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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第3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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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曾留恋于谁,谁也不曾说一句珍重、道一声别,仿佛从来只是陌路。

谁也不想说话,谁也不知道该有何举动,人们只是沉默地遍布于庄中各个角落,无声地注视着一个风华天下无双的男子安静地一步步走出他们的世界。

天地广大,红尘万象,似乎无所不包,却又似乎只余那清宁的脚步声,清晰地敲响在每一个人心间。

卫孤辰一直背负双手,孤独地站在小园的一角,沉默地静立着,不回头、不开口。他只是抬头,看浩浩苍天、悠悠白云,如此广阔的天地啊……

耳边有淡淡清风,树叶轻轻摇曳,还有那不紧不慢的步伐,不觉迅疾,亦不显退滞,那个人,永远都这么冷静理智、冷漠从容,谁能相信,他选择的人,竟是那样一个混蛋。

只是,这世上,也只有那个混蛋敢于当着他的面说:“其实你和我,都不是什么当皇帝的料……”

卫孤辰忽然轻轻微笑起来,是啊,他当然不是当皇帝的料,他比谁都清楚,他身边的人,又有谁看不出来,只是没有人敢说,没有人能说,没有人愿说罢了。

“我虽然知道,哪个答案是对的,却也未必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慢慢袖起双手,是啊,正确的事,不一定是该做的事。可有的时候,纵然明知是错误的事,却也不能不做。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起点已经记不清了,终点却还遥不可及。生命中所有的美好,一一消逝而去,身边只剩下呼啸的寒风、空寂的天地,终竟是……终竟意难平!

脚步声已杳不可闻,他不必回头,灵识知觉便能一直锁定在性德身上,随着他出园,随着他远去,清晰地在长街里,无数的脚步、呼吸、言语、呼喝中,辨别他的去向和踪迹。然而……即使是以他的武功,力也终有穷尽时,那仅存的声音终究也渐渐微弱而消逝他低下头,慢慢伸开一向只懂得握剑的手掌,在阳光中徐徐握紧。

既已不能回头,不愿回头,又何必牵挂,何须回头。人生于世,有的时候,纵然明知握住的必是虚空,却终是不能不尝试去伸手、去握拳,去期盼拥有什么。

“带上几个人,快些跟过去,沿路保护他,直到行宫前为止。”他语气淡淡,看似漫不经心地盼咐一句。

性德这个人,即使失去武功,也依然大过强大、大过传奇。宁昭对这里的监视从没有放松过,他绝不会愿意,楚王身边,重新得回这么一个莫测高深的帮手。

但只要能护着性德到了容若身边,以如今秦楚两国的关系,宁昭就算再不甘心,也不好再对性德出手了。

其实也不需要怎么护着,只要派出人去,摆出坚决保护性德到底的决心,宁昭就该知道,想要制造一场,所有人都知道,却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指使的暗杀或绑架,就等于是和他卫孤辰正面翻脸了。

宁昭,从来都是一个最懂取舍,最能衡量轻重之人。

淡淡交待完这句话,他便逸自往自己的居所而去。

看到他那冷峻的神情,人人都知道他此刻心情极度不佳,一时谁也不敢上前跟随。只有余伯平,略一踌躇,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追了过去。

卫孤辰静静止步,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必回头,他也知道,在这个时候,敢于追过来的,只有余伯平一个人。

“让他来见我吧,他等了这么久,也算有诚意了。”卫孤辰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般,淡淡吩咐道。

这突然而来的一句话让余伯平微微一怔,但立刻恢复平静,沉声道:“是。”

卫孤辰仿似漫不经心地补充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余伯平眸中乍现惊痛之色。

“董嫣然让赵承风转告我,园子里有内奸,这个时候,除了你,我不敢信任任何人。”

卫孤辰依旧只是淡淡说明。

余伯平同样沉声应:“是。”只是神色渐渐黯淡下去。

这些年来,他们急于扩张势力,宁昭又是个极英明的君王,要说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迹,没有派人潜入他们的组织,连余伯平自己也不信。但如今在庄中齐聚,并参与最高决策的,都是这么多年艰难困苦,生死相依,无数次血战,无数回拚搏,共同渡过无尽岁月,靠着相同的梦想和希望,彼此依靠着生存到如今的老同僚了,如果连他们都已经不可信任,却又叫人情何以堪。

他乍闻此言,已觉心伤情伤,眼前这么多年来,成为所有人希望的寄托,明明有一身天下无双的武艺,纵宁昭倾举国之力也莫可奈何,却因为他们而不得不按捺不发,在黑暗中偷偷存活,不敢光明正大,酣然血战的卫孤辰,又是什么样的心境。

然而他什么话也不多说,只沉声应道:“是。”

第四部 浩浩秦风 第二十五集 第五章 重逢之喜

“好痛好痛,我说,你们轻点啊!”

容若的哀嚎惨叫,丝毫也不能引起众人的同情心,所有人都是横眉怒目瞪着他,就连正小心地给他手臂上药的楚韵如,都有意无意地加重手脚,痛得容若倒吸冷气。

苏良斜着眼睛望他:“这会子知道痛了,昨天拍着胸膛担保没事的时候想什么去了?”

赵仪冷笑:“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看你那没用的样子。”

容若痛得眼睛、鼻子一起发酸,气呼呼瞪过去:“什么流血不流泪,说大话的人都不怕闪了舌头,疼痛是人类正常的感觉,人类长了喉咙,能发出声音,长了眼睛,会流出眼泪,这都是为了当人类痛苦得超过承受限制时,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减轻负担而存在的,偏要逆自然之理行事的人才是无聊呢!再说,说这话的人肯定没尝过把整个手臂往热油里放的滋味。”

就连宋远书都忍不住开口:“陛下出京之前,不是特意命宫中最好的巧匠制出了这么一个维妙维肖,若不用手细摸,绝对看不出来的假手套吗?这能直套到肘部的套子,既轻且薄,与肌肤同色,看来天衣无缝,最难得不怕水淹、不惧火烧,甚至连刀剑都砍不破,也有极强隔热作用。而且你在套上套子之前,在手臂上也涂了厚厚一层防烫药膏,就算油锅温度奇高,也不至于重伤致残的。”

容若郁闷极了:“喂,各位,容我提醒你们,那可是百分之百,绝无花假的热油啊,以现在的制作技术,就算最好的巧匠、最好的材料,做出来的工具,以及相应的隔热防烫药,效用都是有限的。我这可是血肉之躯,活生生的手,在油锅里打个转再出来,唉,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容若想到刚才在热油锅里捞钱的经历,现在仍是忍不住打寒战,那种奇烫奇痛,让他刹那之间,原谅了史上所有在严刑下屈服的叛徒,这可真不是人受的罪啊!

看看容若那虽有明显烫伤,但只要好好照料,有一定时间恢复,一定可以复元如初的手臂,一干人等非常缺乏同情心地往上翻白眼。

陈逸飞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和自家的陛下多多沟通、常常相处,应该让他多在军中,看看重伤将士们的生活。那些溃烂的伤口,露出来的白森森的骨头,那些被按在临时充当病床的门板上,由其他军士拎着大斧,对准已无药可救的肢体,不加任何麻药地挥斧劈下,这都是常有的事,相信如果对此有深入的了解,大楚国的皇帝一定会对男子汉、坚强、痛楚,这一类的词有全新的体会。

心里转了转邪恶的念头,陈逸飞忽又很好笑地摇了摇头。唉,从什么时候开始,正直的、恭谨的、从不失礼的自己变得这么狠毒了。

目光扫视了一番身边这一干完全不把皇帝当回事的人,他暗暗叹气,环境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啊!

楚韵如一边为容若上药,一边问:“我记得那只假手是你最早吩咐宫中巧匠研制的宝贝,难道当初你就料到了今日?”

容若笑道:“我要有这么神就好了。那东西和铸好了手印的金子一样,都是用来冒充绝顶高手的。本想着哪回要是遇上厉害人物,我就拿着架子说,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武斗多不雅,还是文比吧}再用那假手往什么热水啊,火焰啊,毒砂里穿穿插插一番,然后让对方照样来一回,人家看我这么厉害,心里一怯,自然就要退避三舍了。之所以最早吩咐制这一样,是因为这东西最巧妙,需要的技术合量最高,对材质的要求也最苛刻,制作时间相对很长,所以当然要最先安排做这件宝贝。”

众人闻言,暗自摇头,也只有这位主,可以轻易把全国的财势、力量、巧匠,集中在一起,随心所欲,才能照他的想法,造出一堆古古怪怪,却非常有奇效的东西来。

苏良哼了一声:“你有恃无恐,自然敢往油锅里伸手捞铜钱,人家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能这么陪你胡闹。”

众皆暗自点头,很明显,在大楚国现任皇帝心中,“公平决斗”这四个字只对比他本事弱的人才有意义。

容若一笑,道:“我曾听过一个故事,某天有很多超级高手要到一个门派去找麻烦,那个门派的师父正好不在,所有弟子都只想逃命,只有一个性格极坚毅的弟子,在门口烧了一锅油,面不改色伸手进去打了个转,然后这些高手们全都脸色苍白退走了,这个弟子也就名扬天下,不过……”

他淡淡一笑:“我并不认为这一招可以对付所有人。并不是所有武功高的人,都有很好的品性和自尊心,只凭着对方能做到自己做不到或不敢做的事,或是被对方的坚强毅力所震而退走。当然,幸好那位小白是个非常有自尊心,对有骨气的人很尊重的那种典型剑士,这种人或许有些偏执,但实在是最好骗的可爱敌人。当然,如果只凭这一点,这计策的成功性并不高。我不知道小白的武功是不是高到可以神奇得下油锅而不受伤,但现在情况很特殊,一来,我的行为,让他会很自然地一改往日对我的轻视,而有些尊重我。二来,我为性德做的牺牲也让他了解到,性德对我的重要性,确信无论如何,我不会再让别人伤害到性德。所以说,这个计划,与其说是要靠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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