金寒窗自认为打探这活儿还是由他来做比较合适。

“红玉不行,你这个通缉犯更不行。你们在桃林边等我。”

说完,唐表摇身一纵,入林去了。

金寒窗不服气道:“为何只有他行,我们不行。”

楚红玉应道:“因为那是桃花庐。”

金寒窗看着绵延数里的一片桃林,黄昏里桃花娇艳如霞,正是花期鼎盛之时。桃花开的这么晚的,艳色却这么重的,应是寿星桃了。

金寒窗凝重道:“是居老侯爷的所在?”

楚红玉道:“开天岩下桃花庐,桃花庐中独眼侯。居右禅虽说不问世事,但也不会轻易让一个杀手、一个要犯从眼皮子底下招摇而过的。”

金寒窗慌神道:“这怎么办,这岂不是很难过去!”

楚红玉嫣然道:“我倒是无妨,你恐怕就难了,你现在可是名动天下啊。”

金寒窗认真道:“你真的不做杀手了?”

楚红玉道:“已经两年了。”

金寒窗望着桃林美景,心怀耿耿道:“他老人家要抓就抓吧,落在居老侯爷手上,我也算心甘情愿。”

楚红玉随口道:“你情愿,那唐表呢?”

金寒窗暗自咬牙,他深知唐表的性格。居右禅要是对他动手,唐表就会翻脸,这个人才不会顾忌什么晚辈礼节,唐表从来都是当机立断,动手不动口,并且完美秉承了唐门护短的优良传统。

楚红玉见金寒窗神色几次变化,淡然道:“你现在知道这个人有多麻烦了吧。”

金寒窗困乏无力的道:“楚姑娘,你人这么好,为何却喜欢上这个混蛋?既然喜欢他,为何又要杀他?”

“不杀他,就不会认识他。混蛋?呵呵,你知道这个混蛋身手了得,我费尽心思也奈何不了他,缠的久了,不由就爱上了他。”楚红玉颇为无奈道:“只要了解他的为人,很难有谁不喜欢他的,尤其是女人。”

金寒窗慧黠道:“表哥的确是混蛋得可爱,嫂子的眼光真准!”

楚红玉故作恼怒道:“通缉犯竟也油嘴滑舌,小心我挑断你的手脚筋,捉你去报官!”

金寒窗拱手笑道:“好,好,好。我反正就要蹲青州的大牢了,敬请女侠动手,小的束手就擒,挑断手脚筋的麻烦事就不要做了,小的保管老实听话。”

清俊少年眉开眼笑,心表如一,毫无做作之态,楚红玉不由问道:“你娘就是当年唐门第一美女棠夫人?从你的面目来看,我也信了几分。”

金寒窗单眼一眨,嘿声道:“你可切莫喜欢上我啊,我可不敢和那混蛋抢女人。”

楚红玉当即飞起一脚,娇叱道:“小混蛋,竟敢拿姐姐寻开心。”

金寒窗兔窜而逃,扶着一株桃树,老气横秋道:“阿表啊,小玉啊,俗世姻缘,就让我给你们牵一条红线吧。看到你们,老夫就看到了一片光明前景,唐门未来的新鲜血液就靠你们两个了,万勿令老夫失望啊,万勿,万勿。”

楚红玉抿着笑意道:“你究竟是唐老爷子,还是月老啊?”

金寒窗挠头道:“呃,我扮的既是月老,也是外公,或者是月老附体的外公。”

楚红玉被他逗得格格娇笑,衣衫再黯淡也掩不住她的清丽。

桃花人面相映红。

眼前明媚动人的少女曾经是无情冷酷的杀手?

金寒窗不信。

这女子一笑能夺了桃花的颜色。

两人言谈轻松,浑然忘了难关在前。

此时,从林间折出了一个青年,一朵桃花在手的唐表已返了回来。

楚红玉看他一眼,脸就红了。伊人玉靥红得像天边的晚霞,侧着面避开了唐表炽热的眼神。

尤为深情的唐表,深情得恍似一片花海都在为他摇旗呐喊。

夕照之中,花香在烧。

金寒窗心中也浮上了美好的感情。

唐表脚步还带着点跛,跛得如同一只小舟,正一杆一杆的在花海中撑起,驶向在水一方的佳人。

近前了,唐表一手护上楚红玉的柔肩,就像暮风拥着晚霞。

楚红玉知道唐表要给她戴花。

戴花,那男人笨拙的就像小孩子一样。

楚红玉偎在唐表怀里,想笑又忍着笑。

花枝很短,插不上,别不上,唐表折腾了半天,只怕弄乱伊人的发。

“嗳。”楚红玉等了许久,只好轻唤一声。

唐表技穷道:“戴不上。”

楚红玉接过桃花,柔声道:“你摘了花,树会痛的。”

唐表道:“不折,它也会凋零。有花堪折直须折么,此时它离了树,却开在我们心中,不会谢了。”

金寒窗一直眺望着桃林内的动静,终忍不住打破两人的甜蜜,急道:“居老头呢?”

楚红玉也在唐表怀中挣开,问道:“对啊,居右禅呢?”

唐表吟道:“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

楚红玉截道:“居右禅不在?给你一点机会就卖酸。”

“草庐里只剩一个守门童子,居老侯爷不在庐中。我问童子老侯爷何往,童子就给我吟这首诗。”唐表笑道:“是侯爷的童子风雅,可不是我弄酸文。”

金寒窗也是一喜。如果居右禅在这,不问缘由向他发难,他还真不知如何应对。独眼候指掌双绝,其人一直修身养性,虽然年老,只怕功力尤深。这可是让蚂蚁窝几乎放弃盘古道路径的高人。没到青州,没到暮望城,还不能束手就擒。金寒窗崇敬这个德望极隆的老前辈,硬要让他一战,他没有胜算,也没有战意。

唐表入林时,金寒窗内心实在是两难的。

幸好人不在,不用去想了。

离了桃花庐,三人一路经过环山的梯田,斑雨乡近在眼前。

楚红玉像一只花间蝴蝶,拉着唐表在田间小径穿梭来去,碰上樵夫就打听楚家的境况,还不忘时时向落后的金寒窗招手。

金寒窗是故意落在后面。

幸福就在前方的感觉让他很快乐。

即使身处绝路,能看到别人的幸福,也是一种幸福。

村落比以往繁盛许多,能看出走了好些老住户,但是来了更多的新民。经路上樵夫指点,楚红玉寻到了楚家的新址。

四间茅屋,篱笆院落,玫红色的牵牛花像是一个个精灵跳在栅栏上招着小手。院中一只老黄狗,一头壮水牛,一圈舍鸡鸭,正屋的烟囱升着袅袅炊烟。

斑雨乡变化大,楚家变化更大。眼前的农户不再穷困潦倒,望去蒸蒸日上。

楚红玉推开栅栏,那只伏地黄狗立时窜了起来,它呲牙咧嘴的叫了两声,见女子并不畏惧,它也停下打量,嗅了几下闻到久别了的气味,老黄狗低低呜咽起来。楚红玉用手抚着老黄狗的前额,黄狗更加确定了这个人是谁,吐舌伏耳,露出一副享受的神情。

此时,茅屋的木门一开,走出一个大眼汉子。他看着院口三个陌生人,一阵迷惑。汉子细看暮光中微笑的少女,忽而意识到发生了一件大事,必须要喊屋里的人了,他颤声叫道:“娘,大哥,可能是,哎呀,你们赶快出来下啊。”

屋内人不知发生了什么,最先跑出两个幼童撞进汉子结实的怀里,做着鬼脸,随后走出一个慈眉老妇,一个憨实汉子,内里还有两个面容姣好的妇人一边操办着晚饭一边向外张望。

楚红玉眼眸里雾气蒙蒙,喊道:“娘亲,哥!”

老妇一震,赶忙小跑冲前将女儿一把抱住。

楚红玉离家八年。

她的父亲是猎户,早年在山中断了腿,伤重不治而死,只留下妻子王氏和三个孩子。楚家是佃户,再辛勤的妇人也难养三张嘴,何况丈夫的药费、丧葬费还压在一家的头上。楚红玉的两个哥哥逐渐成年,开始撑起农务,一个女孩则无法成为家里的助力,等待她的命运是卖给大户做丫鬟侍女。

当这条路越发清晰的时候,楚红玉抓住机遇做了唯一的选择。

她卖了自己,卖给江湖。

如果一定要卖,为什么不自己选择?

某夜,楚红玉留下三两银子,孤身离开楚家。她去了杀手组织“一家亲”,成了组织的棋子,一名随时可牺牲的小卒。

当百死未死,十杀十捷后,楚红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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