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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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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我真的明白。”容若声音如哄幼儿,伸手用袖子小心地拭去她的泪水:“别哭了,你都变成只小花猫了,我带你回房去,好好睡一觉,就什么事都过去了。”

越是温柔的劝慰,越是惹得楚韵如泪落不止,她不断摇着头,想要说什么,却觉万语千言,此时此刻,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容若尽量温柔地把她打横抱起,一路低声劝慰,一路回到了潇湘馆。

楚韵如却只是一直怔怔地望着他,眼睛也不愿眨一下,任泪水模糊了视线。直到容若把她放在床上,她还是一动不动地深深望向他。

容若还想起身给楚韵如打水洗把脸,才一站起,就觉身上一紧,低头一看,原来楚韵如一直抓着他的衣襟。

容若柔声哄她:“放开,我不走。”

楚韵如惊惶地摇头,表情无助如婴儿,只知道用力抓紧他的衣襟,仿佛这一放手,便是海角天涯,相见无期。

容若心中难过,复又坐回去,柔声说:“你放心,我哪里也不去,我不会离开你,我会在这里,一直守着你,好好睡一觉吧!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他的声音一片温柔,楚韵如脸上最初的紧张渐渐松弛下来,缓缓闭上眼,但没过多久,又猛然睁开。

容若轻声问:“怎么了?”

楚韵如怔怔地望着他,因为哭得太久,所以声音有一些沙哑:“我怕我一闭眼,你就不见了。”

容若心中一酸,俯身更加接近她:“放心,我不会走,我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你,你好好休息吧!”

他的声音低柔,如一声无奈的叹息,又如秋天的风,悄悄撩过竹林,他说话的时侯,手悄悄按在楚韵如的睡穴上,眼神异常温柔地凝视她,直到睡眠的恍惚赶走她脸上的惊惶,直到沉重的眼皮,渐渐掩去眸中的悲伤。

容若犹自保持着弯腰贴近她的姿势,久久凝视她的面容,长时间没有动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悄悄抬起手,似要拭去她脸上泪痕,又似想为她理好已散乱的秀发。但手却又僵在半空,良久,才轻叹一声,转身想走,却觉身上还是一紧。即使已被点中穴道,沉沉睡去,楚韵如的手,却还紧紧牵着他的衣襟,没有放松。

容若垂首,凝望她无助的伸在床外的手臂,默然良久,开始把外袍脱掉,然后再把楚韵如的手小心放回床上,为她拉上了一层被子,这才转身离去。

他没有回头,所以看不见一点晶莹,从那沉睡的人眼角滑落,是怎样的悲伤,才让人即使是沉睡中还会落泪。又或是对未来悲惨的明悟,才叫人纵然失去知觉,却也阻不住悲愁的眼泪。

走出潇湘馆的时侯,容若被门槛绊了一下,全身失去平衡,直往前跌,往日还称得上灵敏的身手,此时却像根本不听他使唤一样,竟只能眼睁睁看着地面迅速接近,而没有任何应变办法。

一只手及时拖住他的骼膊,把他一直拖出潇湘馆,拖出翠竹林,萧远才冷笑着放手一推:“你也算个男人,真的丢尽了天下男人的脸。”

容若恍如未闻,对萧远这个人更是视而不见,径自向前走去。

此时的他,与其说是个人,还不如说是一缕毫无知觉的游魂。

萧远在他身后冷笑:“你身边那帮子奴才都回来了,还有萧遥和一个漂亮小丫头,说是关心你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我去替你告诉他们出了什么热闹事?”

容若旋风般转身,一手扣住萧远的手腕,猛得运力一扯。

萧远识得厉害,奋力想要挣脱。但容若此时扣住了他的手,施出性德往日教他的小巧擒拿功夫,萧远却只会弓马之术,哪里挣扎得开,才变色喝出一声:“你……”已被带得脚步虚浮,身不由己,让容若掀翻在地。

容若居高临下望着他,眼中有倾天的烈焰在燃烧:“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你要敢说韵如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萧远不怒反笑,站起来,慢慢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悠悠道:“不错不错,这么久以来,你第一次说话像个男人了。”

容若眼神恨恨地盯着他,良久,才愤愤哼出一声,拂袖而去。

萧远凝视容若渐渐远去的身影,笑声不绝,可是脸上得意之容,最终化作深深寂寥。

“容公子,你怎么回事,急急忙忙就跑掉,害得家父盼咐我和萧大哥一起来看望你呢?”美丽活泼、笑声清脆的谢瑶晶,一见容若出现在客斤外,就带着一阵香风迎过去。

若是在以前,容若必是要和她说笑几句的,可是现在,他意懒心灰,哪里有空应酬她,竟是理也不理,径直往前走。

谢瑶晶一生被人捧在手心里,除了在萧遥面前,还从不曾受过如此冷落,怔了一怔,方才冷笑道:“容公子的架子好大,是谁在我家才说了大门随时为我开,亏得我巴巴地还不等寿宴结束,就在爷爷面前讨了来看望你的差事,陪着萧大哥一起来看你。”

她纵然填怒,声音依旧清脆如银铃,若是往常,容若听来自是享受,此刻却是一阵烦躁,只觉满心郁愤,无处发泄。偏他又天性良善,纵然胸中如被毒火煎熬,终是不忍在无关之人身上泄愤。

他忍了又忍,忍下那恨不得即刻发作出来的无名孽火,只是冷然道:“哦!谢谢姑娘的关心,恕在下身体不适,不便招待贵客,还请姑娘自便。”

谢瑶晶是天之骄女,素来被人捧在手心上呵疼,何曾受过这等冷淡,当即变了脸色:“你这叫什么待客之礼?”

容若一轩眉,还想说什么,萧遥及时一把拉住他:“出了什么事?”

他声音低沉,却暗含关切。

容若初是一怔,然后叹了口气,垂下头,回首向谢瑶晶抱拳道:“是我言出无状,谢姑娘请莫见怪。”

谢瑶晶纵本来恼怒不甘,但见萧遥对他的关切之色,也就不敢再同他争吵,只悻悻瞪着他。

萧遥却不似谢瑶晶如此好打发,双目炯炯,望着容若:“到底出了什么事?刚才到处没看到你,你去哪了?”

“韵如有些累了,此时还在房中安歇,我刚才在陪着她呢!”容若尽量把语气放淡,有心要把话题转开,见刚回来的凝香、侍月已经捧了茶过来待客,便道:“萧公子一向爱酒不爱茶,你们不知道吗?还不拿酒来。凝香、侍月忙去换了酒来奉客。”

容若也不等她们动手,自己动手给自己斟满了一杯,对着萧逸与谢瑶晶一举杯:“多谢二位关心,我这里先干为敬。”

一口酒饮下去,辛辣的感觉像火一样灼烧得心都痛了起来,他忍不住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

凝香、侍月慌忙上前,给他又是拍背又是揉胸。

旁边的苏良和赵仪一直冷眼看着,忽然见到有一点鲜红的血自他指尖滴落,赵仅忽然低低发出一声惊呼,苏良却忍不住对着容若冲了过去。

苏良一把抓住容若的手,扳开一看,刚才容若用力握紧的酒杯已经被他捏碎,破裂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手心。

从来没给过容若好脸色的苏良,忽而激动地喊了起来:“你又发什么疯了?”

容若淡淡道:“我没事,不必管我。”

苏良脸沉似水:“怎么能不管你。”

容若此时只觉心碎如死,了无生趣地道:“你不是本来就盼着我死吗?此刻任我发疯,不正中你的心意。”

苏良仿佛被刺一剑,全身一僵,脸色异常难看,却突得气极而笑,拨剑怒道:“对,我就是要你死。”话音未落,腰间宝剑,已是出鞘一半。

一直皱眉旁观的萧遥脸色微变,失声道:“不可。”就要冲过来。

侍月发出一声尖叫,忽的张臂挡在容若身前:“你干什么?”

只是容若自己却神色漠然,仿佛生死都不过是旁人之事了。

就在这混乱的一刻,一只手及时按在苏良拨剑半出鞘的手背上,清清冷冷的眼神抵扫了他一下,苏良手中的劲力,就不知不觉消退下去。

性德清冷平淡的眼神看向萧遥:“公子有些不舒服,要去休息了,二位请回吧!”

萧遥用担忧的眼神看看容若,不忍离去,但又知有谢瑶晶在旁边,就算容若真有什么心事困扰,也不便说明,只得对性德点点头:“还请你多照看他。瑶晶,我们先走吧!”

谢瑶晶正中下怀,扯着他的衣袖说:“好,咱们走,这人有点像疯子,别理他了。”

二人离去,谁也没有相送。

性德只静静问容若:“你怎么了?”

容若只是淡淡摇摇头,用平淡得没有起伏的声音说:“没什么,我只是累了,只是忽然间不想继续下去,想要快些从梦中醒来算了。”

“公子,你到底怎么了?”侍月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担忧已带点啜泣了。

容若用漠然的语气说:“人生如梦,行在其中,何谓真,何谓假?当局中人岂能自知。

我以前是个狂暴之人,现在是无用之人,会有何遭遇都该是理所当然,你们不用自责或是替我难过,那根本不值得。”

他的声音里并没有愤怒,甚至连悲伤也没有,有的只是痛到极致已经麻木的声音,眼睛里,除了沉沉的死气,什么也找不到。

这不是容若,这不是所有人都习惯了的嘻嘻哈哈、永远不正经的容若,总是出错丢脸,却又毫不在意的容若。

就连性德也微微皱起了眉,其他人望着容若,全都说不出话来。宁可他狂呼,宁可他大吼,宁可他愤怒咆哮,这个时侯,竟然谁都不忍看到这个了无生气的容若。

厅内静得落针可闻,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一滴滴鲜血从容若的掌心落到地面的声音,听到耳中,让人只觉胸闷气窒。

就在一片杀人的沉静中,脚步声忽然响起,每一步都沉稳宁定,每一步都似与天地同脉动,竟将满厅肃杀驱散,叫人心中莫名的惊惶消退下去。是性德一步步走到容若身边,抓住他的手腕,然后低声盼咐:“拿伤药清水白布,送到闲云居来。”

这时僵木的一干人,才突得有了思想,有了依靠。侍月和凝香忙应了一声,转身便去。

以她们都练到可以穿花绕树,花叶不惊的灵巧身法,出厅时,居然差点绊倒椅子,推倒桌子。

性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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