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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客-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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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怀里的小黑猫已经被解了灵缚,此时正勾直了脖子看那铜钱卦,刚看两眼,就被谢白抬手蒙住了眼,道:“乱看什么?”
  小黑猫从嗓子里呼噜了两声抗议,手脚并用地把谢白的手扒拉下来,等它再勾头看向方几的时候,谢白已经将那六枚铜钱重新收进了木盒里,掩上了盖子。
  小黑猫似乎心有不甘,仰头看他。
  谢白低头扫了它一眼,道:“行了,我也没算出来,你看了也看不出名堂。”
  铜钱卜卦还是他年纪小的时候,跟殷无书学的,只学了点皮毛,算点简单的东西还算管用,碰到复杂的就够呛了。谢白曾一度怀疑殷无书是不是压根没有好好教他,或者说,他自己甚至都不精通卜算之类的事情。因为谢白几乎没见他卜算过什么事情,好事也好坏事也好,常常是临到头时,才慢悠悠地给点回应。
  谢白没他那么懒散,更何况他这状况如果不究根源任其发展,恐怕要不了多久阴客就该换任了。
  卜算这种事情,真正精通的他倒是知道一个,叫娄衔月,当初和他们一样同住在古阳街上,是一家酒肆的老板,殷无书常喝的酒统统都是从她那儿买的。
  现在的古阳街已经成了江武市西城的古阳大道,朝代更替物是人非,他早就从那里搬出来了,倒是桃坞典当的洛老板和酒肆的娄衔月还住在那里……
  当然了,还有殷无书的太玄道。
  谢白本打算休息一晚,等那股晕眩恶心感缓和一些,再去一趟古阳大道,让娄衔月帮忙卜算一下是否真有人在背后作祟,如果能大致圈定出位置,那更是再好不过。
  谁知这种感觉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在第二天越加严重起来,别的倒没什么影响,唯一的问题是,谢白开不出阴门了。
  他把自己锁在种有万灵树的房间里调养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才终于把那种感觉压下去大半,除了头脑还微微有些昏沉,其他症状几乎都消失了。
  这次他不再耽搁,大清早将小黑猫在屋里安顿好,便裹了围巾匆匆下楼,趁着巷子里没人抬手甩了片黑雾出来,开了直通江武市古阳大道的阴门。
  他已经太多年没去过那里了,只凭借着记忆定了个大致的落脚点。
  古阳大道不算江武市的闹市区,反倒靠近边郊,在一所重点中学附近。谢白落地的时候,冬天淡薄的阳光刚从晨雾里透了点出来,整个古阳大道上都很安静,甚至没有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唯一的一点儿动静还来自于远处的中学。
  谢白刚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转头就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幢造型略有些仿古的独栋小楼门前。这楼跟这街上的大多商铺风格一致,看起来倒是和谐得很,半点也不觉突兀,唯一不同的是,这楼没有挂牌。
  然而不挂牌不代表真的没有任何标识,和许多院落门户一样,这小楼门前煞有介事蹲着两只看门石兽,那石兽脑门上各刻着一个圆形的印记,普通人乍一看铁定会把它当成鬼画符,根本不会细看内容,何况也看不懂内容。
  但是谢白却能一眼认出来那两枚印记里包含的两个字——太玄。
  大清早果然脑子有雾,开阴门直接把自己开到太玄道大门口,谢白也不知道自己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更让他无语的是,他见小楼大门紧闭,一副“太早了大家都没起”的模样,正打算抬脚离开这里去找娄衔月现在的住处,结果刚转头就看到对面桃坞典当里出来一个人,正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
  不是别人,正是殷无书。                        
作者有话要说:  大梨子、苏子安 、懒得起名字、巧克力豆扔了一个地雷,陈木星扔了一个火箭炮。谢谢!么么哒~
手里的论文和课题基本都结啦,明天起,更新时间改到中午12点=3=

  ☆、第 12 章

  大清早的古阳大道上总共就这么两个人,还只相隔了一条斑马线,殷无书自然一抬头就看到了谢白。
  他脚步明显顿了一下,表情有微微的讶异。
  “小白?”殷无书叫了一声。
  谢白眯起眼,既然已经被看见了,他再不管不顾转身走开就有些过于刻意了。于是他站在原地,等到殷无书走到面前,才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嗯”。
  殷无书抬头看了眼谢白身后的太玄道大门,问道:“你找我?”
  谢白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秒,道:“……不,找娄衔月,阴门开错地方了。”
  殷无书:“……”
  那一瞬间他脸上闪过的表情十分复杂,似乎有些浅浅的难过,又似乎想笑,最终扯着嘴角道:“百年如一日地不认路。”
  谢白绷着脸没答他这句话,转头扫了眼前面的街。
  这里的变化太大了,和他离开时完全不一样。以前他站在院前,可以看到远处窄而蜿蜒的河道,两边的人家早早就起了床,在清晨的雾气里一根一根卸掉门上的木板,出来支棚搭摊,聊天嬉笑,在呵气而成的云雾里开始一天饱含烟火气的生活,热闹极了。
  现在他一眼望过去,河道早已不见了,那些普通人家也早已在百年的时间里湮为尘土。殷无书的太玄道从院子变成了小楼,那些迷蒙成片的桃花也了无影踪了……
  “那家衔月酒楼……”谢白眯着眼指了指道路尽头的拐角。
  “嗯,看名字就知道是她了。”殷无书点了点头。
  “那我过去了。”谢白垂着眼偏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后便抬脚大步朝那家酒楼走去。
  “你找娄衔月做什么?”身后的殷无书站在原地问了一句,而后又忍不住追了上来,“卜算?”
  谢白“嗯”了一声算作回答,紧走了两步后刹住步子蹙眉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殷无书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十分敷衍地来了句:“嗯。”
  谢白:“……”
  他这种作风谢白简直太熟悉了,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但凡他问了什么殷无书不想回答或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这人总是毫无例外地“嗯”上一声,也不知道他嗯个什么鬼,却让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你如果再接着问下去,他会继续来句:“哦?”
  总之,无赖至极。
  小时候的谢白经常会被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大点儿知道他这尿性了也就随他逗了,毕竟那时候的谢白看殷无书怎么看都是好的,自然也就没有生气这一说了。
  衔月酒楼延续了多年前酒肆的习惯,清早一律不开门,但娄衔月的房间窗外却会吊上一只八哥。
  “哟!”这八哥活了百来年,没成人形也快了,一见殷无书和谢白就打了声招呼。
  它歪着头,乌溜溜地眼珠转向谢白,又操着那副略有些哑的嗓音道:“好久不见。”
  “嗯。”谢白冲它点了点头。
  殷无书见一只八哥的待遇都比自己好,咳了一声默默扭开头,掩住脸上的表情。
  “娄妹妹——娄妹妹——”那八哥扑棱着翅膀噼里啪啦地拍着娄衔月的窗户,哑着嗓子一声一声叫着。
  谢白:“……”
  殷无书差点儿没喷出来:“这是什么叫法?以前不还叫娄姐的么?”
  “不认老,说再叫姐就薅秃了我的毛。”八哥委委屈屈地答道。
  之前叫了几声房间里还没动静,这边一说“不认老”,窗户就“哗啦——”一声被大力拉开了,一个脆生生的女声气势汹汹道:“嘿——胆肥了你!大清早挑衅我!”
  接着一个眉眼妍丽的女人从窗口探出头来,她估计刚从床上下来,身上还穿着吊带睡衣,白净的手臂暴露在清早的寒气里居然也不嫌冷,就这么一把抓住八哥。
  八哥生无可恋地被薅进了屋:“……”
  谢白和殷无书两人挑着眉背过身去,这动作一看就是一脉相承,默契度高度一致。
  殷无书叹了口气道:“既然醒了就赶紧换了衣服下来,有事找你。” 
  “等着。”娄衔月扔了一句,便“砰——”地一声关上窗,估计是教训八哥去了。
  “门也叫了,娄衔月也见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谢白看着逐渐开始有了人声的街道,忍不住问道:“难不成你还要全程看着她给我卜算么?”
  殷无书果然开始无赖大法:“哦?”
  谢白:“……”
  不过这招已经不比当年了,大概是因为当初不会生气的谢白现在对着他也能沉得下脸了。
  殷无书沉默了两秒,还是答道:“你脸色很差,我来看看。”
  谢白抿了抿嘴唇。
  他其实最抵不住殷无书这样说话了,语气里有着浅浅的无奈和难过,毕竟这人向来万事不过心,难过这种情绪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其罕见的了。大概正因为如此,所以每当他这么说话的时候,谢白总是心里闷闷地一揪,毫无来由地便同样变得有些难过起来。
  可是……
  尽管这条古阳街已经面无全非,早已没了当初的模样,但谢白站在这里的时候,却依旧没法从过去的影子里脱身出来。他上一次来这条街上还是百年之前,殷无书将他扫地出门之后……
  那几天难得又下了雪,天色苍灰,地上寒白。他在殷无书院门外站了九天九夜,对那场少见的大雪却全无映像,唯一记得的只有冷。
  真是冷极了,冷得透心彻骨。
  他这几次跟殷无书见面,或许是碍于有其他人在场,或许是因为骨子里的那股倔气作祟,谢白一个字也不想提当年。
  可这次他却忍不住,转头回了殷无书一句:“当年我在院外站着的时候脸色更差,你都没想过开门看看,现在又何必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姨妈驾到,睡过了QAQ

  ☆、第 13 章

  衔月酒楼大门“咣”的一声被拍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一边用手扒拉着大卷发,一边打着哈欠道:“让不让人睡个饱觉?什么事啊……”她拖着长长的调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睁开,合成两道弯而长的线,细密的睫毛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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