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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的神-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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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部对伪海军参谋部的袭击、海军126特工团对越河口运输船的连环袭击、岘港市别动队对岘港火车站的爆炸、特工51连炸毁东河大桥的行动、特工113团炮轰边和美军空军基地的行动,并且与美军第五特种兵战斗大队和海豹突击队“接触”了好几次。每一次战斗之后,他都把战斗情况详细地记录下来,做出评估,写出报告,派人民军特工部队的人送往两原高地周辉敏将军的指挥部。
  乌力天赫的战友吴天厚,在对南越海军参谋部的袭击战斗中被一枚手榴弹炸开了脑袋。另一名战友张畅,则在炸毁东河大桥的战斗中被肆虐的台风吹进了河里,一眨眼就搅进一艘抢进港口躲避飓风的货轮螺旋桨中。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乌力天赫再次成了一名异国他乡谁也不知道来历的中国人。人们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在南方使用的名字叫“北”。
  乌力天赫在冬天的时候遭到了一种极其厉害的流行疟原虫的袭击,染上了疟疾。
  乌力天赫拖着病身子率领一支特工部队营救关押在波莱古英一个战俘营里的人民军和南方解放阵线人员。营救计划十分周密,行动也十分奏效,特工部队消灭了守卫战俘营的南越伪军,迅速破开牢房,放出了战俘。但谁也没想到,附近一支隶属于美军第五特种大队的车队突然驶到,突破了特工部队的阻击线,冲进战俘营,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乌力天赫跪在那儿向美军特种部队士兵射击,打完一匣子弹,退下空弹匣,换上备用弹匣。突然,他全身发冷。手脚抽搐。连枪都抓不住,步枪掉在他脚边,他没有撑住,朝前一扑,倒了下去。
  几天之后,乌力天赫从昏迷中醒来,已经躺在担架上,离开了南方解放阵线特工部队。柬埔寨游击队的几名担架员抬着他,在热带丛林中一步一趔趄地向北行走。乌力天赫有时候昏睡,有时候醒过来,他被白磷弹烧伤的创口开始感染,不断地流出脓血。有几天,担架队的队员们不得不把他浸泡在溪流里,让他降温。他们把他烂掉并且长出蛆虫的腐肉用刀剜去,这样,他的疼痛就会好许多。
  一个月后。他们进入胡志明小道。人民军野战医疗队的医生对乌力天赫进行了初步的伤口清理治疗,同时治疗了他的钩端螺旋体病,这让他不至于死在返回北方的路上。二十天后,乌力天赫被送进清化人民军医院,在那里接受了一连串手术。
  秋天快要过完的时候,乌力天赫死里逃生,活了过来。他的个头儿一点儿也没有减,还是一米八二,可他已经瘦得完全脱了形,出院的时候只有四十九公斤,人像个骷髅,背驼着,目光呆滞,老是坐在背风的地方咳嗽,看什么一看就是大半天。他很喜欢孩子,看见孩子的时候,他的眸子里总是会掠过一道亮光,然后喃喃地说,你不是我的孩子,你不是我的孩子。
  医务人员私下议论,说这个中国人,该成家了。
  乌力天赫是最后活着离开越南的三十六名中国志愿军中的一个。他们因为失踪后被找到、陷入困境不能返回、特殊理由必须留下。以及别的什么原因滞留在越南,没有赶上大部队的撤离行动。和他们一起返回中国的,还有一批装在简易容器里的遗骨。
  中国方面派出专人越境迎接活人和遗骸遗物。领队的是一名副师职干部,北越人民军则派出了将军级别的欢送团欢送中国兄弟。在二十一辆解放牌吉普和六辆黄河牌交通车驶过友谊关之前,那些疲惫不堪的中国志愿军被北越人民军的军官们紧紧地拥抱了足足有几分钟。乌力天赫被一名叫做黎文涛的人民军准将抱住,说什么也不肯松开,准将的泪水浸湿了乌力天赫的肩头。这一天,离中国志愿军大规模撤离,已经整整过去了三年。
  乌力天赫在南宁的一个疗养院疗养了一个月,重新回到南方那个代号为××××的秘密基地。在那个基地,和乌力天赫同时派往越南的二十名成员,十四名全身重返。其他六名,四名阵亡,两名伤残。
  乌力天赫很快恢复到正常的训练当中。日子平常而惯性。那一天,结束了当天训练的乌力天赫回宿舍取自己的水杯。路过休息室,随手从报架上取了一册《解放军画报》。他接了半杯水,坐到宿舍外的石阶上,抹了一把汗,一边眯着眼吹凉滚烫的开水,一边心不在焉地翻开画报。他看到了简雨槐。
  那是一张舞台照——在电闪雷鸣的椰林里。经受过恶霸地主南霸天酷刑的女仆琼花被雨水浇淋得苏醒过来,化装成华侨富商的红军指挥员洪常青路过这里,他给了琼花两枚银毫子,指引她去投奔红军。琼花看到了光明,她在雷雨中向指路恩人深深鞠了一躬,急切地向着黎明照亮的林中小路飞奔而去。
  照片拍摄得很专业,是琼花在椰林中表示逃出樊笼决心的那个着名的“倒踢紫金冠”,身穿红色舞衣的简雨槐昂首握拳,在舞台上高高跃起,像一个轻盈的不肯屈服的雨夜精灵。她的脸向着电闪雷鸣的天空,不是正面,但乌力天赫一眼就认出她来。
  乌力天赫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端着水杯的手不断颤抖。他在阳光下盯着画报上的照片看了很长时间。他看着那张熟悉的像水一样柔和的脸,然后他把画报掩上,抬起头看天空。看那里有没有鸽子飞过。
  整个下午,乌力天赫没有说话,人显得有些迟钝。
  没有人知道,乌力天赫是在为那幅照片迷惘。他不明白,简雨槐被闪电照亮的脸上,怎么会有一种坚毅的神色。他想不出来,世界上还有没有比简雨槐更羞涩的生命,还有,她内心里深深埋藏着的、不愿展示给任何人看的、只有他才知道的炽烈。
  第二十一章 用蝴蝶的语言说话
  乌力天赫不知道,就在他看到那幅登在《解放军画报》上简雨槐的剧照的时候,简雨槐的世界真的电闪雷鸣了。她正在经历一场人生巨变。
  团领导找简雨槐谈了一次话。这是继简雨槐被撤销正在上演的大剧中的主要角色的演出任务后,团领导第一次找她谈话。谈话在舞蹈队的一间办公室里进行。团领导首先肯定了简雨槐在撤销了她主要角色的演出任务后态度端正,没有闹情绪,积极配合新任主角工作,主动帮助同志们借还服装、搬运道具,表现是好的。团领导希望她能更上一层楼,处理好与父亲的关系问题,争取早日回到队伍中来,恢复主角的工作。
  简雨槐从办公室出来,神情迷茫地往宿舍走。她弄不明白,与父亲的关系问题,她怎么处理才好?难道说,他们是在暗示她,要她揭发父亲的反党行为?或者更进一步,和父亲解除父女关系?可是。父亲的问题,她一点儿也不清楚,怎么揭发?她是父亲的女儿,父亲生了她,养了她,这个血缘关系,能解除吗?
  简雨槐在路上碰到了文工团的司机陈小春。陈小春是上海人,很有灵性的一个小伙子,父母是复旦大学的教授。他对简雨槐很好,老帮她到街上买零食。陈小春站下,红着脸和简雨槐打招呼。简雨槐没有反应过来,也站下,呆呆地看着陈小春。陈小春说,槐姐,你没事儿吧?简雨槐这才反应过来,抿着嘴努力地笑了笑,说没事儿。
  有人在传达室叫简雨槐,说有她一封信。简雨槐拿到了那封信。她把信攥在手中,一路低着头回到宿舍。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听见吃饭的号声响了,她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下信封。信封上的落款是“内详”,字迹不熟悉。也许是那些看过她演出的人当中的一个,要和她谈谈“心得体会”。这样的信她已经有两大抽屉了。她把那封信随手甩在桌子上,拿着碗勺出了门。
  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把桌子上的信吹到地上。信翻滚了几下,滑进床下。
  夏天过完以后,简先民听说中央通过并批准了《关于林彪反党集团反革命罪行的审查报告》,那份报告定性之高,是中共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简先民急得上火,困兽似的在屋里转来转去,夜里睡不好觉,靠在床头唉声叹气。
  方红藤瞧不起简先民的软弱,但她心里清楚,简先民的问题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牵涉她和孩子们。她怎么样不重要,她十八岁时就豁出来了,连电影《破东风》里的重要角色都不要投奔了延安,她十八岁就写过交代材料,现在再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关键是孩子。
  方红藤说简先民,你不用那么垂头丧气,你不是主要分子,写了两封信,事情都查清楚了,定性再高也是脚跟不稳,大不了丢官罢职,值得这么要死不活的吗?
  “你不懂,党讲路线,路线就是连带。拔出萝卜带出泥,长成长条的丝瓜豆角茄子都算在内,一锅烩,我是跑不掉啦!”
  “你不用往泥里摔自己,也不用往云彩上架自己。这么大的戏院,你一个小角色。叫好叫不上你,砸戏也轮不上你,你急什么?”
  简先民让方红藤一戗。没了话说,心里对方红藤把自己比作戏子不高兴。可方红藤话虽不中听,道理是明白的,这一点启发了他,他决定去找罗罡,探听一下虚实。
  自从简先民从北京回到武汉,罗罡就一直回避着他,有时候两人在路上碰见,罗罡也装作没看见,快步走过去。简先民恨得咬牙,心想,过去你巴心巴肝往我身上贴,跟我脚下的一块泥似的,甩都甩不掉,现在你嫌我臭了,想躲开,什么玩意儿!这么一想,简先民就对人的可信度感到了彻底绝望。
  简先民那两天老往政治部跑,一份一份地交汇报材料,终于有一次,看见罗罡心不在焉地进了厕所,简先民一猫身子跟了进去,跟进蹲坑,把罗罡逼得贴在墙上。
  简先民说老罗,我想知道中央专案组在审查报告中说了什么,会怎么处理。罗罡说,报告没下来,你快离开。简先民说,老罗你别瞒我,军以上党委都传达了,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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