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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 阴 舞 阳-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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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历历,如在眼前,那些个登着他照片和事迹的报纸全都在他的眼前飘舞起来,像五月里的风筝。
  常吉开始行动了。
  他先是以前所未有的激情收集民间的单方、偏方,牺牲了所有的休息时间,跑遍了全县的山山水水,拜访了方圆数百里内所有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名老中医,记了十几万字的笔记,编出了一本《民间妙方》的集子,并油印成册,作为国庆献礼,交到了高德县革命委员会主任的手里。这本记录了600个单方、偏方的集子立刻引起了省、市、县领导的高度重视。集子立刻被作为高德县卫生战线文化大革命的成果印成了真正的书。
  常吉又一次红了。
  又一次红了的常吉在县革委会主任的陪同下,红光满面地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记者: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要斗私批修。”
  常吉:“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问:你就是常吉院长?
  是。我是新林公社卫生院的院长常吉。
  问:《民间妙方》是你编出来的吗?
  答:不!不是我编的。它是千千万万劳动人民在长期的革命和生产斗争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是中华民族勤劳和智慧的结晶,是劳动人民与天斗、与地斗、与疾病斗的科学总结,是我们伟大人民的骄傲。
  问:据说你编此书用了十几年的时间?
  答:这是劳动人民的宝贵财富,我们只不过用了一点时间,做了该做的一点儿工作。应该说,此书是高德县全体医务工作者共同编成的,我个人只做了其中很少的一点儿工作。没有党的领导,没有广大贫下中农的支持,没有全县人民的帮助,这项工作是完不成的。
  问:请你谈谈个人的思想感受。
  答: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真正动力。”毛主席的教导使我心明眼亮,斗志昂扬;使我们更深刻地认识到了我们的人民不愧是伟大的人民,我们的事业不愧是伟大的事业。我们广大知识分子,一定要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虚心向贫下中农学习,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努力改造世界观,彻底砸烂封、资、修的资产阶级老爷卫生部,把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然而,形势发展太快,常吉的作为就像是大江里的一片小帆,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怒涛澎湃、浊浪滚滚的天际。虽说他在古楼医院药剂师黄斌的帮助下,随后就在全县首先自制出了黄连素和攻克老年性支气管炎的时髦药品杜鹃油,事迹又一次上了省报,引来不少外县的参观学习者。但这两项成果外省早就推出两年了,一点也不新鲜,不新鲜的事物注定缺乏生命力。倒是经他培养、发展,日益壮大起来的赤脚医生队伍渐成气候,影响越来越大。就在他想要充分利用这支20多人,遍布全公社14个生产队的赤脚医生队伍时,一件意外从天而降。
  事情发生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
  常吉带人从马汗河岸采药归来,一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味。这可是少有的事情。饥肠辘辘的常吉急忙蹿进厨房,揭开锅盖。只见大铁锅里正炖着酱红油亮的肉,汁已基本收干,热气腾腾,鲜香扑鼻。他胸口一阵扑腾,仔细一看,竟是鸡肉,心中疑惑,却顾不得多想,只顾伸手掐起一块,吸溜着舌头嚼将起来。待到品出滋味再要抓时,见老婆晓玉正坐在灶火前垂泪,不觉一惊,食欲就消了大半。常吉道: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谁惹你了?晓玉只顾抹泪。常吉急躁起来:到底怎么了?你哑巴了吗?晓玉将火棍往地下一掼,睁圆了眼怒道:你才哑巴了呢?我问你,你吃的是什么?当然是肉啊!肉?什么肉?肯定是鸡肉啊!晓玉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你还说是鸡肉,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咋就不问问是哪来的鸡肉?你这个没用的男人啊,你知不知道,这是咱们的赛金黄啊!
  赛金黄是常吉家喂养的一只仅一岁的大公鸡,长得身架雄壮,浑身毛色镏金般的明亮,冠子血红,啼鸣清脆,是晓玉特意从娘家带来留做种鸡的。由于她本人姓金,这鸡又金光耀眼,深得她的喜爱,就取了个名字叫赛金黄。近段时间,晓玉发现这鸡不知咋的没了欢声,鸣也不打了,食也不好好吃,毛色不那么亮了,冠子的颜色也不正了。她还以为是鸡得了病。谁知今儿上午她肚子不舒服,到前院的药房取药回来,一转过墙角就见赛金黄正被邻居赵老爷子用绳子套住了往家里提。晓玉大惊,随后就气得七窍生烟。这真是太不像话了,大天白日的,一个退了休的中医先生,竟然偷起了邻居家的鸡。抓奸抓双、抓贼抓赃,现在人赃俱在,我看你怎么说。晓玉到了赵老爷子的门前,想先听听里面的动静,又怕赛金黄被杀了,便破门而入。破门而入的晓玉,随即就看到那赵老爷子鼻子上架上了眼镜,头上戴着雪白的工作帽,一只手将头窝在双膀间的赛金黄按在桌角上,另一只手拿着注射器正给赛金黄在翅膀根处注射。晓玉头晕目眩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这赵老爷子在发什么神经?干吗莫名其妙偷着给公鸡打针?赵老爷子见晓玉进来就慌了,手下不知怎么一松劲,赛金黄就凌空腾起,扑扑棱棱将桌上的瓶瓶罐罐撞翻,尖声惊鸣着飞向窗子,把一盆正开花的倒挂金钟扑了个落英缤纷。接着,掉将下来,金翅扇处瓶倒花折,乒乒乓乓,乱了个乌烟瘴气。待到它夺路而逃,屋里一片狼藉之时,晓玉就看见赵老爷子手里的针管在颤抖,大约有1毫升的暗红色液体在阳光下被玻璃折射出刺目的宝石样的鲜艳。那是血,是刚刚从赛金黄的膀子底下抽出的鲜血。晓玉喉头一哽,回到家,心里满是吞了苍蝇的感觉,自家的公鸡被莫名其妙偷抽了血,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她越想越气,冲出去,站在院里大骂起来。什么缺德了、不得好死了……骂了一会,见赵老爷子毫无动静,气就消了大半。回头间,见赛金黄正倒在鸡窝边上抽筋,扑翅蹬腿,却站不起来,眼看身形已渐渐发僵,怕是随时就要断气。晓玉顾不得多想,急忙奔进屋抄起菜刀。这就有了锅里的炖鸡和见到常吉时的委屈。
  常吉听了个不明不白。心想,这老爷子在搞什么鬼?大天白日偷抽人家的鸡血,显然是在干什么事,而且干了不止一次,一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能被抽血抽死,说明他常干这事。难道是入药?这赵老爷子退休已经几年了,性情孤僻,脾气古怪,从不和人交往,和家人亲戚也处得不好,时常独居。他解放前曾开过药铺,据说和当地巫婆过往甚密,神神叨叨,装神弄鬼,留下过不少与他不利的传说。解放后,数次被改造,规规矩矩,从不乱说乱动,渐渐地也就没有什么人去注意他了。他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穷孑独处,了度残生。
  常吉敲开了赵老爷子的门。
  他似乎早就料到常吉会来,破例在屋里摆了两个方凳,平时只放一个,任何人进门都不会让座。
  常吉开门见山道:你为什么抽我们家公鸡的血?
  老爷子诚惶诚恐,满脸惧色,颤抖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答非所问道:那只鸡死了?
  死了!是被你抽血抽死的。
  老爷子哆哆嗦嗦伸手入怀,掏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纸包,递给常吉道:对不起院长,我不是故意的,请收下我的赔金。见常吉不动,忙低声下气打开纸包道:真对不起,你看这钱够不?
  常吉见纸包里是皱巴巴的5块钱,心里就一跳。这平日里从不见花钱的怪老头,竟然拿出5块钱,赔他一只公鸡,说出去是不会有人相信的。5块钱,绝不是小数,到马汗河上游可以轻而易举买回一只羊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常吉觉着事情愈发蹊跷迷人起来。
  我不要钱!鸡已经死了。肉我也吃了。我只想问一句话,你抽鸡血到底做什么用?
  老爷子半信半疑缩回拿钱的手,战战兢兢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嗫嗫嚅嚅道:治病。
  常吉心里一亮:你抽了几次?
  三次。不,不是三次,是五次。不……
  常吉挥手打断他:治什么病?
  皮肤病。
  鸡血能治皮肤病?
  能。这是师传的方子,确实有效。
  怎么治?
  赵老爷子有了明显的放松,挽起裤子,露出瘦骨嶙峋的干腿,指着一片片暗红的色斑说:你看,新皮已长得差不多了,这都是用鲜鸡血擦敷的效果。
  常吉见此情景,就想起了近几天在报纸上偶然看到的一条消息,说是上海某医院宣布了一项最新的科研成果,称之为鸡血疗法,也就是用新鲜的鸡血给人肌注,以治疗皮肤病和其他的一些病症。由于报上发的只是一条消息,具体的方法并没有披露,他也就只是感兴趣地看了看就扔在了一边。现在看来,这鸡血疗法肯定是真实有效,说不定他们所谓的发明只是移花接木,是从赵老爷子这样的一个什么方子上得到的灵感。常吉兴奋起来。毫无疑问,掌握这种新奇的治疗方法,对自己来说意义重大。他三步并作两步,到办公室翻出了那张报纸,对那条确凿无疑的消息连看数遍,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就使他激动得差点儿背过气去:既然新鲜的鸡血可以给人肌注治病,那么新鲜的鸽血肯定也能行,说不定治疗效果比鸡血还好。为什么不试试呢?应该试试,必须试验,一旦成功就是响当当的科学发明。现在不是正抓革命、促生产吗?不正提倡敢想、敢干、敢创新吗?报上说了,鸡血疗法既没有副作用,也不会发生感染。由此来看,鸽血也不会有副作用不会发生感染。那么,既然新鲜的鸡血可以给肌肉注射,是不是也能进行静脉注射呢?如果行,效果肯定会更好。当又一次想到前景的辉煌时,我们的常吉就完完全全在狂热的畅想里置生死于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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