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恐怖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是谁在天边歌唱 作者: 蓉儿-第5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了早点,看够了神态各异的藏人和晕头转向的洋人,磨磨蹭蹭就到了中午,又到隔壁商店买了一颗硕大的藏戒带到手指上,跟着人流就看到了拉卜楞寺。
  到处都是卖柏枝、黄纸、红烛的小摊贩,就铺在地上卖,红红、黄黄、绿绿的,煞是好看。没人卖门票,连大门都没有,甚至界限也是模糊的。两边都是转经的人,方向好像是从左向右,吴萧萧也是观察了半天才得出这个结论的,然后牵着扎巴,慢悠悠地跟着人流走。转经的人步履匆匆,就像赶时间似的,一个撵着一个,经筒也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看了一会儿,吴萧萧就眼晕了。
  转头看见一个巨大的晒经台,占据了整个山坡。山下是一条公路,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再往下看是一条河,想必就是划分县城的大夏河了。在这里,大夏河是无拘无束的,浑黄的河水呼啸着奔腾而下。
  有一种游离世外的感觉,就好像走在国外的某个小城,或者电影里,真实到虚假。
  经筒断茬儿处是系满了哈达的红漆大门,大门内是功用各不相同的大殿。吴萧萧站在门外张望,却没有进去。看到门口站着很多喇嘛在交谈,就走上前去,询问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年轻喇嘛,问狗是不是可以跟她一起进院子。年轻喇嘛看了看扎巴,笑了,说,“可以,但你必须保证他不在院内拉屎。”吴萧萧也笑了,阳光很明亮地在她纤秀的鼻翼打出了一个好看的阴影。
  这时候,扎巴却突然挣开了吴萧萧,拖着一根铁链朝不远处一个喇嘛飞奔而去,到了那个喇嘛跟前,突然刹住了脚,很亲昵地冲他摇着尾巴,还把头在他绛红色的僧袍上蹭来蹭去。吴萧萧赶紧追了过去,大声喊着扎巴的名字。
  喇嘛低下头,摸了摸扎巴的头,看着赶来的吴萧萧,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叫他什么?是扎巴吗?”
  “是啊!”吴萧萧暗自纳罕,这个年轻的喇嘛为什么眼神饱满到湿漉漉呢?
  “没错!他真的是扎巴!我认识他的,他的肚皮上有一道疤,看是看不到的,但能摸到!你看,他也认识我!”年轻的喇嘛温柔地抚摸着扎巴的脖子,扎巴很专注地享受着抚摸。
  金黄色的黄昏中一切都是那么祥和。 
  这个男人就是达杰,我的朋友达杰。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那一身绛红色僧袍就是他的新身份吗?他真的忘记了玛多?忘记了他心爱的姑娘了?……一时间太多的疑问涌上心头,竟然先自让我无语凝噎了。人世间有很多事情我们都不懂,看样子也不会懂了。或许他们也不懂,看样子他们也不会懂了。
  一个美丽到凄惨的故事,慢慢地浮出水面,水却是浑黄的,夕阳中闪耀着金光,深却是不见底的。
  一条河,一条年轻到不知深浅的河,一条古老到沧桑的河,闪烁着迷蒙和茫然,闪烁着无奈和气定神闲,按部就班奔涌向前。
  一百年啊,好像就是一眨眼,又来到了眼前。一百年后,再看这条河,才发现,这条河居然汇聚了那么多远古的神秘信息。它变了,抑或它没变,都不打紧,打紧的是大夏河还是大夏河,无论路途怎样改变,从这个起点到那个终点却始终没有改变。它需要空间,它需要时间,它不需要空间,也不需要时间,它独立承担表达的义务。
  雪停风住,当第一线曙光在顷刻间点亮草原的时候,我出生在尼玛那甜美、悠长的歌声里。
  或许我就是被那天籁一样的歌声唤醒而落地的,抛却了混沌的悸动,来到了这长生天地。以至于,直到今天,我仍旧固执地认为,是那应时而来的歌声开启了每一个有阳光的日子。
  那清新如晨露的、欢快如小溪的、尼玛的歌声,便是我生命最初的记忆,在每个清晨,从天边开始,次第展开——露珠一再从虚无聚集,河流一再从源头出发,太阳一再从东方升起……没完没了的幸福生活每天清晨在我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记忆里精确无误地再现,就像悬挂在溪水旁的羊毛,轻轻摆动在若有若无的风里,随着阳光的跳跃变幻着莫测的色泽。
  尼玛天生一副柔媚如水的嗓音。水从天上来,逶迤千里,凝成湖泊。湖泊是草原的眼睛,于是草原便拥有了楚楚动人的生命。
  这许多年来,或许我真正不能忘却的就是这如水的歌声,这歌声已然穿透了厚重的岁月,并且终将贯穿我生命的始终。
  她站在我面前,怔怔地看着我。那是一双清澈、无邪的大眼睛,闪动着未谙世事的好奇与纯净。她的皮肤棕红,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就像是一尊金灿灿的佛像。
  她对我说,“我是尼玛。”然后我就看见了她眸子里那一对燃烧的太阳。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尼玛的意思就是太阳。
  后来,无论我在哪里,每当我抬头仰望太阳,总是会一再想起那天早晨尼玛那张纯洁得无懈可击的脸庞。多年之后,仍旧这样。
  尼玛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这个人对我说了今生第一句——话。
  说完那句话之后,她就笑了,俏皮的红唇泄露出一排整齐、细碎、珍珠一样白的牙齿。这时候天光突然被彻底打开了,铜色的云霭变得轻透无尘。草原的天气就是这样多变,就在轻启唇齿之间……
  然后,尼玛转身走了,和她来时一样轻巧,羚羊一样轻巧,身影还一跳一跳的,头发也一跳一跳的。
  尼玛的头发很黑,像草原没有月的夜一样黑。无数条细密的发辫编织齐整,辫梢用镶有银盾、银碗、琥珀的辫套套着。垂在腰背的达合尼迎风舞蹈,但绝对端庄,就像达合尼上那些精工细作的刺绣,又绝对奔放,就像达合尼上那些丁冬作响的海螺。
  冰蓝色的藏袍一直是尼玛的最爱,冰蓝也是我最喜爱的颜色,那是鄂陵湖的颜色,也是天空的颜色。那一天,她就穿着这样一件冰蓝色的藏袍,一跳一跳离开了我,融入了天空那片冰蓝。
  我之所以能够把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幕记得如此清晰,年深日久之后愈加清晰,即使是当初被忽略的细节,这时候也毫无节俭地重现,我想就是因为那冰蓝。离那冰蓝越远,那冰蓝就越炫目,以至于被深深镌刻在了心底,以至于当初有异于这冰蓝的一切,也不知不觉一并被镌刻在了心底。
  一个重要的日子。无论对于尼玛,还是对于我。
  雪原上穿梭着各色藏袍,欢乐的笑声此起彼伏。谁和谁的歌声缠绕在旌幡上徘徊不去,扯得旌幡哗啦啦地响。羊群从这座山冈游荡到了那座山冈,阳光从那边山坡倾泻到了这边山坡,积雪中探出一株、两株、三株枯黄的细茎草秆,星星一颗、两颗、三颗爬上了天空,天空冰蓝、粉蓝、墨蓝变幻着颜色,慢慢沉了下来,压在了空阔山谷里那一间长方形土坯房的屋顶上。屋里的油灯亮了,热腾腾端出一锅肉香,混着青稞酒的醇厚。那个穿绛红色僧袍的阿卡渐渐隐没在了山那边的雪原。 

  静默的百里雪原独此处有一座土屋,土屋里有一群人在喝酒、唱歌、庆祝,从天明到天黑,从天黑到天明。
  我那同胞的哥哥、姐姐终于闭上了他们好奇的大眼睛,沉沉地进入了梦乡,而我的眼睛也终于放弃了执著的、无目的的寻找。这时,尼玛又站在了我面前,房子里泻出的灯光把她剪辑成了一个黑色的剪影,这个影子对我说,“我知道了,你叫扎巴,从今往后你就叫扎巴了,知道吗?你从哪里来,扎巴?是从阿南(na)那里来吗?你是阿南送给我的礼物对吗?”然后我看见这个影子双手合十,仰望着天空,久久不动。
  阿南——上天、苍天、长生天!一瞬间,我从这个剪影里完成了所有的词汇转换。然而,我从哪里来?这是一个令所有生命困惑的问题!我探询地回头望了望身后躺在蓐草上的虚弱的母亲,她正慈祥地看着我,却什么也没说。
  刚刚出生,尼玛就给我提出了一个极为深奥的问题,以至于后来困惑了我的一生。
  我从母亲的子宫里走来,但不仅仅是如此。我从尼玛的歌声里走来,但也不仅仅是如此。或许我就是从天空那片冰蓝走来的,也终将融入那片冰蓝。
  扎巴是一个地名,在青海的地图上只是一个很小的圆圈,你只有很努力才能找得到。据说是尼玛的阿香(舅舅)到拉卜楞寺朝拜经过的一个小镇。我的名字就是拜阿香所赐。
  从此往后,我的名字就叫扎巴了,而且,我也认定只有扎巴才是我真正的名字,无论后来我在哪里,那里的人知不知道这一点,我都叫扎巴。我想这跟我看到的那个剪影有关,那个剪影让我在瞬间体会到了虔诚的含义。
  接受了成人礼的尼玛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成为大姑娘的尼玛依旧整天穿着冰蓝色的藏袍,每天清晨,歌声和阳光一起亮起来。只不过,常常多出一个男声,从遥远的山的那边传来,传到这里已经很模糊了,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声音存在着。
  就在这一唱一和的歌声里,在妈妈的奶香里,我一天天地在长大,虽然在这段时间里我好像只是睡了吃、吃了睡,什么也没做,但我确实在长大,因为哥哥姐姐们也在长大,很快,房子就显得小了。
  尼玛没有唱歌的日子,一定是风雪漫天,即使在妈妈的怀里,我也能感觉到严寒。严寒无孔不入,即使是在艳阳高照的时候,也会突然下起冰雹,乒乒乓乓的,雪溅三尺,雾迷人眼。
  那段日子很懒,懒得睁眼,用尽了全部力气似的要抓膘、长大,或许仅仅是因为怕冷吧。但我总是在听,听尼玛唱歌,也听风云叱咤,还能听到盘旋在天空的鹰扇动翅膀的声音,还有深夜里群狼的嗥叫。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些声音很亲切,虽然有时候猛然响起,也会不由自主打哆嗦,或许在内心里我对这些声音还是有着本能的恐惧吧。但我还是盼望,盼望这些声音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2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