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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人之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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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管我了,前面正好是红灯,过了就追不上了。”
  蔡满心喘得厉害,齐翊扶起她:“别追了,等明天吧。我送你回去。”
  “快去啊,我没事。”蔡满心要挣脱他。
  齐翊不说话。
  “你怎么了?那我自己去好了。”
  他仍要追赶,齐翊拉住她的手腕,“可以了,到此为止吧。你是要跑到吐血才甘心?车上坐的是阮清梅,不是江海。”
  蔡满心猛然回头,呆愣了片刻,强自笑笑:“我当然知道,但我找了这么久,不想功亏一篑。”
  “我们已经找到她的下落,难道一天,一天都不能等么?”齐翊蹙眉,“如果真的见到阿梅,真的知道一些什么,你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蔡满心甩开齐翊的手:“我为什么要控制?我难道控制得还不够久么?”她胸膛剧烈起伏,眼眶渐渐湿润。
  即使我寸步不离在你身边,你也是孤独的。齐翊看着蔡满心,心中无限悲悯,把自己陷在绝境的她,拒绝被救赎。他忽然觉得无力,只能片刻温暖她么?转身,她就回去原来的世界。象龟裂干旱的土地,一滴水、一杯水、一桶水,都是一样,倒上去,转瞬干涸。
 
  他忍不住走上前去,环着蔡满心的肩膀,将她轻轻拥到怀里。她挣扎了几下,终于伏在齐翊肩头嘤嘤哭泣,哽咽道:“我像个疯子吧?”
  齐翊拍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没关系,你是太累了,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他抬起头,看见一辆车掉转车头停在路对面,副驾驶座位的女子推开车门,双臂交叠放在车顶,笑眯眯看过来。



 第二十章 (下)  

PS
每颗心,都是一座城。双城的距离,比不过两颗心的距离。一段跨越十年,分分合合的感情。

  “上车来吧。”她扬扬手,“老怪,好久不见了呢。”
  齐翊和蔡满心坐进车里,阮清梅和开车的男子交待了几句,转身对二人说道:“我说遇到了老朋友,一会儿和你们找地方坐下聊聊。他送咱们过去。”
  她带路去了一家装修颇雅致的咖啡馆,庭院内流水淙淙,花木扶疏。三个人要了越式滴漏咖啡和冰奶茶。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阮清梅问齐翊。
  “大概六七年了吧。”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她笑得揶揄,“是否仕途一帆风顺?”
  “我辞职很久,现在随处走,随处打工。”
  “没想到你做了无业游民。”阮清梅挑眉,又笑,“我以为只有阿海会做这些不靠谱的事情,你就是循规蹈矩,平步青云的。”她又转向蔡满心,“那蔡小姐在哪里高就?难道你也陪着他天南海北的闯荡?”
  “我在峂港开了一家旅店,同时帮朋友翻译一些东西。”
  “峂港?”阮清梅眯了眼,长久回忆,“我以前去过呢。你的店开了多久了?”
  “大概两年多。”
  “哦……那你大概没见过阿海,齐翊和我的老朋友。”
  “见过。”蔡满心淡淡一笑,“我第一次去峂港,是三年前。”
  “我三年前在河内见过阿海,没想到……”阿梅垂下头来,“这些年来,我常常会想起他的好来。要不是阿海拜托兴叔照顾我,当初我从北京回到越南,也没有立足之地。”
  蔡满心想要追问下去,又不知如何开口。齐翊看出她的迟疑,问道:“这些年你怎么样?因为那年阿海的母亲过身,所以其他一些事情,我们也没有问过……”
  “其他什么事情?”阮清梅故作不知。
  齐翊试探地问:“你离开北京……的原因,当时有不少传言。”
  阮清梅长长舒气,陷在沙发中,单手支颐,“是我拜托阿海,不要提起这些事情的。”
  “对不起,不该再提这些。”
  “都过了这么久,有什么关系呢。”阮清梅耸耸肩,“刚刚你看到了,我现在过得还不错。”
  蔡满心不能插话,搅着面前的冻奶茶,只剩下一些冰块在杯中,渐渐融化成浑浊的液体。
  “你知道,我就是来路不明的私生女,我怎么会那么不负责任,生下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阮清梅起身,“你们想知道的,应该就是这些。我要走了。”
  蔡满心要送她去街口,阮清梅摇头:“让老怪送我吧,我想和他叙叙旧。”
  两个人并肩而行,说了一些旧事。
  “这么说,你留在峂港,是因为阿海的事情?”
  齐翊点头。
  “我起初以为,蔡小姐是你的女朋友;但后来发现,每次提到阿海的时候,她听得更认真。”
  “她是……如果阿海还在,也许他们会在一起。”
  “你觉得,亏欠阿海和蔡满心?”
  齐翊又点点头。
  
  阮清梅摇头:“他们两个不是一路人。这姑娘太执著,她不可能留住阿海,阿海根本不是能忍受一点束缚的人。他不愿意为任何人做任何改变,当初他的女朋友哭着求他留在北京,他又怎样了呢?”
  “因为她家反对得厉害。阿海知道,留下来也没用。”
  “你总是为别人想太多。”阮清梅幽幽长叹,“这样会很累的。而且,你对蔡满心,真的只是愧疚么?”
  齐翊笑:“你还是当初那个人精。”
  “这只是大部分女人的敏锐直觉而已。”阮清梅轻笑,“只能说你太迟钝了,你甚至都没有想想,我为什么不让阿海再和你们提我的事情。但我要提醒你,你确信自己能改变蔡满心的心意?你知道,有一种情敌,是你永远无法战胜的。最好的可能,她不过当你是一个替身。”
  齐翊淡淡地笑:“如果你想留在一个人的身边,你会介意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存在么?”不待阮清梅回答,他坚定地说,“或许,以前我会;但现在,我不会。因为我很明白,有些要珍惜的,错过了,放手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你想清楚了就好。”阮清梅微笑,“我真的有些嫉妒她。”
  蔡满心趴在青年旅馆的圆桌上,反复想着阮清梅那句话:“你知道,我就是来路不明的私生女,我怎么会那么不负责任,生下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她心中不知道是失落,还是释怀,总之,笼着淡淡的惆怅。她想,自己是有点太失控,这感觉让她感到恐惧,和两年多以前在美国的迷乱惶恐一样,都超越了她的自我认知范围。
  她想到了齐翊提起的那张照片,芒果树下的大排挡里,白衣蓝裙的女孩子幸福的笑,隔着三年的光阴,仿佛在嘲笑今天的自己有多不堪。
  忘记了,我也曾经是那么快乐的人。
  “怎么睡在这里?”齐翊回来时看见她趴在冷气极盛的前厅,“小心着凉。”
  “我在自我反省。”蔡满心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在这里,我面对阮清梅,真的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场面肯定很尴尬。”
  “不用客气,总算不会让这个想法再困扰你了。”齐翊拍拍她的肩,“早点休息吧。这两天还要赶路回去。”
  “我睡不着,想了很多事情。我曾经以为自己学会了宁静淡泊,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她倦然地笑,“我总和自己说,这一切没什么大不了,很多人经历的苦难比你多,你没资格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是思念,有多少是不甘心。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对江海的感情,该用什么字眼来形容,喜欢,迷恋,还是爱。只是我没有验证的机会了。”
  “你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还有江海对你的感情,是么?”
  “怎么会不耿耿于怀呢?”蔡满心自嘲地笑,“虽然我总是告诉自己,他对我从来没有动心。但这样,也无非是为了让我不要太自作多情,不要太遗憾。在内心深处,当然有截然不同的愿望。”

  齐翊走到大门前,旅馆的小伙子正坐在那里拨弄着吉他。
  “借我用一下,好么?”他问。
  小伙子将琴递过来,齐翊调了一下音准,怀抱吉他坐下。
  “你要弹哪首歌?”小伙子问。
  齐翊微笑:“弹一首你没有听过的。”
  他划下一串琶音,叩响琴弦,舒缓的起始,像山岚弥漫在峰岭间,气流越过山颠,扑向蓝绿色过渡渐变的海洋;随后是重叠的连音,密如疾风的和弦。
  这旋律陌生而熟稔,齐翊低头,垂下眼帘,随着节拍轻轻点着下颏,严肃认真地弹着华彩。仿佛下一刻,他就能抬起头,如释重负地微笑,像孩子一样有些自得,有些羞赧。
 
  她想起在成哥的店里,江海弹起这一首《归乡之旅》,当时她要求再弹一次,江海摇摇手指,说:“不能点歌。我不是卖唱的,我弹吉他也不是为了讨女生的欢心。”
  她曾经用mp3录了一段,却在到美国后悉数删除了。
  旋律渐缓渐平息,围着的店员和游客鼓起掌来。齐翊按住琴弦,“你还记得这曲目?”
  蔡满心点头浅笑:“怎么可能忘?”
  “我去峂港的时候,阿海说写了一首吉他曲,但有些细节需要切磋一下。”
  “我问他打算叫什么名字,背景是什么。他说,叫做《归》,或者《归乡之旅》。他在从儋化回峂港的路上,忽然有一种少年时无忧无虑的愉快心情,在一瞬间,就想哼一段歌。他说,这首歌写给当时同路的女孩子,她看起来很精明能干,其实简单得像个小孩子,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平时总爱叽叽喳喳地说话,只有看书和看星星的时候能安静一些。我问,这就是你说的难缠的人?他点头,说是啊,不过她可能再不会回来这里了。”
  蔡满心咬紧嘴唇。那一把六弦琴似乎仍在身旁浅唱低回,在和弦转换的间隙,偶尔有空弦振颤的泛音。若霓虹灯可以散落成天幕上的繁星,大概就能带她重新回到那时空。如同混浊的泥流渗过洁白的沙石,在层层过滤下,剥离了之后的愤懑、惶恐和失落,又将一切还原成更纯粹清澈的模样。 
  在此一刻,她只想像一个孩子样,坦白面对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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