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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有难-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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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入更衣室。心下翻涌的情绪掀起风暴,久久,他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消耗心底的震撼——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见到她?不可能吧?!潜意识里已倒戈的直觉开始与理智的逻辑展开拉锯。向乙威拼命说服自己,不能因为凑巧在黄种人稀少的地方看见一个东方面孔就随便联想在一起;况且,她应该在台湾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千里迢迢横跨半个地球来到美洲大陆?这太没道理了!她是最现实也最实际的人,不可能会放弃熟悉又有利的环境,来异乡赚取收入差不多的报酬,而她的外型……向乙威浓黑的粗眉不觉地锁紧,俊脸紧盯着前方更衣室的动静,近乎急切地等待着那扇门的开启。 

  没有令他失望的,门开了,第一个冲出来的人影竟是最后一名进入,并且也是他殷切期盼再见的东方俪影!她换上了大T恤、牛仔裤,匆匆忙忙奔到电梯前,按了键后才趁着空档将穿了一半的外套急急拉妥,显然是赶赴一场耽搁不得的约。向乙威静静地于近距离外端详着她。 

  纵使刚才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揣测,现下他不得不承认,她,百分之两百肯定是她了——他的前妻。依旧是毛毛躁躁的个性,奔跑的身影、着衣的举措,甚至是等待中的神情,闭起眼睛他都能一一描绘清晰。 

  但是,他却憎恶自己记得这些回忆。不想再见面的,这辈子不应该再见面的!他甚至极力避开一切可能会碰上她的场所,而这五年,不是都如愿了吗?相安无事地过了这么久了吗? 

  是她的外型让他讶异吧?向乙威瞅着灼灼的目光继续审视瘦削的侧影。来不及做出判断,她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走入电梯。恍若大梦初醒般,他冲向电梯,梯门在他赶到前两步合上,灯号显示住下。不及细想,转身奔回楼梯间以十万火急的莽态没命地往下俯冲。 

  “对不起,借过,对不……”数不清差点撞到哪些人,他一路以英语叫个不停,好不容易,一楼大厅在望,顺了口气再度跑向电梯。 

  显示的灯号重新往上攀升,看来仍没能追得上。 

  向乙威的黑眸扫向热闹的大厅,徒劳无功地想在一个个高头大马的黑白人种中找出娇小的东方身影,脚下没停地走向大厅门口。医院外的天色渐由夜色取代了黄昏的余晖,举目望去,除了几辆停在门口待命的计程车外,就只有几个散步的病患与家属了。 

  修长的身形足足仁立医院门口十分钟。半晌,他屈膝以极疲累的姿态坐上门口第一阶台阶,露出苦笑。 

  分不清是笑心底的怅然还是笑自己的多情。都发誓不愿、也不想再见了,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却将自己的三令五申抛诸四海,几年来商场上运筹帷幄的冷静也在这几分钟内破坏殆尽。看看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子!像个被遗弃的人似地杵在医院大门口。苦笑蓦然转换成大笑,衬着晚风徐来,笑声显得格外突兀。 

  真的是太累了!向乙威拍了拍腿站起来,微仰头望向医院大楼。既然知道她服务于这栋大楼七楼,又何必再急着想知道更多?快六点了,没时间多耗,该去机场接人了。他甩着头,悒悒挥去胸口的怅然,再次提醒自己该与她保持安全距离。 

  没多久,黑色奔驰滑出停车场,曳着优雅的线条驶上亚特兰大街道。向乙威挪手扭开了收音频道,听若未闻地浏览着街道景观。他漫不经心地握着方向盘,可惜大脑的思绪依旧不由自主地运作着。低咒了声,随手抄起手机,按了个键,电话记忆号码自动拨完后,传来响声。须臾,话筒就传来了声音。 

  “喂,老板吗?”浓浊的鼻音像刚睡醒似的。 

  “石毓,抱歉,忘记算好时差了,我在美国亚特兰大。”瞄了眼手表,懊恼自己竟为了她失去理智。台湾与这里差了十二个钟头,而他这个老板在大清早“擅用特权”的以专线电话叫醒员工,只为了个人一桩小事。 

  “没关系,我想你难得用这支专线call我,想必事情不会太小条,对吧?” 

  “呃……”差点儿吐不出话来,向乙威将话机移向另一侧肩膀,思索着开口的用辞。 

  “老板?” 

  “咳,其实有件私人小事想请你帮忙一下。”冒着可能会被员工兼老伙伴耻笑的心情,他决定拉下脸了。 

  “哦?”电话那头显然传来稍嫌狐疑的兴奋音调。 

  “呃……我记得你曾经在我离婚的那阵子,帮我调查过一些事……”他停顿了下,期待对方替他接下话。 

  短暂的沉默,双方皆陷入揣测的空间。 

  “关于哪方面的?人、事,或是……”石毓好奇地问。 

  “我前妻。”不甘不愿地闷哼,终于吐露。 

  “哦——”石毓刻意拖得长长的尾音充满了然。 

  向乙威没搭腔,静候损友陶侃。 

  “终于有兴趣啦?怎么?向大老板不是严禁搞侦察游戏吗?尤其又发过誓永远不再涉及那个‘向家下堂夫人’的有关消息吗?”窃笑飘出话筒,向乙威不耐地猛翻白眼。 

  “我只是凑巧在这里碰见她,突然……有点好奇她这些年的动向,我没想到她会搬来美国……”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她过她的生活,你不是照样过?况且都过了五年了,你现在再来关心不嫌太晚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抓得死紧,他相信石毓若站在他面前,脖子早就被他扭成十节了。 

  “少跟我啰嗦!这不是什么关心,只是好奇而已,听见了没!再啰嗦就扣你三成薪水,养你们这些员工是用来耍嘴皮的吗?”老虎不发威,难道等着让人拔毛? 

  “好啦好啦!老弟不敢,老弟怕怕,我怎么知道你老兄今天有兴致要跳出乌龟壳了?”不怕死地再损一句,赶忙接下去:“关于她的资料,我只知道你们离婚后她就加入了国际红十字会的护理行列;而且那时就被派住中东去协助后援了,恐怕这几年是跟着十字会东奔西跑吧!我一开始只是奇怪她干么一离婚就溜得不见人影,以为她是有目的才会跟你离婚;后来被你发现我暗中调查之后被刮了一顿,又知道她没跟你要半毛赡养费,我就没再继续调查下去。” 

  向乙威思索着这段话,努力找寻症结所在。他不记得离婚前她有提过任何有关出国或红十字会的讯息。 

  “……所以呢,要挖她近几年的资料可能要一点时间。毕竟他们红十字会分布那么广,到了某些战争中的国家,有些消息又不太确定能得到,呃……你确定没有认错人?”石毓又问了一次。 

  “非常确定。”他痛苦地闭上双眼,想到她不顾死活地深入前线去加入救援护理的行列,一颗心便紧紧揪楚着,撑住话筒的肩微微颤抖。 

  “既然确定她人在亚特兰大,也许事情会好办些,我会利用这个线索的。” 

  “那就拜托你了,一有结果随时传真过来。目前我会暂时住在我父亲这里的房子,再联络了。” 

  收线后,车子已驶上通往机场的公路。车辆虽多,倒不至于有堵塞滞行的可能,车与车之间仍能以一定的速度前进。 

  踩着不必加速的油门,向乙威手撑着额轻倚窗户,漫不经心地盯着路况,脑中缓缓浮现白衣白裙,重重叠出一抹娇瘦而匆忙的身影。 

  她瘦了。向乙威眸中漾起迷濛。她真的瘦了好多,比起她过去带点丰润的身形,现在的她简直可以用瘦骨嶙峋来比拟。纤弱瘦小的肩恐怕一阵轻风就可以吹得倒;不盈一握的腰肢也可能轻轻一抱就碎了。真不敢想像,这些年来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为了减肥吗?向乙威恍惚地陷入回忆中。她常说圆润的体型在现代人眼里太过肥胖,穿衣服会没有自信,常常嚷着自卑的口号,初一十五心血来潮便搬出减肥那几套。偏偏他就爱她圆腻丰润又不失婀娜与活力的仪态,不厌其烦地再三保证,这样抱起来才有质感,往往要逗到她眉开眼笑才肯作罢。想她每次羞愧于自己耍赖的娇态,苹果脸上烘着酡红娇酣,一颦一笑至今仍牵动心底末梢的怜惜……真是怀念又恼人的记忆啊! 

  还有她的头发。曾经一头披肩膨松柔软的长发,会随着奔跑的身影迎风飘扬,是她宝贝了二十几年最引以为傲的资产。到今天他的指间依稀仍模得到那触感,以及每回激情过后,香汗淋漓地披洒长发于枕被那般勾人心魄的媚态……最是令他无法抗拒。她怎么舍得剪去?怎么忍心剪去?脑中再度浮现刚才短短几秒内乍见的侧影。服贴耳后的短发、细致的颈、瘦弱的肩……该死的令他舍不得! 

  重重地捶了下方向盘,踩足了油门,奔驰跑车迅速穿梭于车阵中,超越了一辆又一辆,仿佛藉此可以转移注意力,也发泄了莫名的怒气。远远地,机场在望,他的未婚妻还站在大门口,目标显眼的位置,用力挥着手。直到此刻看到眼前艳丽时髦的身影,他才惊觉他连未婚妻长得什么容貌都记不清了。惟一庆幸记住的是她的名:姿文。姓什么?黄?抑或是王?忘了。 

  讽刺的是到目前为止,他立誓要忘记,并且禁止别人再提起的名字,偏偏像烙印一样烙在他的脑海里,挥都挥不去,一有空闲就跃出记忆来打扰平静。他决定,待会儿一定要先问清楚未婚妻的全名,并且每天默背到熟烂,以期驱除心底那个生了根的名字——钟应伶。 

  而向乙威的确实践了自己的要求。他瞄见了未婚妻行李箱上的全名——万姿文。二话不说,像背咒语般喃喃不已,对未婚妻兴奋热情的招呼完全不睬;更甭提他到底是否正眼瞧清楚未婚妻那兴奋的表情了。 

  所以当奔驰驶离机场时,车内鸡同鸭讲的两人虽各自说着自己的语言,却没有任何生疏的距离,好像也没有沟通上的问题。 

  值得怀疑的是,向乙威到底能不能把他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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