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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女相-第4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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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年轻的帝王在坟冢之前匆匆下定了一个没有尽头的约定,看似漫不经心,而它背后所蕴含的沉重却让人不愿想象。
天下没有一个王不想开疆辟土。
而他们选择了罢兵言和。
翌日清晨,凤紫泯起驾回朝,国不可一日无君。
陆慎仍旧守在无尽山内的农舍之中,和往常唯一的不同是,自家兄长陆谨推官辞行于王上,自请遁入空门,看破红尘之人,红尘自无有留恋。
而看破红尘的人远非他一人。
“陆慎,若我随她而去,请你,将我们合葬一处。”邪魅的眼中毫无恐惧,反而有着浓浓的期待。“我不知她从哪里来,却想去瞧瞧她到底往哪里去。”
第七日上,陆慎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将一方白帛盖在衣冠冢及靠在它身上溘然长逝的人的身上。
死去的人已经冰凉,僵硬的手心里仍握着一方雕刻栩栩如生的玉石人像,人像之上,眉目宛然。而那对能看透世间繁杂冗暗的眼眸之内,却无声的含了一滴晶莹泪珠,在陆慎的惊愕之中,滑落在莲准的手心。
山有木兮树有枝,心悦君兮,君可知?
“我终究还是晚来了一步吗?”他的身后忽有女子清亮淡漠的声音。陆慎去铺白布的手指僵硬住,半晌回过头来,愣怔怔的看着来人。
“云……裳?”
“嗯。陆二哥,一年未见,别来无恙吗?”她的唇角仍挂着戏谑众生的笑意,眼底却无有波澜,很奇怪,她看到了莲准的死,却没有任何的悲伤。
“莲准他,走得很安详,没有痛苦。”陆慎竟然找不到任何的言语来对这个从天而降的人说,他干张着嘴,半天说了一句,“你能回来,我……很高兴。只是莲准……他没有等到你。”
“大师,你骗了我,要怎么办呢?”云裳忽然转过身,她的背后还有一个人,正是一年之前的醒天和尚。
“嗯,我回来的晚了,他的性子太急了。”直到此时陆慎才发现云裳到底哪里不对,她的脸上没有了任何的表情,似乎不会哭,不会笑的一具木偶,他的眉头皱起,“那老和尚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不管怎么样,我能回来再见到你们,很高兴。”云裳仍旧用平平的声音说着,顺便走到了莲准的身边,轻柔的摸了摸他露在外面青色的脸,“莲准,你真是个傻瓜。比我还傻的傻瓜,我那么努力的活下去,可你,却一点都不珍惜活着的权利。”
不哭,不笑。
而莲准手中的玉石人像上却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咦?你做了另一个我吗?难怪这一年来,我感觉不到任何的感情,原来,我的感情还被你握在手里。你可真是霸道呀。”她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而玉石人像却已经笑弯了嘴角。
“我回来了,你欢不欢喜?”她匍匐在冰凉的尸体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痴儿痴儿,还不速速醒来!”
“醒天和尚?”
陆慎惊愕的看着已经死透了的莲准的手指弯了一弯,醒天和尚一声闷喝如同震雷让人振聋发聩。
“大师,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二人命中自有此劫。”醒天和尚半眯着眼睛,看着玉石人像上越流越多的眼泪,低声道,“幸好莲准施主一直紧握着云裳姑娘的七情六欲不放,她才不至于魂飞魄散,而正是因为莲准施主以一人之身带两人的魂魄,不堪重负之下才会出现这种假死状态,而现在……”
“云裳回来了,他的肉身得到了解脱?”陆慎拧紧了眉头发问,这种诡异的道理,他始终不能认同。
醒天和尚却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许久,云裳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一凉,探手一摸,竟然是泪水。奇怪,她已经没有了七情六欲,又哪里会来的眼泪?
惊诧之间,她仰头,正对上某人含着泪水的妖娆眸子。
“莲准?你没死?”云裳惊叫出声。
“是啊,阎王说,我的命早就不归我说了算,它被一个女人捏在手里,她不松手,我不能死。”莲准勉力抬起一直握着玉石人像的手,“你的人,在我手里,我的命,在你手中,云裳,这辈子,无论你跑到阴阳两界,还是天涯海角,看来我们都不能分开了。”
云裳毫无表情的脸上如冰山融化般开始松动,终于,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原来,离开一个人是这么困难。
原来,要放弃一段感情要这么大的勇气。
原来,她的心早已经被他牢牢的捏在掌中。
原来,浊浊红尘之中,一切如此凉,却又如此温暖。
——全书完
番外卷
番外①——问英雄,谁是英雄
“有道是忠臣每冤死,祸害遗千年……”
对面的说书先生说得正欢。
酒香弥漫,云裳仰头靠住椅背,抬起双脚,交叠着搁在面前白杨木茶桌上,半眯起眼睛,用两个手指捏了酒盅,一仰头干了,却不咽,含在嘴里慢慢品。
旁边隔张空桌,有个一身劲装的大汉回过头来,带点鄙夷地一瞥。
云裳却对他倒过来举举酒杯,仿佛示意杯中无物,随即笑笑,将杯扬天一抛,接住——杯中随即变出满满一盏酒来,当真戏法一样神奇,看得那大汉目瞪口呆。
这角落本来离正中的书场有些远,原也不碍别人什么;但书茶馆规矩是不卖酒的,也没人如云裳般穿了一身的劣质绫罗的戏服大咧咧独饮独酌。那茶伙计瞄他瞄了也有三五回,可偏偏看不出他的酒从何来?等到终于确定了那杯中之物绝对不是他们茶馆卖的香茶,下定决心要上前提醒,谁知道一对上云裳那双眼睛,到了嘴边的话便都咽了回去。
时候渐长,渐渐有几桌的客人也都注意到了云裳,频频地往这边瞄。方才鄙视他的那个汉子也用手肘碰了碰身边一个腰佩宝剑的青年男子。那男子便把目光从台上的说书先生身上移回来,顺着汉子的指引去看云裳。
除了打扮和举止,云裳倒也没什么特别,不过是面庞比旁人精致了些,肤色比旁人苍白了些,眼睛比旁人……大了些,乌黑精透,水漾灵动。
男子对上云裳的目光,却没有象旁人那般迅速地躲了去,也没有象小二那般迷惑出神,只略带歉意地对云裳笑笑,回眸斥责似地对那汉子一瞥,便把目光转回台上。
可说书先生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了。马上就要说到柁子(评书高潮)了,可抖了一个精彩的包袱儿却没人笑,彻底闷了下去……老先生似乎终于忍无可忍,醒木重重一拍,道:“若要知道那大忠大勇的梁国公会不会被老奸贼害死,且听下回分解!”
稀稀拉拉的掌声,几声有气无力的叫好。众人松了口气般,各个斜了眼睛低低打听:“这个,莫不是对面戏园子里新来的旦角儿?”“听说原来的春官儿被刘尚书家公子看中,今儿午后就会打发了花轿来接……”
满场子里居然没有人在意评书停在了不该停的地方!云裳失笑,看那老先生掏了帕子擦擦汗,失望地环视一周,重又把醒木拍得震天响:“诸位,可知老夫走南闯北,为何专讲这些忠臣与贼子、奸佞和英雄?”
众人的注意力被扭回来,哄笑:“老东西莫非思春了?看那刘家公子,无论男女,想上就上,想抢就抢,当真痛快爽利,和老东西故事里头的国舅老奸一样令人羡杀。”
“真是愚民。”说书先生一张老脸倒也微微涨红,迫得急了,带些愤怒道:“如今山河破碎,国事危难,大家苟且在京城中贪恋一点太平,就以为不去想,便真的没有了国家的苍浯人窥视,盗寇猖獗么?”
众人被骂得有些愣怔,又有些冤,便鼓噪起来,大叫问着:“倒是老东西关心国家大事了,可说来说去也不过些野故事儿罢了,若真有本事,倒说说当今我大凤朝国谁人是那奸佞罢?”
如此呛起来,说书先似也有些悔,只道:“我如何不知道,只是人多口舌多,我便只说一个。奸臣多贪,常听人说起那个丞相之女出身的楼家郡主十分好那黄白之物,当得起我大凤朝第一的奸臣。”
人群中便有人笑,“猜就要说他了。若是早个十天半月,楼丞相还活着,借个胆儿老东西可敢议论他的是非?”
说书先生眯眯小豆子眼,露出个奸笑,“不过我大凤朝第一奸臣的称号,楼家的这一位还真是当之无愧罢?听说他自己倒是清廉清贫,当得起一个清官,可是,他的这个女儿却是一点也没有乃父的风范,只是一味的贪财好色,在这一点上,老丞相真不知道要如何在九泉下安住啊。”
“是呢,到底是个可怜的丞相,他这辈子再怎么清贫,一个大儿子在殿内自尽而亡,一个二儿子成了个痴傻之人,再有一个儿子……嗯,叫什么来着,就是挺风流的那个……爱,也不是个额能做大事的男人。没想到呀,这个楼府当中,居然就剩下两个女儿当家。说到底,那个小郡主,到处敛财,白白积攒下那么多钱财,还不是为他人作嫁?听说那郡主连几天的丧也不肯守呢。”
“守丧?哪里还顾得了?楼小郡主天下首富,如今这一没,只怕多少人都盯上了那些真金白银的,多少人算计着,多少人巴结着罢?”
云裳懒懒地灌酒,懒懒地听。
“老先生,”一直默坐喝茶的佩剑男子抬起头,开口,“既然奸臣已殁,自然是社稷之福,与其关心这些市井闲闻,陆某倒是更想听先生议论下当今天下的英雄。”他语气淡淡的,声音也不高,可偏偏听在众人耳里,却仿佛是听到了不可违拗的命令般,登时大家都停了议论,等那说书先生评说。
“英雄?”说书先生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佩剑男子一番,见他威武阳刚,英气十足,隐隐有凌云之势,便摇摇头,叹口气道:“从百十年前我大凤朝破国之耻至今,老夫还真不知道谁真正当得起这两个字……”他话音刚落,男子身边的大汉立刻勃然而怒,圆睁了眼拍案大叫:“你老儿识得几个人了?我们……”
“孔杰!”佩剑男子低声却颇具威严地断喝。
那大汉顿时噤声。就是周围众人,也都有些寂寂,不知道谈话怎么就转到了这样敏感的时事上头,那气氛便显得沉闷诡异。
可谁知就在此时,却在一片静默之中,传来了一声悠悠叹息。
众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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