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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天边歌唱 作者: 蓉儿-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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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从夏秋牧场打的,顺便看看它们休养得怎么样了。草原也该休养一下了,这些年供养了太多牛羊,已经疲惫不堪。况且还要防备那些开矿的人,万一他们闯进了牧场,可就断了牧民的命了!即使这样也防不胜防,有一天他们骑马巡视的时候,还是看见牧场有一大块草皮被挖开了,层层叠叠的石砾露了出来,在花丛中显得那么刺眼。还有人在采挖药材、虫草什么的,也不管是谁家草场。他们无法怪罪的是自己的乡邻,他们需要钱来添置自家的牛羊,这些不起眼的花花草草,从一定程度上说,现在,成了他们唯一的经济来源。
  风冷了,又是一个秋天。
  在这块并不平静的土地上,阿玛尼木占木松以他桀骜不驯的性格,一而再、再而三地用飓风和暴雪抹去了所有生命留下的足印,但我知道阿玛尼木占木松是慈爱的,就像他平卧的姿态,那是生命最不设防的姿态。他用他的身体抚育了一代又一代的生灵,甚至不惜奉献出自己的灵魂。然而,他累了,真的太累了,承载了那么多的生命来去之后,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皮肤布满了疮痂,他的身体已然干涸,而他就像河底腐烂的水草,陷在淤泥中散发着恶臭。白云低垂,天蓝如洗,阿玛尼木占木松白雪皑皑,他用这样一种方式再一次进入了休眠状态。
  这就是阿玛尼木占木松,千百年来他一次又一次地演绎着自然而流畅的生命节拍,或残酷或慈爱,但在亘古不变的主题中,却延续了不死的永恒主题。所有的生命都应该学会等待,等待不等于寂灭,等待永远是清醒的。
  我也在等待,等待阿玛尼木占木松再一次恢复他的慈爱,等待阿玛尼木占木松再一次打开他博大的胸怀。
  尼玛的歌声每天早晨都会跟着白亮亮的阳光一起响起来,歌声中隐匿的等待一天比一天辽远,一天比一天欢快,春天就要到了,踏着她的歌声一路寻来。
  损失是必不可少的,但他们能损失的也实在不多了,所以也没太大损失。春天来的时候,家里竟然意外地添了几只小羊,这不能不让尼玛惊喜。阿玛尼木占木松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土地似乎丰厚了许多,皑皑的雪峰似乎丰润了许多,花草看起来也肥厚了许多。早早地把牝牛、牝羊赶到了夏季牧场,交给扎巴守护,自己也开始了一年的忙碌。
  生活是很具体的,也是很琐碎的,除去每天要忙碌的家务,还要储备过冬的草料、牛粪饼和衣服。尼玛闲暇的时候为阿妈缝制了一件羊皮氆氇,也给达杰缝了一件,又给弟弟妹妹一人做了一双黑牛皮的靴子,宗哲来的时候让他给弟弟妹妹带了过去。
  现在,尼玛已经习惯宗哲像个亲戚一样走动,偶尔也会见不到宗哲,那是达杰来的日子,尼玛跟达杰去了夏季牧场。通常尼玛也只是达杰来的时候才会去牧场,离家远,要走的话,一天也打不了一个来回。好在达杰的枣红马健步如飞,早晨去晚上就回来了,还有很多时间打牧草、捡牛粪。
  扎巴把牛羊照看得很好,根本不用她担心。牛羊虽然不多,但通常牛和羊不在一起吃草,一东一西的,扯的距离很大,扎巴不厌其烦地来回奔跑,远远地听到有陌生脚步就会狂吠不止,声如洪钟,一听就知道底气十足,一般人躲都来不及,谁还会再来牧场捣乱呢!这两年来这里淘金的人可真不少,他们除了开矿,采挖药材、虫草,有时候还放牧。你不舍得在自家草场放牧,怕常年放牧会把草原弄薄了,所以你游牧,想养养草,可他们舍得,他们恨不得一口气把你的草场吃秃了,省得他们换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尼玛觉得这些人像土匪,他们这是在掠夺,掠夺草原,挖地三尺地掠夺!好在这些人并不多,否则阿玛尼木占木松就算毁在这些人手里了!
  但生活并没有什么起色,家无过夜粮,心里不安稳啊!就连弟弟妹妹上学都是阿香救济,阿妈的身体也实在不应该这样下去的,日子还长着呢!万一阿妈的眼睛能治好呢?万一阿妈能行动自如呢? 

  微弱的星光下,草原像是处在一个巨大的混沌中,就像在一个蛋壳里吧,风声和远处的狼嚎似乎很遥远也很模糊。尼玛紧紧地抱着达杰,达杰都能听到她重重的心跳了呢!听到她在自己耳边呢喃,温润的嘴唇摩挲着、寻找着他耳后那根最敏感的神经,他感觉到从身体到心灵的一阵眩晕。
  他的血液在拼命冲撞他的身体,也在冲撞他的灵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颤抖,就像他能感觉到夜风正在撕裂他的帐篷。一切都是那么狂躁和混乱,一切又都是那么迷茫而不确定。
  达杰不明白尼玛今天是怎么了,选择在这样一个夜晚,这样一个混沌的夜晚、这样一个狂躁的夜晚钻进了他的帐篷,而在他无数次的想象中似乎应该是一个月明风清的日子,是在亲友和诸神的祝福中,他和她双双步入神圣而神秘的殿堂。就像是一个梦,一个焦渴的梦,在梦中他如同沙漠一样渴望甘霖从天而降,她就是那甘霖,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承接。
  狂风、暴雨、狼嚎、马鸣,在一瞬间席卷过他的耳朵,时间失去了秩序,空间发生了错位,感觉有点儿被掏空,接下来就是粗重的喘息声,声声如电闪雷鸣。
  他的手摩挲着她如花一样娇嫩的面容,如玉般温润,如水般晶莹。一滴温热的眼泪滚落他的手中。
  如果可能,达杰宁愿一辈子没有这个意乱情迷的夜晚。如果可能,时间只是日历,他会毫不犹豫把这一天从日历上撕去。如果可能,他宁愿只是一个梦……
  即使时光再倒回去一千遍,他也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尼玛要结婚了,新郎不是达杰!怎么可能呢?给他一万个理由他也不能相信这是真的!然而,她连一个理由都没有给他!
  婚礼就在两天后举行。
  一个人奔跑在空旷的大草原上,就像是一头被追逐的野兽,一头受伤的野兽,还找不到可以躲避的山洞。
  再也听不到尼玛唱歌了,而自己的声带也终于失了声,草原太静寂了,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直到一个月之后达杰才开始后悔竟然没有参加尼玛的婚礼,毕竟这是他心爱的女人今生唯一一次的婚礼,毕竟他是那么爱着她,他的生命不能没有她!是的,他不能没有她,哪怕她已经嫁为人妇,成为别人的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么样,他也恨自己根本不能够怎么样!就像现在,他不停地奔跑在阿玛尼木占木松空阔的大草原上,天空是那样地蓝,蓝得没有一粒杂尘,好像吸尽了人间荣辱之后化成了一片虚无!是的,虚无!湖水从各姿各雅来,从约古宗列来,在这里汇聚成湖,阳光透过千百万年的云霭洒落在湖面上,闪耀着点点金波。荣耀的只是这金波,湖水沉潜在亿万年前的伤口里,不能自拔。
  父母叹着气安慰他,说是他们拖累了他,说这就是命,让他认命吧!可他偏偏认不了这个命啊,听不到尼玛的歌声,他就看不到太阳升起来了!就是这样吧,单调的蓝天和枯燥的花已经太让他厌倦了!
  新婚之夜,尼玛哭了,撕心裂肺地哭啊!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傻!达杰为什么也那么傻!以为自己已经把初夜奉献给了自己心爱的人,谁知道竟然不是那么回事儿!当宗哲刺穿了她身体的刹那,她才明白,原来达杰根本就没有进入过自己的身体,原来他们只是把自己的灵魂游戏了一把!
  而曾经,她以为他已经把自己的灵魂带走了,而她也把他的灵魂储存在自己身体里了,从此,他在她的身体里潮起潮落,而她也将在他的身体里潮落潮起,直到他们的生命将息在天葬台上,直到他们在长生天里再次相遇!
  ……
  婚后的尼玛仍然住在自己家,这是她和宗哲先前就定下的,直到弟弟妹妹长大。但她再也不唱歌了,就像她从来不会唱歌一样。每天早晨她还是会在阳光照亮大地之前到小湖边提水,她还是会向山那边张望。就像一种习惯吧,那习惯已经像阿玛尼木占木松的雪一样永远停驻在她骨髓里了。千百万年来,阿玛尼木占木松的积雪就没融化过,而她的达杰就像阿玛尼木占木松的雪,永远在她的视野里、在她的心里屹立着。
  一个月了,她没有看到达杰,也没有听到歌声从山那边传来,她想,这就是所谓的命吧!他和她永远分离了!被两座并不高峻的山分离了!
  尼玛带着阿妈去了西宁,留下宗哲照顾这些牛羊和扎巴。就这样吧!这世界谁都是身不由己的,谁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阿妈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尼玛,一再劝阻尼玛不要嫁给宗哲,甚至流着眼泪搬出了阿佳。当她第一次看到尼玛叫宗哲出去说话,她就意识到了尼玛的想法,她拼命在屋里喊叫尼玛,但尼玛跟宗哲越走越远,根本就没打算听到她喊叫。等宗哲再次来家,阿妈就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宗哲带来了媒人,媒人带来了酒和哈达,尼玛的阿香也来了。
  尼玛长大了,长大却是以她的幸福作为代价的,这不能不让阿妈心酸啊!她又想起了阿佳,想起阿佳临终前说的话,原来阿佳早就有预感!一早他就在安排后事啊!她又想起阿佳跟达杰坐在门口喝酒的样子,真像一对父子!世事无常,谁能想到阿佳走后世界就再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呢?没有阿佳,她就没有了天,她的尼玛也没有了天,世界怎么可能还是原来的样子呢?
  阿妈的骨头错位,眼睛没得治了,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在医院住了一个月,阿妈跟尼玛回到了家。冬天快要到了,比想象的来得晚了些,看样子今年不会有白灾了。宗哲又给家添了几头牛,还有几十只羊,现在,他们也算有了一个大家了。
  要说宗哲这孩子不错,对尼玛有情有义,对阿妈也很孝敬,把这个家当成自己家一样用心用力。人也敦厚善良,模样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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