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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声音-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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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时节,南方的天空碧蓝如洗,阳光漂浮在古老的梧桐、垣墙和光滑的石板路上,使得一切变得陌生而新鲜。梅雨季节留下的潮湿和霉气已经隐去,一阵风吹来,能感觉到将要来临的漫长而炎热的夏天。随着人们衣衫的日渐减少,少年杨淇变得烦躁不。这是因为冬天以来他暗暗制定的计划实施的日子近在眼前的缘故。冬天的时候,杨淇在自由市场买了一把匕首。    
      匕首虽然简陋,但锋利无比,插在一个牛皮缝制的套子里。整整一个冬天,匕首便佩在他穿着的那种南方乡村常见的笨重的棉袄里面。他决定在夏天来临的时候,匕首最终要展露在衣服外面。杨淇认为那样就不会有人敢欺侮他了。杨淇是乡村中学一个内向而孤独的孩子。他们的中学设在一个远离村庄的风景秀丽的山谷里面,孩子们都要住宿。杨淇没有朋友,在寝室里也是落落寡合。在乡村中学的孩子们中间 ,暗地里存在着许多派别,他们相互较劲,还欺侮弱者。瘦弱而孤单的杨淇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他们常常围成一团,随心所欲地嘲笑、谩骂甚至殴打杨淇。但是到了晚上,杨淇便开始报复他们。他把所有的仇恨都发泄到那些打他的孩子家的粪缸上。在南方,农民们往往把粪缸半埋在路边,再搭一个棚,就成了茅坑,因此很容易破坏。杨淇总在夜深人静时分,拿一把铁锤,把茅坑砸得粉碎,直到粪便横流,沾染了他的双脚。久而久之,杨淇变得喜欢黑夜,害怕白天的来临。“如果他们再敢打我,我就用刀子对付他们。” 这是冬天以来萦绕在杨淇心头的惟一的念头。杨淇发现已经有人穿起了夏装。乡村中学的男孩穿起了衬衫,女孩子也穿起了过时的衣裙。特别是那个叫红的女孩,由于发育迅速,去年的衣裙显得太小了,使她肥大的臀部和丰满的胸脯曲线毕露。杨淇还发现,红的长发上系了一个黄色的蝴蝶结。在清晨的光线中,黄色的蝴蝶结和红放肆的笑声在空气里传播,有种说不出来的风骚意味。但她从不理睬杨淇。女孩子们都不理睬杨淇。她们喜欢和那些到处欺侮别人的男孩玩。想起这些,杨淇心头就会有种叫仇恨的东西涌起。    
      “明天,明天我一定要把刀子佩在衬衫外面。”杨淇赌气似的对自己说,“这样他们就不敢欺侮我了。”连续三个晴天后,天气一下子闷热起来,乡村中学内的植物显得蓬勃而茂盛,原本细嫩的枝叶变成了墨绿,操场上的杂草似乎也突然多了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远处林子里传来了知了声,就像人们不知道杨淇什么时候腰间佩着一把刀子一样。杨淇是黄昏时把刀佩在衬衫外。他佩着刀在操场上转悠时,感到新奇而恐惧。他的心跳震天动地。他感到空气中有种随时会爆炸的火药味。操场上零零星星有一些孩子在活动。乡村中学的孩子一般不喜欢体育,也不知道玩球,他们漫无目的地在操场上撒野。没有人发现杨淇佩着一把刀子,但杨淇却认为许多人瞧着他。他走路的姿态有点僵硬,脸上是一种幼稚的决绝,让人感到唐突而可笑。后来,杨淇佩着刀去食堂打饭。杨淇觉得自己被一团声音所包围。食堂像往日一样闹哄哄的,但杨淇今天听来分外刺耳。杨淇觉得自己对外部世界的感觉突然变得既敏锐又迟钝了。他不知道他的敌人——那些欺负他的孩子有什么反应,他仿佛看到许多疑惑不解的眼睛,像多棱体一样闪烁着缀在他的周围。他猜不出那些交头接耳的孩子在说些什么。他们害怕吗?还是他们正在嘲笑他?杨淇突然有点后悔实施这个冬天以来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计划了。如果他们围过来向我进攻的话,我真的用刀子对付他们吗?杨淇于是想象刀子刺入他们胸膛时的情,他看到鲜血像水柱似的上涌。这样想着,他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开始明白他实际上是没有胆量动刀子的。    
      晚上,他是熄灯以后爬到宿舍睡觉的。许多日子以来,他习惯于用这种方式来逃避那些野孩子。他进宿舍时,刚才在聊天的孩子们突然都沉默了。他一声不吭地上了床。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不舒服,这是因为这一天他心跳异常引起的。这天晚上,他没再去敲粪坑,他有点被自己制造的这件事弄懵了。他左右前后考虑这件事,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他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把刀子佩在外面。既然已经开始了,他别无选择只好这么下去了。杨淇没有想到,就在这天有一个叫根的孩子开始巴结起他来。在南方盛产着像根这样的孩子 ,他们往往不是孩子王,却聪明伶俐,懂得狐假虎威,依靠强者。中午时分,杨淇一个人来到河边,他虽然佩着刀,但还是不敢呆在人群中。他在河边一颗杨柳树下坐了下来。根就是这时向杨淇走来的,根向杨淇走来时显得迟疑不决。杨淇最初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接近他,当他发现根时,根离他只有二十几米远了。杨淇马上警惕地站了起来,不安地看着根,右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间的刀。他知道根是那种喜欢欺侮人的孩子。他一时不知怎么办,他只觉得想象中的械斗与流血事件真的到来了。根见他瞪着自己,就不敢再靠近他了,根站在那里,尴尬地对杨淇笑。杨淇不能把握根笑中所包含的意义,许久他才读出那笑中献媚的成分,开始放松了一点。杨淇也笑了笑,但他知道他的笑比哭还难看。根见他笑了,就大着胆子走近杨淇,根一边走一边神秘地说:“你的刀子是真的吗?”杨淇说:“当然是真的,不信你试试,不把你刺出血来我不姓杨。”根说:“别别,我可不想倒在你的刀下。”杨淇就骄傲地笑了笑。根的巴结使杨淇稍稍缓了一口气。    
      杨淇想,我佩上刀后他们果然不敢再惹我了。杨淇发现一度包围着他的那种怪异的眼光不见了,世界重新变得明亮起来,不那么有火药味了。他开始听清别的子们交头接耳所说的一切并不关他什么事,只不过是些毫无意义的话罢了。他去食堂也变得坦然多了。根时刻跟随着他,甚至为他打饭打水。他还发现那些经常欺侮他的孩子也对他客气起来,其中有些人竟开始远远地避开他了。“看来,他们是怕我了。”杨淇想。几天以后的一个晴朗的下午,杨淇的班主任来到他跟前,面无表情地说:“去我那里一趟。”杨淇想,他佩刀这件事终于传到了班主任耳里了。班主任是乡村中学惟一货真价实的师范毕业生,这使他在众多的民办教师中显得十分独特,在孩子们的眼里,他是个古怪的人。他的头发油亮,有几绺粘贴在额头,与他深陷的眼眶构成阴郁的轮廓,惟一有生气的是他的嘴唇,薄而鲜艳,充满女性气质。令孩子们失望的是这个有着女人一样嘴唇的人却是个不会说话的人,因此也就不会教书育人。在课堂上他常常只顾自己在黑板上写字,很少说话。孩子们摸不透他的脾气,又惧于他严肃的外表,因此只得忍气吞声,一声不响地茫然听课。教室里常常静悄悄的,没有孩子们好动的气息。孩子们认为老克是多么神秘又多么可恶啊。当然还有那些民办们,他们对老克也不服气,他们讲的课既生动又有趣,但他们却只是民办。他们常常在孩子们中间讲老克的坏话。杨淇却并不讨厌老克,并且对老克还颇有好感。这是因为每次别的孩子欺侮杨淇时,老克总是站在杨淇的一边。杨淇认为老克并不像人们说的那么古怪那么严厉,老克还是很细心很随和的。    
      有一天,十几个孩子围在一起打杨淇,就在这时,老克不声不响朝他们走来,他们顿作鸟兽散。老克并没去追他们,来到杨淇身边,替杨淇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温柔地问:“他们为什么要欺侮你?”杨淇听了这话,有点想流泪,但他忍住了。老克笑了笑又说:“你不要惹他们,躲他们远一点。”杨淇想,再躲只有躲到地里面去了。老克见杨淇不吭声,就抚摸了一下他的头说:“他们再欺侮你,你就来找我。”说完老克走了。一直以来,杨淇对成人世界充满了向往。他热衷于同那些看起来比他大得多的人交朋友。在没有进入乡村中学之前,他曾跟过一位叫三爷的小伙子,跟他去山里偷西瓜或别的好吃的东西。三爷身上的成人气息,三爷的力量总是让他迷醉。甚至三爷小便比他浇得更远也让他羡慕不已。自从老克那次保护过他以后,杨淇开始偷偷注意起老克来。杨淇常常远远地站在老克的单人宿舍外,观察老克宿舍里的动静。有时候,杨淇晚上也去,他看到老克房间的灯亮着,窗口有个影子在晃动。后来他才明白老克是在照镜子。老克总是长时间地照镜子,双手捧着头,样子显得十分不安。每次,杨淇看着老克时总是想,人要是长大了是多么好啊,那样的话就可以不用读书,可以安静地做自己的事了。因此,杨淇对老克找他这事并不十分害怕。他认为老克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杨淇跟在老克身后,向老克的宿舍走去。正是午后时分,阳光坚硬而锋利,刺得人眼睛生痛,使杨淇看到的景物的色彩模糊而强烈。穿过通向教育楼的旧式围廊,眼前出现一个花园,花园里种着一些月季与蔬菜,杂草丛中有几双破鞋与工作手套。他们走过院子时,发现远处女生楼的水塔和窗口晾着的女孩子们的鲜艳的衣裙。    
      一会儿到了老克住着的那间平房,坐落在两棵老槐树之间。老克的房间有一股腐烂的气息,房间非常黑暗,这是因为刚才室外的光线刺激双眼的缘故。一会儿,屋里的事物渐渐显现出来,杨淇看到黑黝黝的墙上挂着一本市场上常见的明星头像挂历。挂历下面是一个简易书架,书架上陈列着一些厚书,是杨淇从来不曾看过的。乡村中学那些见多识广的孩子说那是外国哲学著作。老克鲜艳的嘴唇上已叼上了一根香烟。“你想干什么?”老克温和地说,“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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