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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光-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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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行走更加困难了。管道底部堆积了许多碎石——感觉像是砖。前面有个像沉船一样的东西露出水面。 
  班恩泡在冷水中,打着冷战,挣扎着朝那东西走过去。一个香烟盒漂在他的脸上。他拨开烟盒,抓住那个伸出水面的东西。眼睛里露出喜悦的神色。好像是一块大招牌。看见上面印着的字母AL,下面的FUT几个字母,他顿时明白了。 
  “比尔!理奇!贝弗莉!”他惊喜得大笑起来。 
  “是什么,班恩?”贝弗莉大声问道。 
  班恩双手用力举起那块招牌。现在他们都能看到了:阿拉丁。 
  下面印着的一行字是:回到未来。 
  “是阿拉丁剧院门前的遗蓬,”理奇说,“怎么——” 
  “街道塌方了。”比尔打断他。他睁大眼睛,看着头顶的管道。 
  前面的光线更亮。 
  “怎么了,比尔?” 
  “发生了什么事?” 
  “比尔?比尔?怎么——” 
  “都是这些下水道!”比尔激动地说。“都是这些老下水道!又发洪水了!我想这次——” 
  他步履艰难地往前走,把奥德拉高高地举在头顶。班恩、贝弗莉和理奇落在后面。5分钟之后,比尔抬起头,看到一片蓝天。 
  现在几乎无法行走了——管道底部到处都是石块,随时都可能扭断脚腕。水深已经达到他们的腋下。 
  水流平缓了,比尔想。但是如果我们早到这里两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我们就都没命了。 
  “这儿他妈的怎么了,比尔?”理奇问。他站在比尔的左边,吃惊地看着头顶管道上的裂缝——其实那根本不是管道,比尔想。是梅恩大街。至少曾经是。 
  “我想德里中心的大部分地方现在都被卷进了运河,被肯塔斯基河水冲走了。很快就会冲进佩诺布斯科河,流进大西洋了。能帮我抬着奥德拉吗,理奇?我觉得我不——” 
  “当然,”理奇说。“当然,比尔。没问题。” 
  他从比尔手里接过奥德拉。亮光下,比尔更加清楚地看到了奥德拉——粘在额头、脸颊上的脏东西掩盖了她那苍白的脸色。她还睁着大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湿淋淋的头发垂在脑后。她看上去就像商店里卖的充气娃娃,只是她还有一些微弱的气息……那也许只是因为上了发条而已。 
  “我们怎么从这里爬上去?”他问理奇。 
  “让班恩把你抬上去,你能把贝弗莉拉上去,你们两个可以把你妻子换上去。班思可以把我抬上去,我们再把班恩拉上去。” 
  “哔哔,理奇。” 
  “哔哔,笨蛋比尔。” 
  比尔感到已经疲乏到了极点。他的眼睛接触到贝弗莉的目光,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她冲着他轻轻地点点头,比尔笑了。 
  “来,推我一把,班、班、班恩?” 
  班恩看上去也是精疲力尽的样子。他点点头,使劲搓了搓脸。 
  “我想没问题。” 
  他略微屈身,双手紧紧扣在一起。比尔踩在他的手上,用力向上跳。力量不够。班恩用力托住他,比尔抓住管道裂缝的边沿,一用力爬了上去。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白色与明亮的橘红色相间的隔离路墩,接着看到路墩那边一群男男女女在四处乱转。接着又看到弗里希玩具店奇怪地向外突出,好像矮了一截。好半天他才意识到弗里希玩具店几乎有一半已经沉入街道下面的运河里了。露在上面的一截也是摇摇欲坠了。 
  “看!看!街上有人!” 
  一个妇女指着比尔钻出来的这个地方惊呼不已。 
  “感谢上帝,还有人呢!” 
  那个像农家妇女那样头上裹着围巾的老太太向他们走过来。一个警察拦住她。“别管那儿了,尼尔森太太。你知道这条街道随时都可能被洪水卷走。” 
  尼尔森太太,比尔想。我记得你。你的姐姐有时来照顾我和乔治。他扬起手告诉她自己没问题。当她挥手的那一刹那,比尔心头突然涌起一种美好的感觉。那是希望。 
  他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趴在坍塌的人行道上,伸手把贝弗莉拉上来。消失已久的太阳从鱼鳞一样的乌云后露出来,洒下一缕温暖的阳光。贝弗莉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比尔,开心地笑了。 
  “我爱你,比尔,”她说,“我真心祈祷她平安无事。” 
  “谢、谢你,贝弗莉。”他那善良的笑容使她忍不住哭了。他拥抱着她,站在隔离路墩后的人群欢呼起来。《德里新闻》的一位摄影记者拍下了这感人的一幕。照片刊登在6月1日的报纸上。下面的一行文字如此简洁,如此真实。比尔把那张照片剪下来,一直塞在皮夹子里。照片的标题是:幸存者。 
  这时是11点零6分。 

8

  上午10点30分连接成人馆和儿童馆之间的那道玻璃长廊发生爆炸。10点33分大雨停止了。那雨不是渐渐地停下来,而是突然停下来。好像天上有人关上了闸门。风力也减弱了,如此突然,人们的眼神里都有些不安。10点47分太阳洒下第一缕阳光。到下午3时左右,乌云散尽,天空晴朗。下午3点30分气温回升到华氏83度——那年春天里的最高气温。人们一个个都像怪人一样默不做声地在街上走着。晚上各大媒体的记者纷纷发出关于这场灾难的最真实的报道。但是在新闻记者赶到德里之前,这里只有德里的居民。他们走过泥泞不堪、一片瓦砾的街道,脸上显出一副震惊、怀疑的表情。只有德里的居民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偶尔捡起些什么,又扔在地上,回忆着过去的七八个小时里发生的一切。人们站在堪萨斯大街上,看着倒栽在班伦低地里的房子。还有人站在隔离路墩后看着那天早晨州点钟之前还是繁华的街道的深洞。那个星期天报纸上头版头条新闻是:德里市长发誓要重建德里。但是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当市政委员会还在为如何重建而争吵不休的时候,几座建筑又陷进了大坑。下水道堵塞的事故时有发生。开普老区的情况糟透了,人们陆陆续续地开始迁走了。 
  德里几乎就要崩溃了。 

9

  理奇冒着生命危险拦住救护车,并且说服司机停下车,最后终于把奥德拉塞了进去。看着救护车的门关上了,他们才松了口气。 
  “现在干什么?”班恩问。他下眼圈乌黑,脖子上钻了一圈脏乎乎的泥土。 
  “我要回、回德里宾馆,”比尔说,“好好睡上一觉。” 
  “我同意。”理奇说着,满怀希望地看着贝弗莉。“有烟卷吗,亲爱的女士?” 
  “没有,”贝弗莉说,“我想我又要戒烟了。” 
  “好主意。” 
  他们肩并肩沿着山坡慢慢地走着。 
  “终于结、结、结束了。”比尔说。 
  班恩点点头。“我们成功了。你的功劳,老大。” 
  “我们大家的功劳。”贝弗莉说。“我真希望我们能把艾迪带回来。” 
  他们来到梅恩北大街和点街交汇的拐角。一个穿红雨衣、绿色套鞋的孩子正追随着路边水坑里的一只纸船。他抬起头,注意到他们在看着自己,怯怯地挥了挥手。比尔认出这就是那个玩滑板的孩子。他笑着,走过去。 
  “现、现、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说。 
  孩子严肃地看着他,开心地笑了。那笑容如此灿烂,充满了希望。“对,”他说,“我想是的。”孩子大笑起来。 
  “你玩、玩滑板的时候小心了吗?” 
  “没有。”孩子说。这一次比尔笑了,走回来。 
  “是谁?”理奇问。 
  “一个朋友。”比尔双手插在兜里。“你们还记得吗?上一次我们出来的时候?” 
  贝弗莉点点头。“艾迪把我们带到了班伦。最后不知怎么着,我们在肯塔斯基河对岸走出来。开普老区那边。” 
  “你和干草堆推开一个泵站的盖子,”理奇对比尔说,“因为你们两个块头最大。” 
  “对,”班恩说,“没错。还出着太阳,不过快落山了。” 
  “对,”比尔说,“那时我们都在。” 
  “但是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理奇说。他回头看着他们刚刚爬过的山坡,叹了口气。“比如说,这个。” 
  他伸出双手,掌心上淡淡的疤痕已经消失了。贝弗莉、班恩、比尔也伸出手来。都是股兮兮的,但是没有任何疤痕。 
  “没有永恒的事物。”理奇重复着。他抬头看着比尔,比尔看到理奇满是灰尘的脸颊上流下两道泪痕。 
  “除了爱。”班恩说。 
  “还有渴望。”贝弗莉接过他的话。 
  “朋友呢?”比尔笑着问道。“你怎么看,臭嘴先生?” 
  “哦。”理奇擦了擦眼睛,笑着说。“感谢上帝,孩子;啊,说,说你感谢上帝。” 
  他们紧紧地握着手,久久地站在那里。7个变成了4个,但是仍然能够成为一个整体。他们相视良久。班恩哭了,泪水夺眶而出,但是他的脸上仍然挂着幸福的笑容。 
  “我太爱你们了。”他说着,紧紧地握着贝弗莉的手,握着理奇的手,好久不愿意松开。“我们去看看这个地方有没有卖早餐的? 
  我们应该给麦克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都平安无事。“ 
  “好主意,先生。”理奇说。“我觉得你总是能大难不死。你说呢,老大?” 
  他们笑着走进德里宾馆。当比尔推开玻璃门的那一刹那,贝弗莉看见了一个她从未说起,但是永远难忘的景象。她看到他们映在玻璃上的影子——是6个,而不是4个。艾迪站在理奇背后,斯坦利站在比尔背后,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倩。 

9

  太阳落在地平线上,红彤彤的椭圆斜射在班伦,洒下一抹温暖的余辉。一个泵站顶端的铁盖抬起、落下、又抬起、挪动了一点。 
  “使劲推、推、推啊,班、班恩。我的肩膀快要断、断了。” 
  铁盖又挪动了一些,掉进水泥圆柱周围的草丛里。7个孩子一个一个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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