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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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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野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飞快走出里间。赵潭冲她笑笑,目光温暖。许寻笙也跟出去,看到张海风尘仆仆出现了,已脱了外套,丢在沙发上,辉子给了他一拳说:“靠,海哥,我们以为你不来了!”
  张海说:“Sorry啦,老子堵车了,手机又没电,这不,换地铁又骑自行车,才赶过来,靠,累死老子了!”他虽然在道歉,神色却似乎没有太当回事。
  这时,张天遥站起来说:“海哥,话虽这么说,但万一晚了,你让哥们儿怎么办?大家谁不防备着堵车,你就不能提前点出发?”
  张海一怔,隐有怒色:“操……”其他几个人都没说话。
  岑野说:“行了。海哥,马上上场,可以吗?”
  张海淡淡地说:“有什么不行的?不就是弹惯的几首曲子吗?”于是岑野也没说话。
  这时工作人员来催上台了,张天遥一把提起吉他,走到最前面去了,没有理张海,辉子一声不吭跟在他后面。张海沉着脸,低低骂了句什么,赵潭过去,圆场似地拍了拍他的肩。岑野也没跟张海多说什么,提起吉他上场。走到门口,回头又看一眼一直沉默站在旁边的许寻笙,忽地笑了。
  那是一个非常清淡,带着几分冷酷,几分明亮的笑。若许寻笙对岑野的了解再深一点,便知道每次上场时,这位歌者的表情就会变得这样决绝。只是今天,多了几分散漫和温柔。
  于是许寻笙也温和地笑了,用嘴型对他说:加油。
  他点了点头,去了。
  ——
  这是有史以来,许寻笙看过的,朝暮乐队最糟糕的一次现场。起初岑野的歌喉还算稳,但贝斯、吉他都有些不太稳定。键盘手张海更是从第一首歌中间就开始抢拍,从这时起,彻底带乱了整支乐队的节奏。到最后,岑野的有几句歌词,都与伴奏不太和得上了。
  尽管现场还是有一些他们的粉丝,气氛依然盲目热烈着。可站在台下的许寻笙,也听到几个老乐迷在说:“朝暮今天的状态有点飘啊……”“早说过,那个张海最弱……”“他不是在湘城混很久了吗?”
  几个评委听的过程也一直严肃,并不像上一场比赛,那么亲切愉悦。等到一曲唱完,岑野握着话筒站在那里,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其他几个人也知道不妙了,只有张海,依旧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评委的点评也毫不客气,年轻的朝暮乐队,上一场在他们看来是新鲜锐气和敢闯敢拼,这一场却变成了稚嫩、不稳定、不尊重音乐!许寻笙听出的那些混乱之处,评委几乎一一指出。只批得他们几个就像石雕,一动不动垂头站在台上。台下的粉丝们也全都肃静无声,有几个女孩甚至低头哭了。
  “如果继续这样的状态下去,别想进全国决赛!我看进大区四强都有问题!你们乐队真的是要好好检讨一下,不要浪费自己的音乐才华!”
  比赛结果当晚就出来了。
  朝暮乐队在这一轮PK中,输给了本来应该稳赢的、实力较弱的那支乐队。但因为前几轮积分优势太明显,而那支乐队又太糟糕,最后朝暮乐队还是非常惊险的、勉强进了湘城区四强,四强垫底。
  也就是说,按照赛制,下一轮,朝暮乐队即将正面遭遇积分排名第一的黑格悖论乐队。因为是每个地区的前两名晋级全国决赛,所以朝暮如果赢了黑格,就能继续争夺湘城冠军,同时直接获得全国赛资格。输了,直接淘汰,这次比赛的旅程也就中止了。
  这其实是许寻笙不想看到的,大概也是评委和很多湘城乐迷不愿看到的。本来,大家都希望朝暮乐队和黑格悖论乐队分别杀入决赛,一起出线,代表湘城征战全国。现在,湘城生死之战,提前上演了。


第22章 妖女狂狼(上)
  这个晚上,除了张海,朝暮乐队的人大概都挺沮丧难过的。
  张海是真的不会再为这种事难过,他是有点懊恼,心底深处或许还有那么个地方过意不去。但仅此而已。
  他干摇滚快10年了。从18、9岁时,不顾父母反对,走上音乐这条路,他觉得就注定了自己的愚蠢和幼稚。10年来,他进过各种比赛的决赛,也穷到连饭都吃不起过。他的嗓子原本好的,后来烟酒太多,越来越不成了,就只能弹琴。讲真手指也没有几年前灵活。但他本不笨,越来越觉出,这个圈子和别的圈子,没有什么不同。要想活得好,不一定靠技术,关键还是靠人脉。想通了这一点后,他的日子明显好过多了。湘城各大酒吧livehouse的经理,他都能打上招呼。光靠帮人联系演出,买卖消息,收取经纪费用,他每个月就有几千块收入。
  当然还是不够用,一直在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拿到笔钱,从此退出这个圈子,彻底不弹了,或者只把经纪的活儿当外快了。只是随着年龄越大,时间越久,这个希望反而越渺茫。
  他肯加入岑野的乐队,也不是真的抱着要红遍中国的希望。红?怎么可能?他早没了这么可笑的、不务实的念头。只是与岑野相遇时,多少被这小子的歌喉打动,还有他眼中的野心。张海有种感觉,这小子说不定能干成大事,跟他搞能挣钱。而且他们的合作,也是各取所需,岑野初来湘城,想要依仗他的人脉;而他呢?岑野当时说的一句话打动他:“海哥,混圈子,总有个圈。您总是要在一支乐队里呆着。别的老牌乐队能有多少机会?在我们这样的新乐队,反而能更多的接触新生力量,对您在圈内的名声也有好处。我们要是起来了,您不是更有面子?”
  张海想想也是,老牌乐队,他哪里还能进去,还能替人家经纪?带带新人,除了落下辈分名声,也能收割更多利润。
  张海在朝暮乐队还担了对外经纪、接演出的活儿,所以分钱时,只有他是拿双份的。主唱小野都跟其他人一样,只拿一份。
  这夜比赛结束,几个人回到休息室,气氛凝固得可怕,没有一个人说话。张海说到底有点心虚,借口上厕所,干脆直接走了,懒得和这帮小子再扯。
  不过他还是记得,刚才走时,岑野的样子。平时总是很好说话的小子,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英俊的脸看起来有些阴森。居然看着叫人有些胆寒。
  “呸……”张海往地上吐了口痰,挥手叫了辆的士,打算再去马子家里鬼混一个晚上。
  然而虽然今晚朝暮乐队比赛失利,表演邀约却一直没断,张海的手机响个不停。约莫朝暮在湘城是真的火了,各大house都邀请去表演,甚至还有明年3月的湘城果冻音乐节。张海今晚又接了三个电话,干经纪的活儿他却是一把好手,态度不卑不亢,俏皮话说得人家心里舒服又满意,最后让人家把条件合同都发过来,看看再说。现在朝暮乐队的表演身价可是水涨船高,没个万儿八千,张海是不会点头的。
  接完电话,张海靠在车里,懒洋洋吹着风,早把今晚的失利丢在脑后。他想得还挺美的,朝暮乐队能战胜黑格悖论,继续挺进全国决赛,固然是好。不过,私心里,他一方面觉得朝暮不可能赢黑格这样的大牌;另一方面,进了又能怎样,难道还能得冠军,别说冠军,真的能红?仔细想想这些年那些参加选秀的歌手,多少倒在晋级的路上,连个屁都没留下。在他看来,倒不如下一场就输了,反正在湘城火了啊,这样也不会被后面的比赛耽误挣钱。趁热打铁,多接表演、参加音乐节,怒赚个两三年的钱,他养老退休也够了。
  这么洋洋洒洒想着,手机却又响了。是另一个跟他在圈内干同样活儿的哥们儿打来的。
  “喂?”张海说,“有屁快放。”
  对方陪笑:“海哥,听说今天晚上……输了?”
  张海:“切,输赢兵家常事,下一场干掉黑格悖论,不就得了?”对外他自然不能唱衰。
  “干掉黑格?”对方笑笑,显然不太把他的话当真,嗓音却放低下来,“海哥,跟你说个事,有人想见你,谈谈合作。”
  张海一愣,直觉告诉他,不那么简单,他淡淡地说:“谁啊?”
  对方笑了:“他们问你,现在靠乐队分成,才能挣多少啊?想不想一次,你一个人挣一票大的?还很简单,你什么都不干,就能得到。”
  张海坐直了,没有说话。
  夜色渐渐变得深沉,灯光逐渐稀疏,走到哪里,已都是宁静。有人在夜色里彻夜难眠;有人放肆狂欢;有人暗自揣摩计划,也有人开始怀揣不太想面对的欲望和秘密。
  这夜,朝暮乐队的表演结束后,许寻笙就走了。
  这一次,没有人等在门口叫住她,也没有人屁颠颠跑来送她回家。她搭乘公交,坐在靠窗位置,望着一栋栋建筑、一根根灯柱闪过,想到刚才岑野几个站在台上的表情。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幕,他们是难堪的、痛苦的、沮丧的、愤怒的……尽管那些情绪都藏在少年安静的表情下,藏在他们的眼里。
  许寻笙轻轻叹了口气。现在还是不好靠近,让他们自己面对比较好。
  已经不是担心黑格悖论太强大的时候了。今天朝暮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团队氛围和士气都跌倒谷底,他们能不能战胜自己,把状态和斗志找回来,才是当务之急了。
  此后三天,朝暮乐队一直没有出现在许寻笙面前。她生活如故,每天授课,弹琴,写曲,打扫地下训练室。有时候也会从网上找出朝暮乐队和黑格悖论乐队的各自的表演视频,安静地看、琢磨。她想:他们什么时候能振作,三天,差不多了。
  结果第三天中午,许寻笙开着暖气,抱着床毯子,靠在躺椅上,正在午休小憩,敲门声将她吵醒。
  已是深深的冬天了,那人的身影在玻璃门外,是团高大的不讲理的影子。她还没来得及起身,那人又开始敲门,自带音律节奏,“哒哒”两下“咚咚咚”又三下,就像手指在她的门上唱歌。
  许寻笙默然,只得扬声道:“稍等。”经过洗手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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