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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哈尔滨 作者:陈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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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二八年的中国正是革命和反革命殊死战斗的时刻。一方面是革命斗争风起云涌:南昌起义、八七会议、秋收起义、井冈山根据地的建立,中国人民举起了武装斗争的大旗;另一方面是国民党反动派和各派军阀在“宁可错杀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网”的反动口号下,对革命人民进行着血腥的屠杀。

  在这种形势下,北平的学生运动也正如火如茶地开展着。而塞上萧却真的“两耳不闻天下事”了。他一方面陶醉在王尔德的唯美主义里,一方面又沉沦在北平学生公寓的放荡生活中。放荡生活和王尔德的唯美主义本是一个母体里的双胞胎。王尔德认为在生活中已经看不到出路与希望,只有艺术是最真实的,最美的。为了追求这个美,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王尔德的主张和塞上萧那早有的灰暗思想是一脉相通的,所以现在是一拍即合。

  北平学生公寓住的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塞上萧住的这个公寓就更多一些,因为都是朝阳大学的学生。对他们当中一些人来说,念书就是混张文凭,闹个大学毕业的资格。所以念书倒成了次要的,吃喝玩乐才是真格的。熟悉那时北平学生公寓生活的人都知道,旧社会享乐的一些玩意儿在那里面几乎都可以找到。赌、酒、女人,甚至抽大烟,在公寓都方便。没有一家公寓不是明文禁赌的,又没有一家不是公开聚赌的。如果你想打麻将,只要告诉伙计一声,马上就可以送上一副好骨牌来,只要头钱多打一些就可以了。女人呢,反正有钱就好办,伙计是善察人心的,他甚至会给你领个女学生打扮的姑娘来。半夜十二点过后,肚子发空了,要吃什么几乎是一呼就到。钱多的,伙计给你用提盒到饭店去提;钱少的门外就有馄饨、硬面饽饽;你又没钱又要喝酒怎么办?先赊着,四十枚花生豆,二两腊肠,一壶烧酒,就可以让你有半仙之体,甚至还可以腾云驾雾。公寓周围有不少靠着这帮学生少爷吃饭的,坐在屋子里什么肮脏的勾当都可以办到。这不是念书的学生,是书本里的蛀鱼,是书桌里的蛀虫,它们很小,很不显眼,但是天天在那里啮食,天长日久,把最有价值的东西都蛀空了。这是腐朽的旧中国的产物,你到这样的公寓里转一圈,真会为中国的前途担忧。

  塞上萧和这帮“蛀虫”样的学生少爷还不一样,他还要研究他的王尔德,他还要思考问题,他还想写东西。但他和他们有时就闹到一块去了,甚至还闹得很凶。

  这时李汉超已经参加党了。他是北京大学学生运动的骨于,斗争非常紧张,但他并没忘了这位颇有才华的老同学。他有时来看他,每来一次总劝他从这里搬出去,和他住在一块。塞上萧当然不肯。他们俩经常辩论,李汉超让他走出公寓,走出课堂,到斗争中去看一看。他则紧摇着头说:“我是搞艺术的,不是搞政治的。一个艺术家如果一沾政治的边,就会把艺术上的美破坏得体无完肤。;”李汉超一听这话,立刻就激动起来,两人就会争得面红耳赤。虽然如此,关系可从未中断,一逢节假日或星期天,塞上萧就去找李汉超,死活也要把他拉到馆子里去,吃上一顿好饭。不是塞上萧一个人不能吃,也不是非得李汉超陪他吃才有意思,而是心里惦念老同学的身体。他猜不准李汉超参没参加共产党,但他知道他是信奉共产主义的,而且正为之献身。他见老同学没早没晚地搞学生运动,有时顾不上吃顾不上喝,身体明显消瘦下来。一个人的信仰是不能劝阻的,主义认定就不好改变。塞上萧觉得,这正像他父亲信奉封建礼法、崇拜孔老夫子,他信奉唯美主义、崇拜王尔德一样,各有自己的理想。所以他根本不想去劝告李汉超,两人你搞你的政治,我搞我的艺术。但是对朋友的身体他却要尽一点责任,大责任尽不上,每隔几天帮他改善顿生活是完全能做到的。这对他来说简直成了必尽的义务,如果遇上哪个星期天没找到李汉超,他就星期一再去,一直到找着为止。李汉超也明白他这份心思,所以就不推辞了,推辞也没用。本来李汉超自己也不是下不起馆子,他那地主家庭总给他汇钱来,但他一个钱也不肯乱花,他要买书,要救济困难同学,要尽可能地多交一些党费。而且他也真顾不上去讲究吃喝呀。

  他们的关系一直继续到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发生的时候。“九一八”事变的枪声响后不久,李汉超就抛下妻女,赶到抗日第一线,参加东〕比义勇军去了。

  塞上萧还原地没动。他大学本已念完,但他不愿离开那学生公寓,不愿离开已经过惯的北平生活,而且北平的图书馆对他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他不愿回吉林那个家。他的媳妇对他就像一块永远不散的黑云一样,随着他的心清在他头顶上飘来飘去,有时离得远些,有时离得近些,有时就顺着头顶压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曾给母亲和两位执掌家业的叔叔写过好多次信,要求离婚,结束他和他媳妇那痛苦的生活,还给他们婚姻上的自由。可是每封信都遭到严词拒绝。他母亲甚至告诉他:这是他父亲为他办的亲事,要把媳妇“休”回娘家,除非让他父亲点头。唉!这真是从何谈起,父亲已经进入九泉之下,难道要到阎罗殿前去找他?而最后一封信更加厉害,竞附上上他媳妇的一段誓言:我幼读《女儿经》,长读《闺中训》,我明白德容言功与三从四德,我也知道好马不配双鞍,烈女不嫁二夫郎。我进了萧家的门,活着是萧家人,死了是萧家鬼,今生今世不和你“打霸刀”。

  接到这封信后,塞上萧就再也不向家中提这件事了。也只有这时他才真正感受到中国这套封建礼法把人束缚到什么程度!有些人就像最虔诚的宗教徒那样,一生就以身殉道。

  寒上萧不愿回吉林老家不等于他不惦念东北家乡。尤其是“九一八”事变以后,他对家乡的沦陷,人民遭受的涂炭,还是思念不已的。他送李汉超上火车的时候,曾泣不成声,泪洒胸怀。

  九月二十一日,他从报上看到了日本大兵开进吉林省城的消息。他痛苦得连王尔德都研究不下去了。过不几天,王一民给他来了信,信上说:他准备马上就离开吉林,投笔从戎,参加东北抗日义勇军去。信中愤慨地述说了吉林被汉奸熙洽出卖的情况。当时吉林省长张作相正在锦州老巢里给他母亲办丧事,军政大权完全操纵在满清皇族、国民党省党部书记长、省督军署参谋长熙洽手里。九月十九日日寇刚一占领沈阳城,熙洽马上就和他当年在日本留学时的老师,现在指挥一个师团侵略军的多门二郎联系上了。二十日熙洽下令将吉林驻军全部撤出吉林城。二十一日熙洽亲往土门岭迎接日寇司令官多门二郎,于是日本侵略者就非常迅速地,不费一枪一弹地开进了吉林城。

  塞上萧看完了信气得咬牙切齿,他恨熙洽这个民族的败类,祖国的叛徒,人民的公敌。他几乎想拿起笔来写一篇声讨熙洽的檄文。但是他没有,他不能这样做,他可以在心里恨,在嘴里骂,但不能诉之于笔墨,他的笔墨是他献身于艺术的工具,不能为任何政治目的去乱用。他从来就反对“国防文学”这个口号,他认为国防和文学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概念,为什么要硬拉到一块去呢?用文学去干国防,不但国防干不成,连文学也干没有了。

  塞上萧在心里筑起一道长城,把文艺和政治完全隔离开了。这道长城的地基,还是王尔德那“为艺术而艺术”的理论。

  塞上萧思念东北,又不愿回吉林老家,怎么办呢?北平学生公寓终久不是长居久安之地。这时他想起了哈尔滨,那里是他的发迹之地,他的处女作《人生啊!》就是在那出版的。他觉得这个塞外的都市是可亲的,而且自己名字正叫塞上萧,命里注定要过塞上的生活了。于是他给在哈尔滨《北方日报》当主笔的叔叔写了一封信。叔叔回信要他立刻前往,一切都不成问题,工作也已安排好,就在《日报》编文艺副刊。叔叔说他已是有名望的青年作家,又在文科大学里深造了数年,《日报》能得到这样人才真要以手加额,高呼天助我也!

  塞上萧非常高兴地来到了哈尔滨。以他叔叔为首的《日报》全体同仁热烈地欢迎了他。叔叔特意领他去拜见了《日报》董事长,社会名流卢运启。第二天《日报》就在显著位置上发了一条消息,大标题是“著名小说《人生啊!》作者,青年作家塞上萧前日抵哈,并将于本报任职。”副标题是:“本报董事长卢运启老先生会见塞上萧,给以非常之勉励云云。”

  拥有大量读者的哈尔滨《五日画报》上也刊登了塞上萧的大幅照片。照片上的塞上萧叼着一个很大的烟斗,斜靠在一株枯树上,头发蓬散着,穿西服不系领带,衣襟敞着,眼睛微微眯缝着,作沉思状。如果研究过王尔德的人一看这照片,就知道他模仿的是谁了,照片也打上了王尔德的烙印。

  几天热闹过去,塞上萧到《日报》去上班,没到一个星期,他就受不了啦。每天按时上下班,趴在桌子上一天到晚看别人的稿子,去为他人作嫁衣裳。刻板的生活,劳累的工作,坐在那里表就像定住了一样,真成了度日如年。他塞上萧本是作家的材料,怎能干这样烦琐的工作?他也不需要那几十块钱的微薄薪水谋生,他需要多少钱,吉林两个叔叔从来都是满足供给的。所以一个礼拜刚过,他就向主笔叔叔提出坚决不干了。不但工作不干,连他叔叔家也不住了。叔叔待他本来非常好,婶子对他也极亲热,可是他不习惯那套有秩序的生活。他的叔叔简直像个标准钟,起床,吃饭,睡觉,甚至读书看报上厕所都有钟点。他塞上萧是个自由王国的公民,怎么能做时间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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