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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之血 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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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笑了。「四十六间!」
「这还不包括回廊、楼梯间和其他开放空间,例如塔楼、城垛和庭院之类的。」亚当耸耸肩。「只不过,要塞里头的房间多半比较狭小。别误会,不过是因为这城堡建於十二世纪,一个具有防御能力的住家比舒适的住家更能满足当时的需要。虽然城堡後来也经过扩建,但住宿区依旧维持十二世纪时的格局。」
「那礼拜堂呢?」
亚当微笑著。「礼拜堂建於十四世纪。我听说里头的装潢还是当初原始的样子──因此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丹尼尔点点头,放下茶杯。「我真的很感激你,局……费兹伊黎先生。」
「觉罗费兹伊黎。」亚当补上正确的发音,对他的错误一点不气恼。「你也可以叫我亚当。」
「可您是位爵爷啊,不是吗?我得尊敬地称呼您。」
「至多是个男爵罢了。」他的笑里有著伤感。「我的头衔不足为道,不需要用它。」
「你说得倒容易。」
「是的。是很容易。」他喝光杯里的茶,把杯子放到水槽里。「你看起来很累了,」亚当简洁地说。「让我带你到你的房间去吧。」
意识到自己被下了命令,丹尼尔赶紧把最後一块贝腾堡海绵蛋糕塞进嘴里,边咀嚼边说谢谢。他喝下最後一口茶,站起身。「觉……亚当先生,我知道时间很晚了,我也不是不知好歹。因为我累了,我保证会当个乖宝宝上床睡觉。可是……能不能请你让我先看一眼礼拜堂呢?很快地看一眼就好?」
亚当微微牵起一抹笑。「如果那对你真有这麽重要的话。」
「真的很重要。」丹尼尔跟他保证。
「那麽就随我来吧。」
礼拜堂位於他稍早站在门房处望见的那栋三层楼建筑的二楼。两人很快地走在碎石子路上,雾很重,直到走的很靠近了才能看清楚要塞。
亚当领著路来到十四世纪兴建的侧翼,穿过一扇又一扇的门、一个又一个的回廊,才终於来到一狭窄的楼梯间。他打开电灯开关,说道:「就在楼上的左手边。请留心脚下:阶梯的中间部分有严重的塌陷。」
丹尼尔实在是没办法专心地爬楼梯,他试著别把目光放在主人那又翘又好看的臀部上。他告诉自己,他来这儿是为了从事论文的研究,而不是和一位不怎麽用他的头衔的男爵搞暧昧。更何况,他完全不能确定是否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当然,倒不是说能有什麽行动,可要是真的让一位爵爷给爱上,应该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他的思绪随意游走,直到两人爬到阶梯顶端时才打住。只见左手边的门楣装饰华丽:细长圆柱顶上放有鸢尾花纹雕石,雕石底下有两个被压扁的恶魔在托著。
「这雕饰真是少见呐。」他下了评论。「虽然我以前也曾见过受到压制的恶魔,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乌斯特大教堂里……」
亚当打开通往礼拜堂的门,扭开电灯,站到一旁。
丹尼尔突然张大了嘴巴抽冷气,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因为太过惊愕像石头般动也不动地伫立在门槛上。然後他感觉到亚当用手肘轻轻推了他。
「怎麽,难道这不是你想看的吗?」
丹尼尔慢慢地摇了摇头,眼眶里渐渐涌起一股泪水。他希望可以把流泪归咎於身体的疲倦。
「这简直是……我从来没有……喔,我的天啊!这真是太壮观了。」他不禁发出赞叹,而这赞叹也的确半点不假。
他估计礼拜堂约有四十英尺长三十英尺宽。里头的陈设很简单,只有几张黑色靠背长椅。地上铺设的大型石板清晰可见,底下嵌有五座墓|穴,可见覆在其上的石棺盖。天花板呈扇形拱顶,几根圆柱像大树般支撑著整个砖砌屋顶。每根圆柱的础石上都雕有人形或卷须状花纹。
祭坛安置在一个高台上,覆以白色布物,上头放有简单的木头十字架。祭坛後方的墙上刻有一系列浮雕,可惜丹尼尔站的距离太远,无法辨认其描绘的主题。唯一的窗户就设在祭坛上方,镶有简单的菱形玻璃,每一片玻璃都用粗铅框固定著。
他接著观察起四周的墙壁。
丹尼尔走下那六阶石梯来到礼拜堂内部,一面往四周查看一面在内心涌起一股敬畏。礼拜堂中殿的每一面都绘著复杂精细的与真人一般大小的肖像,有男有女,还有动物与恶魔和死人尸骨互动的画面,这些都在耶稣基督平静沉著的注视下。
「这里竟然有《死之舞》啊!」丹尼尔语气虽温和却带有明显的惊讶。「噢,这真是太惊人了。远超过我所有的想像。」
亚当跨过门槛,靠在门楣上,然後就没有再向前了。「难道你不知道我这儿有《死之舞》吗?这可是很多艺术作品的主题呢。瞧,就连石柱上的雕刻也跟《死之舞》有关。」
「其实我并不清楚你的礼拜堂里有些什麽。」丹尼尔说。「只是有人推断你这儿应该有这样的壁画。」
他指著左手边的那幅鲜明的壁画:三名君王穿著华丽,骑著马,与三具尸体在交谈,写在横幅上的对话内容犹如蛇般从嘴里流泄出来。丹尼尔看著那熟悉的拉丁文对话不禁欣喜地打了个颤。
「《三个活人和三个死人》。」亚当站在门边用法语念了出来。「是不是觉得很阴森很可怕?我一直都喜欢在中间的那位君王,他看起来像是受到很大的惊吓。」
丹尼尔向壁画走了过去。「的确。」他同意亚当的说法。「其实也不能怪他。想想看,要是你在外头閒逛,忽然有具尸体来跟你说话!换作是我,也不会太高兴。」
亚当对於丹尼尔的说法觉得有趣,轻声一笑,然後改变了话题。「我听说这里的环境很适合湿壁画的保存──这些是湿壁画吧?」
「不是。」丹尼尔边说边转过身走回中殿。「或者我该说,这些不应该是湿壁画。真正的湿壁画是画在湿灰泥上,而大部分在英国境内的墙壁彩绘则是画在乾灰泥上。」
「那麽这些的确是湿壁画了。」亚当的语气很确定。
「湿壁画在英国很少见,我必须详细观察後才能下结论。」
「不管你需要多久时间都无妨。明天我会给你一把钥匙,那麽你就可以随意进出城堡了。」
「谢谢你,你人真好。」感激的话自然而然地从嘴里吐出来,可是丹尼尔的所有心思全在环绕他四周的壁画上。「这真是太神奇了。他们看起来就好像昨天才画上去的。好吧,这麽说可能夸张了点,可是……那颜色实在是太鲜明了。真是罕见。我很难得看见如此历史悠久的壁画可以保存的这麽好。」
「我也不知道为何它会保存的这麽好。」亚当边说边直起身子,他的头顶微微擦过门楣。「也许等你研究好之後可以告诉我原因。我猜可能跟礼拜堂是盖在要塞里头有关吧。再者,它是要塞和西翼之间的桥梁,不与地表相接,也就得以避免潮湿地气的侵袭。我一直觉得这里很冷──又冷又乾燥。没有湿气。当然,因为是私人住宅,也就少了在宗教改革时期可能造成的损害。」
丹尼尔看著他,皱起眉头。「你的家族一直是天主教徒吗?」
「这故事很长,」亚当脸上浮现一抹微笑。「我想还是等你比较不累的时候再说给你听吧。」
「其实我并不常这麽疲惫的。」丹尼尔发出一个尴尬的笑。「不是所有壁画都会让我有想哭的冲动。」
「我了解。」亚当往後退一步,跨出门槛,这个动作含蓄地暗示著是时候离开了,可是他不想催促丹尼尔。脸上挂著温柔亲切的表情,说到:「很高兴你喜欢这个礼拜堂,真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不曾将它和别人分享了。」
丹尼尔再度发出赞叹声,恋恋不舍地游目四顾,内心非常渴望明天的来临,更加期待未来与这些美丽壁画共处的时间。「我不敢相信这些壁画竟然从来没有被发表过。难道在我之前,没有人来和你或者你家人接洽,表达想要研究壁画的意图吗?」
亚当耸耸肩。「可能有吧,但我不记得了。」
「谢谢你。」他终於走出中殿,歨上石阶,冲动地抓住亚当的手。「谢谢你选了我。」
亚当微微笑了笑。「是的,」他说。「你是被选中的那一位。」
他的房间呈狭长形,四面墙除了窗台是光秃秃的三英尺厚的石块之外,是清一色的白。丹尼尔刚才实在是太过疲倦,无法好好欣赏横在天花板上的真正的十四世纪橡木横梁,可是却注意到了那幅镶著镀金边框的油画,还有一堆各色各样的土耳其地毯,这些东西可是会让好些没见过大世面的古董商兴奋不已呢。
亚当带他去看了卫浴设备,再从柜子里拿出床单。丹尼尔看了,心里感到过意不去,堂堂一位男爵竟然还得替自己铺床。他坚持自己来,亚当却告诉他客人是来这儿被招待的,而不是干这种仆人的工作。
亚当一忙完,就跟他道晚安,丹尼尔打开背包,从里头拿出盥洗用品随身包和一件乾净的T恤。然後就一边刷牙一边在房间里四处看看,对一切都感到很好奇,兴奋地睡意全消。洗完脸,换下脏衣服,就上床钻进被窝里睡觉。
丹尼尔有认床的毛病,在陌生的床上总是睡不好。通常他会醒过来六、七次,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终於受不了为止。再加上壁画带给他的兴奋,根本没期待今晩能睡著,不论他是多麽的疲倦。
鸭绒毯子又软又暖,床是出人意外地舒适。简单的黄铜制条状床架无疑是维多利亚时代的风格,床垫却很现代化。丹尼尔仰躺著身子,双眼直视头上的横梁,耳边传来电蓄热器的运转声。亚当告诉过他城堡的这一区很少使用,也对这里头的寒意表示歉意,还帮他打开了暖气机,解释道可能需要几个小时才能让房里的温度达到满意的程度。
丹尼尔翻了个侧身,伸出一只手去摸身旁刷白的墙壁。指尖在墙面上画花样,墙壁又粗糙又冰凉。就这麽画了一会儿,打算起床去坐在窗台上,可是身子觉得很乏,一点也不想动。
终於逐渐睡著了觉,不过也只睡了一小段时间。
是热度让他醒过来的。半梦半醒间,丹尼尔把毯子拢成一团并成功地将它丢到地上。他感到热气释放,满意地咕哝了一声,仰躺著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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