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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油冰砂青花碗(第一卷)_by:_腐乳白菜-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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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我爹怕冷,每年到了三九都裹好几层。武馆里的朋友正好家里做皮草,我就让他帮我弄了些边料。”

  “哦,怪不得看你爹嘴唇发白,不错不错,小来寿懂得孝顺啊,你爹还真是好福气。”

  “您还没说,您来那么远干嘛呢?”

  “看个朋友,怎的,我要叫个车回去,你要不要也一起?”

  “那多不好意思……”

  “一人也是叫车,不如你陪陪我,咱们俩一起回去。”

  周闻扬手拦了个黄包车,踱步坐了上去,又向他伸出只手。

  “好啊!”来寿抓了手爬上车。

  都不胖,车夫跑的还算轻松,两人同坐却是有些挤。这个时候已经很冷了,身上彼此的热气透过衣服到达对方,周闻莫名觉得暖和了许多,不禁勾起嘴角望着他。

  来寿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包裹,半截脸陷在软布包里,侧着脑袋跟周闻说话。

  “周大哥,您过年回乡么?”

  “回乡?应该不会吧,家里没什么人了,我是个孤儿。”

  “啊?抱歉……”来寿象是安慰一样蹭蹭身边的人,“要不过年你来我们家得了,我爹调的饺子馅儿可香了。”

  “是嘛?那可就这么说定啦,我可正愁过年冷清呢。”周闻哈哈笑起来,轻轻揽了来寿的肩膀,让那温暖的味道更近了些。

  两人在胡同口就下了车,没走两下就碰见钟从德,虽进了十月,已经很冷了,普通人只是多穿几层,他却已经裹上了大厚棉袄。

  “爹,你不在炕上烤火,怎么出来了?”

  “这么晚你还不回来,我是担心你。”钟从德又转向周闻:“周先生,您也一起呢。”

  “钟爹。”周闻礼貌的躬了下身子,“我凑巧碰到来寿,就捎了他一路。”

  “这孩子平时也都跑着回来,您跟他一块也不嫌挤。”钟从德招呼着两个人,“我刚熬好了芝麻糊,周先生若不嫌弃,不如一起来喝两碗吧。”

  “哦,那敢情好,每次碰到来寿,总是能饱口福。”

  “……啊,我又不是吃的。”

  “哈哈哈,周先生,您又说笑了。”

  卢家大宅里。

  几个人围坐在一个大圆桌上,没有人动筷子,仆人们也都恭敬的站在一旁,有如雕塑一般。

  终究是卢勋嗵的一声,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扣在桌上,吓得坐着站着的人均是一抖。

  “不等了!混账玩意儿,这都谁惯的臭脾气,今天是给他亲妈送行,他倒摆起谱来了。”卢勋青着个脸:“来人,把老大给我叫回来。”

  卢秦氏原地坐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茶杯,也时不时的瞟一下卢约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平静的就象跟她无关一般。

  “是。”下人答应着出了门。

  卢约理觉得屋里闷的难受,站起来轻声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离开座位。

  拾叁:冰糖葫芦

  卢约理觉得屋里闷的难受,站起来轻声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离开座位。

  去洗手间不过是个由头,卢约理没什么事干,又洗了变本来就很干净的手,推门出来。洗手间和饭厅指尖隔着好几间房,其中一间就是佣人的休息室。屋门开着,就老赵一个人在里面。卢约理顿了一下,顺势就拐了进去,随手把门一带。

  正握着手里的茶缸子暖手的老赵见来人是他,忙站起来。

  “二少爷,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坐,都在等大哥和三弟,我闷得慌,随便走走。”约理找了个板凳,跟老赵面对面坐下来。

  老赵更不自在了,讨好的说:“没事儿,我干活也坐着,坐多了也腻歪的慌,您坐,我站着就行了。”

  “哦。”约理并没在意,又接着找话题一般。“我听说,后儿是你开车送娘回乡?”

  “是,二少爷,去涞源没有能到的火车。”

  “涞源……”卢约理双手揆在鼻子下面,架在桌上,心里浮现的却是卢秦氏尖锐的威胁。

  “……涞源”他又重复了一遍。

  “二少爷您去过涞源?”

  卢约理摇摇头:“北平到涞源,都是山路吧?”

  “二少爷果然好广识,没去过也知道。”

  “山路不好走啊,这一路很容易出事吧?你这一路上可要小心着,别打盹。”卢约理脱口而出,眼神里透着股狠厉。

  老赵一惊,听出了点意思,出了一身冷汗,话音儿也哆嗦了:“啊?二少爷……您……”

  正僵持着,门外有人说话。

  “二少爷是担心你和夫人的安全,叫你开车当点心,你可别想歪了。”

  两人忙转头,常庆推开门,缓缓进了屋。

  “呃,是常哥啊。”老赵掏出了个白布帕擦了擦汗。卢约理头低了些,简陋的顶灯照在眉骨上投下的阴影把整个眼睛都挡住,看不清表情。

  常庆笑着走到桌边,把钥匙往桌上轻轻一扔。“老赵,过两天要跑长途,今儿就早点回去好好养养精神,我留这里就行了。”

  “谢谢常哥,那我先回去。二少爷,您晚安。”老赵似乎是怕又生出什么枝节,头也不回溜了出去。

  常庆听着脚步声远了才又开口:“约理,你这又是何必呢?”他叫约理,却不是二少爷。

  “你不明白。”卢约理把脸埋进胳膊里,想起刚刚的话出自自己的口,也有些后怕。

  “秦氏想回乡住两天,也是想找个地方静静心,躲开这些个事儿。过去的,就当它没发生吧。”

  常庆见约理没有吭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快点过去,我已经把大少爷和三少爷接回来了,你们一家人难得聚一起,好好吃个团圆饭。”

  看着约理走出门,常庆掏出烟来,烟雾隐约形成个人的形状,他呆呆望着那烟直至消散,叹了口气,独自叨念:“团圆饭……呵呵,琴,你不在真是太可惜了。”

  两天后卢秦氏离开了北平,卢约朋跟爹算是道了歉回到家里住。而卢约理在公寓里住了两天,也搬了回去。硕大的卢家,少了一个人,回来两个,也算是回归了往日的热闹。

  天一天比一天冷,入了冬的风又干又凉,吹得整个北平城,除了昔日的紫禁城,四下里灰蒙蒙的一片,人都快没了颜色,护城河里的水结了薄薄一层冰。

  钟从德裹上了碎皮缝的羊皮坎肩,心里美的整日介都笑嘻嘻的,也催钟来寿,把冬衣给换上,穿了试了才发现旧袄也都短出一大截子。

  “你这臭小子,长那么大了才开始窜个儿,也不多长点肉。”

  来寿看着露在外面的手腕脚腕也嘿嘿一笑:“郑老爷说我是浪费粮食的主,我吃那么多终于冒出来点儿,爹您倒不愿意了。”

  “又跟我这瞎贫嘴,趁这两天护城河里的冰都还没冻结实,冰窖不用上工,赶紧跟我去裁块好棉布,做件新袄去,说好了这回子做了,新年就不给你添新衣服了。”

  钟来寿琢磨了下,“啊,要不,我熬到过年再穿?不就还俩月么。”

  钟从德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你个傻孩子,给我冻坏了咋办,要是过年想留什么念想,最多我答应你,今年咱们包饺子多放点肉?”

  “太好啦!”来寿舞着露了半截胳膊腿的棉衣跳起来。

  两人挑了个晴些的天一早出了门,就近找了家裁缝铺裁了布量了尺寸,出了铺子看到好些个学生模样的人举着巨大的条幅,都往一个方向涌,条幅上用硕大的字写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之类的口号。

  钟来寿望着一路往南行的人群,十分好奇。

  “爹,他们这是做什么去啊?”

  “我听说是北平马上也要变得跟东北一样了,学生们游行呢吧?”钟从德看来寿跃跃欲试的样子,补充说:“你想去看,就去看看,我还要去账房那边上打点些事情,记得中午前回来吃饭啊。”

  “哦。”来寿边答应,一头就扎进人群。

  一路上,学生们喊口号,时而还有人就地演讲。

  街上的人越积越多,有来游行的,也有被呼喊声吸引来看热闹的。些许有眼色的小商小贩,也趁机扎在人堆里,盼望着能沾沾人气,多点生意。

  钟来寿停在个卖糖葫芦的跟前,挑了个挖去胡,塞满了花生芝麻的,拿着边吃边走。一路上捡了些传单,文字多半爹都教过,只是好多人名儿,事件都搞不清楚,满纸的天书一样,看来听去不觉得就越走越远。

  “你怎么看?”常庆开着车,卢约理坐在副驾驶座上。

  “什么?”

  “这时局啊。”挤在游行人群中行驶异常艰难,常庆索性停了车,等待游行的队伍先过。

  “这些学生,免不了会有死伤。”卢约理随手接了张传单。“不过,阻止委员会成立,这样应该还是会有效果。这世道,莫不是还真让约朋给说中了。”

  “呵呵,即使真这样,约朋那样做等于是把卢家的家产拱手让人,你母亲也不会答的。”

  “我母亲……?”卢约理先想到了卢秦氏,忽而又觉得不对,歪头询问的看了眼常庆,刚想细问,忽见车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急匆匆的开了车门追出去。

  “……钟来寿?!”他细声唤着,吐出的字淹没在一片口号中,那人影也转瞬消失不见。

  难道只是幻觉,卢约理有种说不上来的沮丧,呆立在路上,直到常庆在车里探出头来问他:“怎么了?”

  “哦,没什么,好像看见了个朋友。”他钻进车厢,咬食指的指节,脸别向窗外,不让人发现他有些泛红的脸。

  “呀,这不是来寿么?”

  钟来寿听见,转过脸来:“嗳,周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周闻拉着来寿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角落。“你这小鬼也跟着游行?”

  “也不是啦,哈哈”来寿抓抓脑袋,“我也不是很明白怎么回事,一路就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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