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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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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锋相对都算不算,根本就是鹏哥儿的单方面碾压。偏偏他欺负人时依旧是一副谦逊宽厚、彬彬有礼的模样。

同为国公府世子,纪甄自然是丢尽了脸面。连带着整个越国公府都灰头土脸的。

纪衍正想找个人出口恶气,一回头就瞧见鹤哥儿同谢景言在场外比试,吸引了不少目光。连楼宇都频频留意,向身旁人询问这两个少年的身份。

鹤哥儿的得意自然无比刺眼,谢景言的散漫更让人火气加倍。纪衍就有些忍不住了。

不过要让他光明正大的去找鹤哥儿挑衅,他也不敢——实在是小的时候被鹤哥儿揍怕了。

就在背后同人调笑起来,“他何必这么用力,他家里不还有个妹妹吗?”

自然有人捧他的场,笑问缘故。纪衍就阴阳怪气的八卦起来,“你们不知道吗?上回皇后宣勋贵之女入宫,恰逢太子前去探望。旁家姑娘都忙着避嫌,就只有他家妹妹,当众就扑上去缠住太子,拉着殿下的手搔首弄姿。也就殿下宽仁明正,换了旁人让她扑那么一下子,啧啧……”

旁人固然有意起哄,可这都八卦到太子头上了,谁敢接腔?就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的敷衍着。

纪衍还不觉悟,又道,“所以你看,他还这么拼力做什么?让他妹妹去解裙子啊……”越说他还越起劲了,又编排道,“你们是没见过,他妹妹那小模样儿,跟妖精似的。上回叫了我一声哥哥,听得我骨头都酥了。若让我尝一口,替她去死都乐意啊……”

鹤哥儿和谢景言先还没注意——但那边气场太奇怪了,旁人尴尬四顾,就纪衍一个人蝎蝎螫螫的大笑。不自觉就望过去,随即便听到纪衍在意淫雁卿。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乌黑沉重的气场就在那静默里“轰”的铺开,先还围绕在他们四周的人立刻就都猛退了一步。

鹤哥儿便拨马上前。

纪衍还在说笑,他身旁的人觉出不对,已纷纷给鹤哥儿让路。

鹤哥儿就拽住了纪衍的衣领。纪衍正说到兴头上,摸了一把脖子,回头便要发脾气。鹤哥儿就冲着脸给了他一拳。

一拳就将他从马上揍到马下。

纪衍摔得不轻,懵了一阵子才觉出害怕来——不过毕竟是在上林苑里,他可不觉着鹤哥儿敢在此处斗殴。立刻便虚张声势起来道,“这里可不是燕国公府。天子御园,你竟敢撒泼逞凶!”

这不是废话么——幼学馆还就在皇宫门口呢,鹤哥儿不一样说揍他就揍他?

不过好歹都长大了,打人也要找个名目。鹤哥儿就撸撸袖子从马上跳下来。纪衍才爬起来要叫人,就又被鹤哥儿一拳揍倒在地。他趔趄的一退,脚踝利索的崴了一把,跌倒在地。

这会儿他是彻底无反抗之力了。鹤哥儿见他凄惨,哆嗦得都快吓哭了,已是丢光了脸面。便也不狠揍了。就撕起他的衣领扇他的嘴巴子,扇一下就说一句,“原来你想和我切磋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直说就行,我随时奉陪。必当尽兴。”

连扇了四五下,纪衍随扈才赶过来救他。

这些人也都欺良霸善惯了,凶神恶煞的就要蜂拥上去揍鹤哥儿。然而袖子才撸起来,便见眼前有长箭破风,紧擦着为首一人的鼻尖,凌厉带响的钉入一旁箭靶上。

一行人都惊了一跳,下意识侧身去看,便见那箭正中靶心。

随即又是一声铮鸣,另一枚箭钉入前一枚箭的箭尾,却依旧去势凌厉,竟将楛木长箭当尾破开,再度钉入靶心。

一行人再吃了一惊,忙望向射箭之人。就见一胡服少年端坐在乌云踏雪的骏马上,十四五岁的年纪,却有久经战场的杀气。他已又张弓搭箭,猿臂蜂腰,不动如山。黑漆漆的目光自箭弦后瞄过来,不带半分情绪。那箭所瞄准明明是血肉之躯,他目光却仿佛在看草木扎成的靶子。

连声音都不必发出,他就这么瞄准着,一行人便察觉出他的威胁,竟没有一个敢动的。

片刻之间,楼宇也察觉出这边的动静,已派人来问。

纪衍早瘫软成一滩烂泥,脸肿得猪头一般。鹤哥儿就拍去手上尘灰,道,“纪二公子要同我切磋武艺,倒无旁的事。”

那校尉如何看不出,切磋是假,纪衍被他当众揍了一顿是真。不过这两家他谁都惹不起,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训斥道,“天子选贤择士,自有你们光明正大在校场上切磋的机会。勿要私下争强斗胜,自毁前途。”

又去瞪谢景言。谢景言就更无辜了,“我在练箭。”

校尉一回头看到靶心两枚长箭,实在无话可说。就道,“好箭法!”

转身离开了。

鹤哥儿:……所以说谢景言欠揍之处,真是十年如一日啊!

因有楼宇盯着,纪衍虽吃了大亏,却也不敢当众报复。灰溜溜的留下一句,“你等着!”便领着一群人逃走了。

鹤哥儿虽揍了纪衍一顿,心情却越发糟糕。

——雁卿究竟是为什么让林夫人给禁足了,鹤哥儿根本就没想过,林夫人自然也不会对旁人说。

但听了纪衍的话,鹤哥儿还是隐约猜到了几分。

只怕真的是因为在宫里遇上了太子。鹤哥儿自然不觉得雁卿会去招惹太子,他毫不犹豫的就认定,太子肯定欺负他妹妹了。

这感觉很郁闷。因为对方是太子,所以就算你明知道他欺负你妹妹了,你也不能揍他一顿报仇。就只能自己憋闷着。

而且明明就是太子欺负他妹妹,到头来还是雁卿让人嚼舌根。

鹤哥儿觉得自己揍纪衍揍得轻了。

就把玩着手上长弓,琢磨着要不要再挑衅谢景言,和他酣畅淋漓的打一场,出出气。

一回头却发现谢景言垂着眸子,周身凝着乌压压的杀气,竟比他还阴沉。

鹤哥儿忽然就意识到些什么——那日晋国公长房陆夫人也带着谢嘉琳入宫了,纪衍知道的,只怕谢景言早就知道了。

难道纪衍说的……

他脸色便有些不好,已不觉眯起眼睛来盯着谢景言。

谢景言察觉到他的目光,愣了一下,身上杀气散开,就略显露出些尴尬来。

他同鹤哥儿一道翻天搅地这么多年,也是有默契的。已猜想到鹤哥儿此刻的心情。斟酌了片刻,还是说,“你有什么疑虑,回去问雁卿便是。”

鹤哥儿便愣了一下——是啊,他直接问雁卿就是了。难道雁卿还会故意瞒着他不成?

自己想明白了,却还是怀疑谢景言,“你敢信纪衍那些屁话,以后我见你一次就揍你一次。”

谢景言:……

他当然不会告诉鹤哥儿,他确实早就知道了。

鹤哥儿上头还有个哥哥,哥哥上头还有个大龄未婚的小叔叔,因此他虽十三四岁了,却还不急着说亲。谢景言却不同,他是谢怀逸的独子,一家子都盯着他呢。是以长辈们早已为他张罗起来。

雁卿自然是最现成的人选——她父母都是谢景言的父亲敬重亲近之人,两人的祖母又是闺中密友。且在西山马场上,杜夫人也亲眼见过她,一见就十分喜欢。是以提到谢景言的亲事,一家子最先想到的就是雁卿。

也就杜夫人略有忧虑。雁卿是正经的燕国公府嫡长女,这样的身份通常不是嫁入宗室皇宫,就是嫁到勋贵之家做宗妇的。谢景言固然人才出挑,可他有一点不好——不是宗子,无爵位可袭。只怕林夫人舍不得把雁卿给他。

不过这疑虑随即就让谢怀逸给打消了,“林娘未必想让女儿嫁得富贵,獾郎也不差一个爵位。”又调笑道,“娘子若十分在意,为夫这就去为你挣个爵位回来。”

虽如此,娶妻毕竟是件大事,也不会就这么草率定下。还要上上下下的考量。

谢家人对雁卿的言行举止,便也格外留意起来。

所以雁卿当众拉住太子的手这件事,谢景言确实早就知道得很清楚了。

他很熟悉雁卿的品性,略一思索前因后果,便猜想到——只怕是太子听说楼蘩有了身孕,流露出什么不妙的动向来,雁卿为护着楼蘩,就冲出去将太子拉住了。

事急从权,谢景言并不觉着雁卿哪里做错了。

只是不知怎么的,就算明白,他心里也依旧有些别扭。

——想他为见雁卿一面,每每几多波折,到最后还常见不着她。结果太子流露出要做坏事的意向,就把雁卿给引出来了。

还拉了手。

谢景言觉着自己似乎是太守规矩了。众所周知,战场上太守规矩的人容易打败仗。战场外太守规矩,结局就是他面都没见着,人家连手都拉过了。

谢景言觉着这么想很不应该,至少对雁卿而言有失尊重。

可是他确实很在意旁人牵了雁卿的手,很厌恶旁人说雁卿对太子有什么想法。

他确实在想,若能牵一牵雁卿的手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又跳票了,一周没更新。

然后有些读者可能没看到,五月底的时候我在微博上请过假,然后六月初又挂了请假条“整个六月事都很多,更新可能很不稳定,但会尽量保持隔日更”。

嗯……就像肿舵主姑娘说的,旁人早就看明白了,就只有我自己还对自己的意志力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很抱歉。

然后谢谢还在追看的姑娘,我有拖延症,我全职写文还没把自己饿死简直就是奇迹,我散漫——但我真的没有“不把读者当回事”。随便想想都知道啊,我明知会很穷还要全职写文,肯定有旁的动力支撑着我。

我喜欢写,我想和读者互动,有人喜欢我,我就会美滋滋的写下去。就这么简单啊,究竟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第68章

当日陆夫人透风说雁卿当众牵了太子的手时;谢景言便将自己的猜测对杜夫人说了。

杜夫人亲眼所见;自然知晓赵家和楼蘩的姻缘。料想也是如此。她天性悯老恤弱、义无反顾;便不觉得雁卿做得多么“有伤风化”。只是惋惜雁卿到底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就那么草率的挺身而出;让好事之人抓到了话柄。

——她自己就是从风刀霜剑里熬过来的;最清楚人言可畏;已料到雁卿要很受一番委屈。再想到她当日纯净欢快的笑容;竟有些替林夫人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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