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降临夜-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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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休利耶尔没有看他们，将眼睛转至窗外的白云，但是吉榭儿知道他的确在听。　　　　
　　　　黑天使的沉静与不随便发问、打断，那淡淡、不着痕迹的倾听，不同于回声两眼泪汪汪，但却同样是一种关怀——更为沉稳的关怀，令吉榭儿感到一股暖意。　　　　
　　　　吉榭儿所说的，是回声无法想像的世界——原本平凡幸福的生活变成噩梦……对她来说，那是恐怖或惊竦故事里才会有的情节。　　　　
　　　　回声明白，就连“好可怜”这样轻薄的话也最好都别说出口！　　　　
　　　　她忍住眼泪，手无意识的轻触嘴巴。　　　　
　　　　“我果然吓到你了吗？抱歉……”　　　　
　　　　或许她对自己失望了吧？——吉榭儿沮丧地想。　　　　
　　　　毕竟，他杀的不止是嗜血的不死者，还包括人类……而且，他就像那些出卖身体获得钱财的人一样，成为蓝斯床上的泄欲工具以换取生命，只因为，他还在想——是否有机会能够回到爷爷身边？　　　　
　　　　突然，回声抓住吉榭儿的双手，试图着以平静的声音说：　　　　
　　　　“吉榭儿，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这些局外人或许无法帮你，但是，你……你可有最想见到的人？”　　　　
　　　　“我……最想见的人……？”　　　　
　　　　重复着回声的问话，吉榭儿的眼底一晃而过的是那座荒废的小庭院，与坐在门廊之下呆望着马路的老人……　　　　
　　　　“有……但是，我不敢回去见他……”　　　　
　　　　对爷爷来说，他已经死了。　　　　
　　　　“现在的情况，你最好也不要回去。”休利耶尔说。　　　　
　　　　好长的一段无声时间过去，休利耶尔起身走动，细致的脸部轮廓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他的表情却有些阴影罩下。　　　　
　　　　“吉榭儿，现在我知道了，那一天，围攻你的那些魔兽们，跟这个将虐杀人类的过程拍成影片贩卖的集团，要不是一伙，也至少是同谋。我认为更有可能——背后的主脑就是它们。”　　　　
　　　　“嗯，当时我在其中一个分部遇到不死者，心中一凛，也想到……这个组织之所以能如此壮大，一定有原因……”　　　　
　　　　“如果是单纯人类的事，我不会干涉。”　　　　
　　　　说这些话时，休利耶尔紫蓝色的眼瞳撞上回声的视线，也得到了他预期的表情——回声的嘴嘟得老高，一对美目充满不满。　　　　
　　　　然后，他接着说：　　　　
　　　　“但是，若跟封印之境的魔兽有关，我会调查一下的。”　　　　
　　　　走回床边，休利耶尔说：　　　　
　　　　“前几天，蓝斯找到这里……”　　　　
　　　　吉榭儿倏地抬头，惊恐地看着休利耶尔。　　　　
　　　　休利耶尔站在床边，以正在思考、迟疑的口吻说：　　　　
　　　　“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不过，很有可能是在找你。”　　　　
　　　　“找我……”　　　　
　　　　怎么可能？蓝斯……那个如此伤害他、将他撕成碎片的人，会到处寻找他？找他做什么？再一次将他撕得更碎吗？　　　　
　　　　看着心情与表情都同时五味杂陈的少年，休利耶尔转头对回声说：　　　　
　　　　“回声，吉榭儿能不能到你那边住一阵子？”　　　　
　　　　“啊？”　　　　
　　　　回声吓一大跳，休利耶尔竟然要将一名与她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塞给她？　　　　
　　　　还有！这要怎么瞒过丽姊啊？光一个猫型的幼稚火之精灵王就已经够瞧的了，虽然这个少年显然有礼貌得多，不过……　　　　
　　　　他总是个男生吧？　　　　
　　　　脑中乱哄哄，脸庞也因尴尬而潮红，但是却又不忍心开口拒绝。　　　　
　　　　吉榭儿当然知道这样的安排会对一个女孩子造成不小的尴尬状况，他腮颊微红，双手猛摇，说：　　　　
　　　　“啊！天使，我……我可以离开，自己找地方住的……”　　　　
　　　　“不行，可能会有危险！就连我这里也不安全，除非我能知道蓝斯的意图。”　　　　
　　　　停顿了一下，休利耶尔又说：　　　　
　　　　“我会到那个庄园去看看。”　　　　
　　　　“天使……”吉榭儿一脸发白，说道：　　　　
　　　　“太危险了！”　　　　
　　　　“危险是一定会有的，但是这件事我不能不管。”　　　　
　　　　这是他的主人撒旦叶昔日的残余军队，如果它们因为失去主人而失去该有的纪律，他不能不管！　　　　
　　　　“我倒想看看，这个虐杀集团的主脑，是长老中的哪一位……”　　　　
　　　　——哪一个，如此热衷这种血腥与残酷的游戏？


第三部分　回应呼唤第13节　沉静时分

　　　　休利耶尔将吉榭儿带到了回声的家，他们从窗外爬进去。　　　　
　　　　这时，已经是半夜了，丽姊并不是完全没有听见动静，躺在床上，拿起了放在台灯旁的夜钟，喃喃地说：　　　　
　　　　“回声这丫头！最近老是半夜爬出去又爬回来，到底在搞什么？已经养成从窗户进出的习惯了吗？那大门是做什么用的？”　　　　
　　　　不过，丽姊是个敏锐的观察家，在家里出现的一些怪事又已经太过频繁了，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呢？　　　　
　　　　甚至，她就曾经与一只全身黑黑的天使打过照面——　　　　
　　　　某一天半夜，她还在赶一批赶了许久、一改再改，改到想将那些脑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主事者都踢翻的稿子。　　　　
　　　　因为太累，一时难以放松，所以起身伸展一下四肢。　　　　
　　　　才打开她工作桌旁的小窗子，就看见了坐在树上的人。　　　　
　　　　她的房间与回声是在同一边的，回声的房间则在她的顶上，是挑高屋以装潢的方式加盖出来的，两间房间的高度约只有两米二，因此她们共有窗前的大树。　　　　
　　　　坐在树上的是位长得非常特殊的男孩，比丽姊合作的传播公司里所主推的任何美少年都要美上几十倍。　　　　
　　　　他脸就像布格罗所画的俊美天使，却又比那些画里的人物更加轻盈细致纤瘦。　　　　
　　　　那张脸在夜里闪耀着非人类的光华，如同吸收光源的聚光体，但却又一点都不突兀。　　　　
　　　　看到他，丽姊的创作欲全都骚动了起来……　　　　
　　　　丽姊当然想过——　　　　
　　　　这究竟是什么生物？竟然能够如此的光彩夺目？　　　　
　　　　对了！她当然没有漏掉这个黑衣少年背上的黑色羽翼。　　　　
　　　　好吧！今夜真的让她看见，原来天使真的长成这样、这么吸引人、这么神秘、这么出众……她也不枉此生了。　　　　
　　　　她多少也发现了这一年来回声在外形上的变化。　　　　
　　　　那孩子就像自头至尾蜕变一般，此刻她也猜想，这个半夜坐在回声窗前的黑天使，有可能是回声的熟识……　　　　
　　　　当下，黑天使对于自己被发现了行踪，似乎显得意外又非常尴尬，愣在树上一动也不动。　　　　
　　　　还是丽姊反应比较快，她忽然举起手来，打声招呼：　　　　
　　　　“嗨！”　　　　
　　　　“……嗨！”　　　　
　　　　莫名其妙的，休利耶尔对自己当时的痴呆反应感到可耻！　　　　
　　　　他随随便便就能突然消失不见、消除人类的记忆的，为什么会在那里发呆？　　　　
　　　　还举手对人类打招呼？——当丽姊关上窗子后，黑天使懊恼的举手支住额头反省。　　　　
　　　　事后，丽姊也没有揭穿这些。　　　　
　　　　想到这些事，楼上的声响虽然压抑而小心翼翼，但还是传入她的耳朵里了。　　　　
　　　　拉上薄被子，她翻个身继续睡。　　　　
　　　　既然回声不愿意她知道，那她就继续假装不知道吧！　　　　
　　　　当三个人进入了回声的房间，这个小小的、加盖出来的空间就显得十分拥挤了！　　　　
　　　　“抱歉，很小的房间吧？”　　　　
　　　　回声干脆请休利耶尔和吉榭儿直接坐在她的床上，不过休利耶尔没有坐下。　　　　
　　　　“那个小精灵王呢？”　　　　
　　　　“嗯？是说索西特吗？”　　　　
　　　　回声一愣，东张西望，看了一下床底，又去开衣橱，然后才说：　　　　
　　　　“不在屋内，可能跑出去玩了。”　　　　
　　　　手抵着下巴，休利耶尔沉吟，然后说：　　　　
　　　　“无所谓，这方圆之地一有动静，应该都瞒不过他，他会保护你们。我去调查这件事，过两天会回来找你们。”　　　　
　　　　说了一些叮咛的话，一会儿就离开了。　　　　
　　　　黑天使离去之后，吉榭儿才发问：　　　　
　　　　“黑天使所说的小精灵王是什么？”　　　　
　　　　“嗯！关于这个，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有兴趣听我慢慢说吗？”　　　　
　　　　说到哪里了呢？　　　　
　　　　天光自窗外透入，回声这才发现天快亮了。　　　　
　　　　吉榭儿已经先睡着了，想不起来她说到了哪里吉榭儿就开始打瞌睡。也难怪他会累，他才刚刚再一次自鬼门关里爬回来啊！　　　　
　　　　听休利耶尔说，吉榭儿受的伤太重，要不是靠他自己强烈的求生意念，早就已经死了。　　　　
　　　　“好可怜喔……”　　　　
　　　　一直不敢说出口的话，现在回声轻轻地说给自己听。　　　　
　　　　饶是她，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不喜欢别人以同情的眼光看待自己，因为心灵与肉体受过创伤的人，面对同情会有矮人一截的自卑！　　　　
　　　　虽然回声确信所有的同情都是善意的、也坚持许多人不会以高姿态随便同情别人，但是她并不确定吉榭儿需不需要别人的同情，贸然以一己单方面的心情说出口的话，不啻冒失无礼。　　　　
　　　　“怎么会遇上那些事呢？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有那么病态与残暴的人？”　　　　
　　　　对于那些人世间的晦暗角落，她有着永远无法理解的觉悟。　　　　
　　　　幸好要说故事之前就将另一床棉被铺好了，吉榭儿自愿睡木头地板上，现在他侧躺、曲着脚睡着了。　　　　
　　　　回声进浴室洗澡，换过衣服，正要躺下来睡觉，却听见吉榭儿喃喃自语着。　　　　
　　　　“咦？说梦话吗？”　　　　
　　　　因为吉榭儿没有醒来的样子，回声缓缓地躺到床上去，但是视线没有离开吉榭儿。　　　　
　　　　一会儿，吉榭儿好像在哭，那声音喃喃地、如同无助地喊救一般。　　　　
　　　　低沉、压抑。　　　　
　　　　“……爷爷……哈利……”　　　　
　　　　“……蓝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