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杏花开 (全本)十一狼-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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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要看着你走下去；天这么冷，你也要回家，不许去上网打游戏通宵！”我向前跨出的一步又退了回来。
　　是啊，天这么冷，我应该回家！就算今后跟杏子形同陌路，也许这辈子再不见面，她心里依然是永远记挂着我的。我的自暴自弃，会让杏子伤心，还会让家里的爸爸和妈妈伤心。我想起了家，那个温暖的家，想起了家里慈祥的妈妈。
　　我转过身去，伸手抹去满脸冰寒的雨水――雨下得更大了。我发现我迷路了，虽然长沙是一座很小的城市，也是我的家乡，但是我在长沙真正的时间，没有超过一年。这里有太多不熟悉的街道，我甚至更熟悉大学本科呆了四年的那座美丽小城――合肥。我呆呆的站在那个十字路口，不晓得东南西北，不知道该往哪一个方向行走。
　　唯一的办法，就是打的了。我拦下一辆的士，让司机把我送到了五一广场。时间已经将近12点，诺大的广场，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身影。我在雨中不紧不慢的行走，因为我清楚的知道，通往汽车西站，通往我的家那一边的312路公交车，是通宵运营的。想到了家，我的心里又泛起一丝温暖。
　　从车站到家，需要5分钟的步行。当我浑身湿透的推开家门，妈妈惊讶的看着我。她没有问我干什么去了，只是安排了热乎乎的红烧肉和蛋炒饭，安排了温暖的热水让我洗澡。我一言不发的吃饭，连续着五六口都是吃饭，或者连续五六口都是吃红烧肉，在一种极其不正常的节奏中进食。妈妈看着我，轻轻的叹气，还是没有问什么。因为以前，她经常很好心的问东问西，而我总是嫌太烦，嫌她罗索，有时候甚至会很粗鲁的打断她的话语；后来妈妈就养成了习惯，很少问我什么。
　　妈妈轻轻的吩咐我吃过洗过早睡，就睡觉去了。我“嗯”了一声，继续粗鲁的吃饭；吃完饭也没有想过洗澡，把碗筷一扔，衣服也不脱，就躺在床上。我想，洗了澡之后人会很清醒，很难睡着，还是就这样睡吧。希望早点睡着，明天早上醒来，也许能忘记很多很多的痛苦。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越是想睡的时候，越是睡不着。往事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上映。我的思绪，我的灵魂，已经不被我自己所左右，而是飞出大脑的禁锢，飞到窗外的茫茫夜雨中；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思绪究竟要往哪里飞。
　　我的思绪穿越时间，飞到第一次看见杏子时候，那一句“美女，你掉东西了”曾经引起的震撼，我清晰的记得当时，杏子那双无比清澈的美丽眼眸中的惊讶。
　　我的思绪穿越时间，飞到杏子第一次来到我们学校的时候，我们并排站立在高高的七楼顶上，远处的夕阳红遍岳麓山林，是那么温馨。
　　我的思绪穿越时间，飞到第一次向杏子表白的时候，我说我喜欢她，她答应和我在一起，然后不忘记补充一句“我只答应和你一起玩，我们不是谈恋爱”，她说出那句话时，美丽大眼睛中蕴涵的天真。
　　我的思绪穿越空间，飞到第一次跟杏子见面的西站大街拐角处，飞到经常碰头的新华书店大厅，飞到五一广场空旷的音乐喷泉景观，飞到我们经常去的那家“华南小吃”、楼上的13号桌，飞到定王台通往天心阁、我们经常一起相伴穿行的那条寂静的街，忽然又飞到湘雅医院那昏暗的楼梯……
　　我感觉到了寒冷，寒气从外而内，寒意从内心而外，我的身体在厚厚的被窝中，依然不停的颤抖。这个冬夜，是如此的寒冷，不晓得衣着单薄的那个美丽的侗族小姑娘，在医院寒冷的房间里，是不是会很冷，她是不是会蜷缩在阿姨的病床旁边，将美丽的脸，深深的埋在双膝之间；她是不是会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让自己活动而驱除寒冷；她会不会因为阿姨的呻吟而一直忙碌……还有，她今天晚上吃的东西特别少，她是不是会很饿，会不会又饿又冷，会不会生病？她只是一个18岁的小姑娘啊。
　　我翻了个身……
　　不会的，我这些猜想，显然只是多余罢了。我走了之后，她会打电话给黄高吧，黄高会带着热气腾腾的美味羊肉串烧来看她，来陪她；在黄高深情的目光里，她会笑意盈盈，吃得很开心，医院昏暗的灯光，把她美丽的脸映照得红扑扑的，显得更加可爱；她觉得冷了，黄高会展开自己的风衣，将她拥在自己宽阔的胸怀中，他们相依相隈……
　　我又翻了个身……
　　不会的，我这些猜想根本就是不存在的。黄高不是一个那样的好男人，他不会这么做。也许，杏子已经伺候好阿姨睡觉了，她正在我们分开的那个楼梯口，呆呆的看着楼梯，看着我亲她拥她，然后又离开她的地方吧；她也许正在惆怅，放弃我究竟是对，还是错；她也许会觉得放弃我才对得起黄高，也许会觉得她放弃了一个世界上对她最深情、而又是如此帅气和优秀的男生……
　　我再翻了个身……
　　不是的，你不过是在臭美罢了，除了一个计算机硕士的空头架子，你还有什么？你不过是一个穷学生，你没有任何社会经验；或者，你只是一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罢了，你有什么可以牛的，你配得上这世间难得一寻的美丽杨杏么？你还是省省吧，人贵自知，也就这样了，她肯和你交往这么长时间，她曾经为你欢笑，为你哭泣，这也许是你在佛前修行了500年修来的缘分吧！你还奢求什么呢？
　　我翻了个身。
　　……
　　我第100次翻了个身。
　　……
　　这一生中，我第一次失眠了。



　　第一卷　岁月如歌

　第二十一章　余味
　　


　　无数次翻身之后，我隐隐约约听到外面车子和人来往的声音，渐渐变得嘈杂。我家里是在长沙汽车西站附近，早上四五点的时候，人流和车流渐渐增多，外面就会变得吵闹起来；而我们不用看表，就知道已经快天亮了。我家住在这个地方已经好多年了，家人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几乎到了充耳不闻，照样呼呼大睡的地步――然而今天，在我听来，这声音却是如此的清晰，声声入耳。
　　我叹了口气，打开手机，看到上面的时间是5点33分。我真的失眠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我坐起身来，用被子紧紧包裹着自己寒冷的身体，呆呆的看着窗外。窗外依然黑暗，冬天的太阳，不到七八点是不会出来的，但是在空气中，依然露出一丝灰蒙蒙的亮光。
　　通宵未眠，我的头脑依然清晰。我穿好衣服，站在客厅里面深深呼吸一口空气，空气中，依然残留亲吻杏子脸庞时那种自然而又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再去湘雅医院，再去见见她，去看看她是不是冻坏了，去跟她说，我整夜都在想着你。
　　我推开家门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是妈妈依然听见了，而妹妹也被我惊醒。妈妈跑出来问：天还没亮，这么冷呢，出去干吗？看着妈妈关切的眼神，我只好笑一笑，随口撒了个谎：“昨天下午睡太多了，晚上睡不着，去网吧玩玩游戏！”妈妈顿了一顿，肯定已经猜到我在说谎，睡不着应该是入睡的时候睡不着，而不是天亮的时候睡不着，这是常识；但是妈妈没有说破，只是叮嘱我多穿一件衣服。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那寒风却变本加厉，使得空气中寒冷的味道，越来越浓。时间还没有到六点，诺大的停车场上面，只有312路公交车在那里。除了司机和售票员，车厢里面就剩下我一个人。我摇头苦笑：在联系长沙火车站和汽车西站、号称最拥挤的312路公交车上，我当了一回唯一的乘客。车子开的很快，窗外稀疏的灯火，一闪而过，在诺大的车厢里，我坐在尾端，显得更加冷清。
　　我在五一广场下车，打的来到了湘雅医院。在医院的门口，我拨响了杏子的寻呼机。我相信心有灵犀一说，我相信，我拨响了杏子的寻呼机，即使她无法找到电话来回我，她也肯定可以想到：我又来了。
　　我慢步向住院大楼那边走，奇怪的是，杏子很快就回话了，她的话语中显出一丝疲惫：“你这傻瓜，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啊，你在哪里呢？”我微笑：“你猜啊！”杏子“啊”的叫了一声：“你在楼下啊？”果然是心有灵犀，我淡淡的笑道：“我就在5楼的楼梯口那里等你啊！”杏子轻轻的“嗯”了一声。
　　在5楼的楼梯口，我看着杏子从走道那边过来，整夜疲惫，依然掩饰不住她眉目之间洋溢着的美丽和天真。我故意象以前很多次见面的时候那样，歪着头，看着另外一个方向，装作没有看见她。杏子也象以前很多次见面的时候那样，轻手轻脚的走到我身边，伸手揪住我的耳朵，把我拉转过来。
　　我微笑着看她，她美丽的大眼睛清澈透明无比。杏子有些责备的问我：“你这傻子，是不是昨晚没有回家，在外面的网吧呆了一晚上！”我摇摇头，微笑道：“没有的，我回家了……但是我失眠了，没有睡着！”杏子微笑：“你肯定骗我的，你肯定是在楼下站了一晚上是不是？这么冷会感冒的。”
　　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轻轻的拉过她的小手，很坚定的说：“小子，我想了一晚上，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喜欢我多一点的；我们现在就走，一起去找黄高，你说不出来的话，我来说。我会让他明白，其实我比他更加的喜欢你，也更加适合你。好不好？”
　　杏子低下头去，半晌不语。我轻轻抚摸她长长的秀发，感觉到她肩头的颤抖……我知道她的心里在剧烈挣扎。我没有打扰杏子的思绪，而是静静的不语。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悲观的情绪在我心底蔓延，我开始一点一点的感觉到希望的渺茫。如果杏子真正的选择我，那么应该通宵未眠的，就应该是黄高而不是我了；我这么执着，难道仅仅是因为杏子的不舍和眼泪吗？
　　杏子抬起头来，缓缓的说道：“我……我……其实我心里很乱的，伯母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