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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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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上巳节,晋国公一行终于浩浩荡荡的回到了长安。他这一回出去,剿灭梁国余党,颇有开疆辟土之功,且在扬州与陈国间的攻伐里也很有建树。

有道是,“大丈夫当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

这个时代凯旋归来的武将可比宅在京城的文臣风光多了。晋国公入城那日,朱雀街两侧挤满了人,满楼都是姑娘们招展的红袖。她们丢下的帕子变如春末飞花般缤纷而落,荷包香囊将风都熏暖了。

这般疯狂也是有理由的。

当年的京城双璧,庆乐世子已然玉碎,谢家二郎便是天下无双。如今他随晋国公回京,虽已过而立之年,风姿却不减往昔,反而更添清矍与沉稳。

只是时过境迁,当年倾倒长安的贵公子是何等的少年意气,快马轻裘。如今身后儿子都已十一二岁了。

却也生得气清神秀,面俊骨雅。更难得的是性情慷慨。据说当日有人不留神自楼上推落一坛子酒,差点就砸到小公子的头上。那人在楼上吓得抖如筛糠,小公子却轻巧拨马,将那酒坛接在怀里,从容拍开封口一嗅,笑道,“好酒!”便将此事揭过了。

林夫人听说了,便笑着问鹤哥儿,“若换做你在那里,那酒坛你能避过吗?”

……鹤哥儿被绣球砸中了七回头之后,深深觉得谢景言旁的且不论,欠抽之处真是十二年如一日的欠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真比男主出场还艰难T__T

怀疑大家是不是真能打开JJ看到今天的更新……

第34章

鹤哥儿是打从心底里想抽谢景言。(

——他在谢景言身上真吃够了亏。虽已六七年没见;可记忆太惨痛了;以至于光是听到这个名字;鹤哥儿就觉得牙酸,酸得牙根疼。

自谢景言回京;每回听人说他如何的才貌双全;如何的朗阔慷慨;鹤哥儿就想;被骗了吧,就知道你们又得被他骗!

在鹤哥儿记忆中,谢景言其人是贼坏贼坏的。却又坏得很隐蔽,坏得很有欺骗性。你必得亲自受害了才会明白他的可恶;而且你说出去还没人信。

托谢景言的福——鹤哥儿很小就明白了“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谢景言生的很漂亮,当然不是元徵那种夺目耀眼、喧宾夺主的漂亮。他是骨雅、内秀;那漂亮本身自带属性一般,见过他的人不论和没和他打过交道,都必觉得他是灵慧沉静的。

确实,三五岁上时谢景言就已经很“沉静”。同是三五岁大小的孩子,旁人逃学打架翻墙上树,玩闹得满身都是泥,他就能干干净净的坐在书桌前读书。先生从后院儿回来,一瞧,这回居然有个乖乖留下来的,真是又欣慰,又越发恼火——欣慰的是谢景言谦恭向学,恼火得自然是旁的勋贵子弟无法无天。

——那个时候秘书省里还有“幼学馆”,是长安城中宗室勋贵子弟启蒙的地方。因附属国子监,里面教书的都是国子监里的祭酒和博士,在儒林里都是很贵重的人物。虽说富贵上比不得勋贵们,可若真马起脸来说狠话,勋贵们还是得闭上嘴虚心听训的。

自有了谢景言,原本被小纨绔们整治得消极怠工的先生们纷纷再度勤恳敬业起来。

便端起了师尊的架子,强硬的将调皮捣蛋的学生被扣在学里抄论语。家去晚了,自然就要给家长们送个信儿。道是有不愿意孩子受罚的,就自己来领吧!因鹤哥儿格外调皮些,送信时还狠狠的向林夫人告了一状。

林夫人待明了原委,真是哭笑不得。就直接给先生送来一柄铁戒尺。

铁戒尺啊,说打手就打手!比尚方宝剑还凶残——至少学生将墨汁倒进你鞋筒子里,你总不能拔出尚方宝剑就砍他吧。

当然,鹤哥儿其实也没挨过戒尺——先生育人还是信奉潜移默化、言传身教的。

但有铁戒尺在先生手里,他自然就成了幼学馆里的笑柄。譬如遇上他不想做的事,以往可以直接拒绝;可这会儿拒绝,便要有人说他是怕挨打。激将法的可恶之处在于,你中计固然头脑简单,可你不中计也仿佛也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窝囊。

平白受了多少气。

鹤哥儿就想,要不是谢景言多事,他哪里会沦落到这地步?便和谢景言不对付起来。

当然,那个时候他依旧以为谢景言是个“沉静知礼”的好学童。

所以就嘲笑谢景言,“这也不玩,那也不玩,你不会是个女孩子吧!”

结果他不过打了个瞌睡,醒过来时就已被插了满头花……

又有和鹤哥儿不对付的,就将此事编了歌谣,令书僮唱来嘲笑他。为此鹤哥儿几乎跟幼学馆里所有熊孩子都打了一架,到末了谢景言自己承认了,鹤哥儿才明白是他给插的。

鹤哥儿:……你看他哪里爽朗慷慨了!分明就是睚眦必报好吧!

自然从此嫌隙更深。两个人就开始比拼谁更无聊、无耻、无下限。

事实证明谢景言他果然比鹤哥儿更无聊、无耻、无下限。

譬如鹤哥儿往谢景言头上放青虫,谢景言就将青虫摘下来,回头卷进鹤哥儿吃的点心里。鹤哥儿课上到一半偷吃点心,点心吃到一半发现里面有半条青虫,当时就跑出去吐了……

譬如鹤哥儿将渍鱼汁滴进谢景言磨好没用完的墨汁里,谢景言打开砚台,瞬间臭气熏天。但他偏不换,熏得满屋子人都要吐了。鹤哥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连着好几天都被全学馆的人怒视。且怎么熏香都觉得鼻尖还是臭的。

最可恶的是谢景言还能举一反三,活学活用。

譬如鹤哥儿曾偷偷的在他背上画王八,他头一天还无知无觉,第二天就能将王八活灵活现的画到纪衍脸上去。当然黑锅是鹤哥儿背的。

譬如先生有一柄十分宝贝的扇子,据说上面的题诗是东郡公的手笔。大冬天的先生还拿来扇。他就往扇骨上滴了一滴渍鱼汁……一扇满堂腥臭,从此先生就不带了。

当然黑锅还是鹤哥儿背。

譬如纪世子明明已不在幼学馆读书了,还总爱到幼学馆来耀武扬威,谢景言就抓了只大蜘蛛拿绳子吊在门上,纪世子一开门那蜘蛛就撞到他脸上。吓得他哭爹喊娘,再没敢露面。

……黑锅照旧是鹤哥儿背。

他做这些都没瞒着鹤哥儿。得说这些事都挺爽的,可背黑锅就太难受了!尤其是扇子那件,先生差点就真的动戒尺打他了。还好谢景言及时点明,东郡公是他堂兄谢景行的授业恩师,待他向东郡公禀明,东郡公定然乐意再题一把。鹤哥儿也连忙作证东郡公和他家交情好的很——这才算完。

但依旧是可恨的。因为鹤哥儿怎么说是谢景言做的都没人信,他非要和谢景言对峙,还被人说,“就算他肯帮你顶罪,旁人会信吗!”

鹤哥儿:……那就是他干的好不好!

还不止如此,谢景言调皮捣蛋起来比他还凶残,明明就是个坏透了的小坏坯,可他竟然还是个优等生!

过目成诵,这也就罢了——谢景言长着那么张脸,怎么看都个擅读书的。

令人恼火的是他竟然还文武双全。

三五岁的小孩子打起拳舞起剑都肉手肉脚的,却也掩盖不了这么个事实——谢景言看着大人演练一遍,他就学会了。而且他反应敏捷,能蹦会跳,竟然连跑都跑得比别的幼童快。林夫人赞他“骨骼精奇”,差点就要将他收为入室弟子——鹤哥儿备受打击。因这个“骨骼精奇”的评语,分明是林夫人之前考评给自己的。

总之鹤哥儿白受了谢景言这么多气,偏偏还一样都赚不回来。连自己唯一可以秀优越的地方,也差点让谢景言给夺去。

回回林夫人见了谢景言,回头都要对鹤哥儿耳提面命一番。

你瞧谢景言才进长安,脚印都还没留下一个,鹤哥儿已经被他害得挨了七八回砸。

真是让人无语又无力。

可到头来说起发小,鹤哥儿还是头一个就想到谢景言。

——幼时的友情真是相当没道理,纵然这么冤枉,鹤哥儿也依旧喜欢和谢景言一起玩。

他不娇气,不多事,不打小报告,也不拉帮结派……鹤哥儿欺负他,他就变本加厉的欺负回来。两个人不断翻新着花样互整,在使坏的手段上互相交流,共同进步。京城不是有双璧吗?他们俩就在双魔的大道飞速成长。

可惜凡少年都有长大成人的一日,凡好事都有曲终人散的一天。

鹤哥儿五岁,鸿哥儿殇在晋州。

彼时伐梁,赵世番在后方调集粮草,而林夫人则舍下赵世番,随大军亲往前线冲锋陷阵去了。

消息传回长安,燕国公府举家哀痛。而那些与燕国公府有旧怨的,虽不敢在这个当口落井下石,却也纷纷在背地里编排林夫人的丑闻——纵然主帅是林夫人的父亲英国公,但一介女流跻身军营,在心思丑陋之辈的眼里总是别有话题。

鹤哥儿连着月余没有去上学。

待终于回到幼学馆里,便听见纪衍和人说,“他家女人都欠男人肏。他阿娘进军营,他妹妹日后还不得进花楼?”

鹤哥儿恼怒的冲上去,将纪衍撞倒了扑上去就揍。

已是放学的时候,大多数子弟都让家人接了回去。屋里就只剩下鹤哥儿、谢景言,还有纪衍那一帮人。

纪衍也是故意寻鹤哥儿落单的时候寻衅的——恩怨还要追溯到上一辈,越国公还是世子那会儿,曾向林夫人求过亲,英国公断不许嫁,才移情到张氏身上。不知道这事怎么传到张氏耳中了,张氏便视林夫人如寇仇,非要处处将林夫人踩在脚底才顺心。可惜她哪里有踩林夫人的本事?是以就将心愿硬寄在孩子身上,非要令纪甄、纪衍兄弟事事压鹏哥儿、鹤哥儿一头不可。

鹤哥儿因为谢景言的优秀在林夫人那里受的压迫翻倍,就是纪衍因为鹤哥儿的优秀而遭受的磋磨。且张氏是个破落户,口无遮拦,骂起人来什么难听的话都说。

是以纪衍早就看鹤哥儿不顺眼了。

他仗着人多势众,鹤哥儿上去撕住他开打,他就越发污言秽语的刺激鹤哥儿。

心想着这么多人一拥而上,怎么着鹤哥儿也占不到他的便宜。不想鹤哥儿也是有狠劲儿的,任凭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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