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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的神-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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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扬反身跳回蓄水池。头一回潜下去没摸着人,拉上来时乌力天扬呛得直翻白眼。第二次潜下去,人让他抓住了,水池边上的兵一声喊,两个人,连同乱七八糟的水草死鸡鸭一块儿拉上池子。乌力天扬人活着,大口往外吐淤泥,肖新风两眼翻白,已经没气了。鲁红军立刻让把人平躺下,风纪扣解开,嘴掰开,抠出嘴里的烂泥,做人工呼吸。一会儿工夫,乌力天扬缓过来,换下累褪了皮的鲁红军,两个人忙乎半天,硬是把肖新风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
  “你怎么这么会带兵!”卜文章那个激动啊,说段人贵,“你看别的部队吧,好容易才出个把英雄,你这儿整班整班地往外冒,你这个排长。非得表扬不可!”卜文章说完抹一把脑门儿上的汗。他不是来政治工作那一套,他说的是真心话——那是好事做绝了,什么坏事也没留下来,要是好事后面再拖个尾巴,死两个兵进去,他这个指导员就算当到头儿了。
  拉练总结大会结束之前,卜文章上台宣布,团里已经批准,三排九班在抢救人民群众的过程中体现了人民军队的光荣传统,荣立集体三等功;九班战士乌力天扬、肖新风、鲁红军表现突出,各荣立个人三等功一次,其余参加救人的战士受团嘉奖一次。卜文章宣布完,尤克勤接着上台,扯了一口胶东话宣布,经连里研究决定,乌力天扬任三排九班班长,肖新风任三排九班副班长。
  九班喜气洋洋,晚上熄灯号响了还不睡,躺在床上争着说话。
  “我没想到,真没想到,你会冒险下去救我。我以为你会恨我,会借这个机会报复我。”肖新风又激动又惭愧地对乌力天扬说,“以后你是班长,我是班副,你指哪儿,我就打到哪儿,决不和你有二话!”
  “这回我爸该给我平反啦!他死也不会相信。我这个儿子不光能进少管所,还能立功。”鲁红军躺在床上,像从良的妓女一样羞涩。
  段人贵进来,拿手电筒一床一床地晃。晃到肖新风脸上,肖新风眼闭着,装打呼噜;晃到乌力天扬脸上,乌力天扬眼睁着,挺挺地躺在那儿,看着段人贵。段人贵把手电熄掉,在乌力天扬的床头坐下来,从兜里摸出一盒“大重九”,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再掏出火柴,抽出一根,点燃。
  “排长,”乌力天扬小声地、礼貌地、眼睛在黑暗中闪着贼亮贼亮的光,提醒段人贵,“内务条例规定,宿舍里不许吸烟。”
  “哼,”段人贵盯着乌力天扬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效果来,冷笑一声,把香烟从嘴上取下来,捅回烟盒里,再把烟盒装回衣兜里,屁股离开床头,站起来,“乌力天扬,别给我暗藏杀机。我是从九班出来的,九班是我的井冈山,我在我的根据地,知道怎么收拾你。我警告你,九班是三排的九班,革命大熔炉的九班,你不要在九班搞老乡那一套,更不要在九班搞宗派,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是,排长,你的话我记住了。”乌力天扬平静地说。
  那天晚上,鲁红军执第二班岗,乌力天扬接鲁红军,执凌晨的岗。乌力天扬睡着睡着突然睁开眼,借着月色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到点了,却不见鲁红军来叫。他悄悄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扎好腰带,出了门。
  鲁红军胸前挂着枪,像一棵盼望着曙光的向日葵,神色单纯,在那儿遐想。乌力天扬说你怎么不叫我。鲁红军说天冷,反正我没瞌睡,想让你多睡一会儿。乌力天扬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你了?袖筒里没藏死耗子吧?鲁红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乌力天扬不揶揄鲁红军了,说,上午还要去农场背菜,七十多里路,够累的,你回去打个盹吧。鲁红军就把枪取下来,交给乌力天扬。
  两人交接了岗位,鲁红军还兴奋着,不想离开,站在那儿和乌力天扬说话,说的是少管所里的事儿。郑管教讲故事,广州摘掉了五十五斤的肿瘤,北京摘掉了五十六斤的肿瘤,驾机归来拿了老大一堆黄金的黄天明和朱京蓉,也不知道他俩现在怎么样。
  鲁红军说着突然问,你上次说蛾子,光说了卵和幼虫,没说幼虫以后的事儿,不是有三个阶段吗?以后蛾子怎么啦?乌力天扬就说了蛾子的第三个阶段。说如果蛾子能顺利完成前两个变态生活史,它们将挣出自己编织的蛹壳,排泄出蛾蛹期积存的废物,把血液压入翅膀,让翅膀张开,离开最初的环境,去更大的天地经历它们的成虫生活,那叫化蛹为蝶。
  乌力天扬说完了蛾子的事儿,说,好了,别犯纪律,回去吧。鲁红军才恋恋不舍地往班里走,走几步,又停下来,抬头看看天空。乌力天扬也仰了脑袋看天空。
  正是黎明前的时候,天空中淡淡地泼了一层墨汁,大多数星辰都收迹回宫,只有启明星还坚持着挂在北天上。鲁红军把视线收回来,有些羞涩地转身看着乌力天扬。
  “你说的那个话,就是……天使那个,能不能再说一遍?”
  “我说什么了。”乌力天扬笑了,想了想,认真地说,“谁都想做天使,可在做天使之前,你得先下地狱。”
  “说得多好啊!”鲁红军点了点头。不知怎么的,有点儿伤感,“我想过了,在你们院里瞎胡闹了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我是谁了。现在才一点一点地弄明白,我吧,还是想做天使。为这个,我宁肯下地狱。”
  第二十四章 完了的事情才算完
  很长一段时间,离了职在家休息的乌力图古拉常常一个人从营区的林荫道上走过。他昂着头,大步向前走,看见人也不打招呼,别人向他打招呼他也不回话,只是点点头,很严肃地,大步走过去。这个景象,让基地的很多人都印象深刻。
  人们当然知道,乌力图古拉那样昂着头,大步向前走,多数时候,是为了瘫儿子的事情,比如去基地医院请医生,比如去菜场为儿子买菜。人们还知道,乌力图古拉的家庭曾经是一个多姓混居的繁荣家庭,那个家庭养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从那个家里传出来的笑闹声和打骂声,曾经让多少路过的人们心里羡慕得发热,而现在,那个家只剩下了乌力图古拉和那个躺在那里永远也不动,得让离了职的头发花白的父亲来照顾的活化石,这太让人难以接受。
  乌力图古拉是基地退下来的第一名干部,他又哪儿都不去,基地不能为他一个人盖后来几乎到处都有的干休所,只能让他暂时住在原来的那栋小楼里。乌力图古拉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哪儿都不去,他就住在基地,不是因为他喜欢基地,而是因为基地这个家,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家。他是在基地这个地方和萨努娅团聚,两个人过上了家庭生活;他是在基地这个家生下了天时、天赫和天扬,找到了安禾和稚非,接回了天健和军机,他又是在基地这个家失去了天健,失去了半个天时,失踪了天赫,失去了安禾,眼睁睁看着人把萨努娅给抓走,然后,他又不得不送走军机和稚非,再送走天扬。这个家,曾经是个水草丰泽的牧场,在茂盛过、丰腴过、强大过之后,现在它已经干涸了,凋敝了,垮掉了。
  乌力图古拉五十八岁被剥夺了所有权力,等于是被人从马背上拖下来,不让撒野,手里给塞上一把粪铲子。他回天无力,不能再把倒下的马扶起来,不能再把垮掉的家重新垒起来,不能再驮着这个家去满世界撒野了。他能够做的事,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在这里,在这个家里等待萨努娅,等着她回来。
  有时候乌力图古拉有些疑惑。他在这条江边生活了十多年,他和他的家有多么大的变化啊,这变化大到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可这条江,流淌了多少年,好像一点儿样子也没有变。它是怎么做到的?而他和他的家为什么做不到?
  乌力图古拉恢复自由以后,葛军机和家里恢复了联系。葛军机进步很快,大学毕业后回到部队,连提两级,已经是连级干部。部队找他谈过话,准备派他去南京政治学院继续深造,深造回来就调军区工作。葛军机来过几封信,提出要调回武汉,好照顾乌力图古拉。家里要是有个人,我就能放下心,可天赫没有音讯,天扬又在部队,我不放心,葛军机在信里写道。
  “你不用管我,不用管家。”乌力图古拉戴着老花镜,坐在阳光充足的书桌前,一笔一画地给葛军机回信,“你给我在部队上好好干,像你爸爸一样,干出个政治委员来。”他写到这里,不由得笑了,因为笑,耸动了鼻子,老花镜没架住,往下滑。他把老花镜扶住,扶稳,继续写,“你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他是多么的优秀啊,你也要像你爸爸一样,也优秀!”
  乌力图古拉不是光在基地等萨努娅。他隔三差五地往北京跑,公安部不见,他也去,他去要他的老婆。他们不还给他,不见他,不给个说法,他就一趟趟地跑,没完。公安部给军队反映,你们一个老同志太不像话,跟上访的老农民似的,一点儿觉悟也没有,我们又不能扣他,你们来个人,把他领回去。
  梁永明不得不出面,去收拾乌力图古拉捅出来的马蜂窝。梁永明倒是见着公安部的人了,不光见了,还说上了话。公安部终于动弹了一下,重新审理了萨努娅的案情。连公安部自己都觉得事情有点儿荒唐,特务和间谍的说法,全是捕风捉影,和苏联闹矛盾嘛,凡是和苏联有关系的,都得跺上一脚,跺成屎,拿来往苏联脸上糊。萨努娅什么事情也没有,不知道怎么弄的,一层一层往上报,哪一层都拿萨努娅当武器,或者事不关己,不理不睬,生生就给做成这样,就给判了二十年。
  公安部下文,萨努娅属冤假错案,平反,放人,恢复名誉。
  梁永明私下对乌力图古拉说,也是萨努娅运气好,中苏两国正在恢复外长级谈判,前两年被砸掉的外交部,最近也恢复了工作,萨努娅是托了大好形势的福,要不,难说。乌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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