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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半车麦秸-姚雪垠-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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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这样相信贞贞和革命”。(《从〈梦珂〉到〈夜〉》)这样的把握显然才是正确的。
  先生妈   吴浊流   后院那扇门,咿暧地响了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一个有福相的老太太,穿着尖细的小鞋子,带了一个丫头;丫头手提着竹篮子,篮子里放着三牲和金银纸香。   门外有一个老乞丐,伸着头探望,偷看门内的动静,等候老太太出来。这个乞丐知道老太太每月十五一定要到庙里烧香。然而他最怕同伴晓得这事,因此极小心地隐秘此事,恐怕泄漏。他每到十五那天,一定偷偷到这个后门等候,十年如一日,从来不缺一回。   当下他见到老太太,恰似遇着活仙一样,恭恭敬敬地迎接。白发蓬蓬,衣服褴褛补了又补,又有一枝竹杖油光闪闪,他到老太太跟前,马上发出一种悲哀的声音:   “先生妈,大慈大悲!”   先生妈听了怜悯起来,立刻将乞丐的米袋拿来交给丫头,命令她:   “米量二斗来。”   但丫头踌躇不动。先生妈看了这情形,有点着急,大声喝道:   “有什么东西可怕,新发不是我的儿子吗?零碎东西,不怕他,快快拿来。”   “先生妈对是对的,我总是没有胆子,一看见先生就惊得要命。”   说着,小心翼翼地进去了。她观前顾后,看看没有人在,急急开了米柜,量米入袋,怆怆惶惶跳出厨房,走到先生妈面前,将手掌抚了一下胸前,才不那样怕。因为厨房就在钱新发房子的隔壁,量米的时候如果给钱新发看见,一定要被他臭骂一顿,他骂人总是把人骂得无容身之地,那管他人的面子。   有一次丫头量米的时候,忽然遇见钱新发闯进来,他马上发怒,向丫头吓道:   “到底是你最坏了。你不量出去,乞丐如何得到。老太太说一斗,你只量一升就成了。”   丫头听了这样说法,不得不依命量出一升出来。先生妈就问明白这个缘故,马上发怒骂道:   “蠢极了!”   借了乞丐的杖子,凶凶狂狂一直奔了进去。钱新发尚不知道他的母亲发怒,仍在吵吵闹闹,说了一篇道理。   “岂有此理,给乞丐普通一杯米最多,哪有施一两斗米的!”   母亲听了这话,不分皂白,用乞丐的杖子乱打一顿骂道:   “新发,你的田租三千多石,一斗米也不肯施,看轻贫人。如果是郡守、课长一来到,就大惊小怪,备肉、备酒,不惜千金款待他们。你成走狗性看来不是人了。”   骂着,又拿起乞丐的手杖向钱新发打下去。家人吓得大惊,七口八嘴向老太太求恕,老太太方才息怒。钱新发敢怒而不敢言,气无所出,只怨丫头生是生非。做人最难,丫头也无可奈何,不敢逆了老太太,又难顺主人,不得不每月到了十五日依然慌慌张排,量出米来交给乞丐。   后来到了战局急迫,粮食开始配给,米也配分。先生妈因时局的关系不能施米,不得不用钱代了。丫头每月十五日的忧郁,到了这时候,才解消。   钱新发是K街的公医,他最喜欢穿公医服外出,旅行、大小公事、会葬、出诊,不论何时一律穿着公医服。附近的人没有一个能够看见他穿着普通衫裤。他的公医服常用熨斗熨得齐齐整整象官家一样,他穿公医服好把威风摆得象大官一般。他的医术,并没有精通过人,只能算是最普通的,然而他的名声远近都知道。这伟大的名声是经什么地方来的呢?因为,他对患者假亲切,假好意。百姓们都是老实人,怎能懂得他的个中文章,个个都认错了他。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所以他的名声传得极普遍的。这个名声得到后,他就能够发财了,不出十四、五年,赚得三千余石的家财。钱新发,他本是贫苦人出身。在学生时代,他穿的学生服补了又补,缝了又缝,学生们都笑他穿着柔道农。他的学生眼,补得厚厚的,实在象柔道衣。这样的嘲笑使他气得无言可对,羞得无地自容,但没有办法,只得任他人嘲弄了。他学生时代,父亲做工渡日,母亲织帽过夜,才能够支持他的学费。他艰难刻苦地过了五年就毕业了。他毕业后,聘娶有钱人的小姐为妻。叨蒙妻舅们的援助,开了一个私立医院。开院的时候,又靠着妻舅们的势力,招待官家绅商和地方有势者,集会一堂,开了极大的开业祝宴,来宣传他的医术。这个宴会,也博得当地人士的好感,收到意外的好成绩。于是他愈加小心,凡对病者亲亲切切,不象是普通开业医仅做事务的处置。病者来到,问长问短说闲话。这种闲话与病毫无关系,但是病者听了也喜欢他的善言。老百姓到来,他就问耕种如何;商人到来,他就问商况怎么样;妇人到来,他就迎合女人的心理。   “你的小相公,斯文秀气,将来一定有官做。”   说的总是奉承的话。   又用同情的态度,向孩子的母亲道:   “此病恐怕难医,恐怕发生肺炎,我想要打针,可是打针价钱太高,不敢决定,不知尊意如何?”   他用甜言商量,乡下人听见孩子的病厉害,又听见这些甜言顺耳的话,多么高价的打针费,也情愿倾襄照付。   线新发不但这样宣传,他出诊的时候,对人无论童叟,一样低头敬礼,若坐轿,到了崎岖的地方也不辞劳苦,下轿自走,这也博得轿夫和老百姓的好感。   他在家里有闲的时候,把来访问的算命先生和亲善好事家作为宣传羽翼。他的宣传不止这二三种,他若有私事外出也不忘宣传,一定抱着出诊的皮包来虚张声势。所以,他的开水特别好卖。   钱新发最关心注意的是什么呢?就是银行存款折,存款自一千元到了二千元,二千元不觉又到三千元,日日都增加了,他心里也是日日增加了喜欢,盘算着什么时候才能够得到上一万元。预算已定,愈加努力,越发对患者打针获利。到了一万元了,他就托仲人买田立业,年年如是。不知不觉他的资产在街坊上也算数一数二的了。   然而,钱新发少时经验过贫苦,竟养成了一种爱钱辉,往往逾过节约美德的界限外。他干涉他母亲的施米,也是这种癖性暴露出来的。虽然如此,他也有一种另外的大方。这是什么呢?凡有关名誉地位的事,他不惜千金捐款,这样的捐款也只是为了业务起见,终不出于自利的打算。所以他博得人们的好评,不知不觉地成为地方有力的士绅了。当地的名誉职,被他占了大半。公医、矫风会长、协议会员、父兄会长,其他种种名誉的公务上,没有一处会漏掉他的姓名。所以他的行为,成为K街的推动力。他率先躬行,当局也信任他。国语家庭,改姓名,也是他为首。   可是,对于“先生妈”他总不能如意,他不得不常劝他母亲:   “知得时势者,方为人上人,在这样的时势,阿妈学习日本话好不好?”   “… ”   “我叫金英教你好吗?”   “蠢极了,那有媳妇教妈妈的!”   “阿妈不喜欢媳妇教你,那么叫学校里的陈先生来教你。”   “愚蠢得很,我的年纪比不得你。你不必烦劳,我在世间不久,也不累你了。”   钱新发没有法子,不敢再发乱言,徒自增加忧郁。   钱新发的忧郁不单这一件。他的母亲见客到来,一定要出来客厅应酬。身穿台湾衫裤,说出满口台湾话来,声又大,音又高,全是乡下人的样子。不论是郡守或是街长来,也不客气。钱新发每遇官客来到,看了他母亲这样应酬,心中便起不安,暗中祈求:“不要说出话,快快进去。”可是,他母亲全不应他的祈求,仍然在客厅上与客谈话,大声响气,统统用台湾话。钱新发气得没话可说,只在心中痛苦,钱家是日本语家庭,全家都禁用台湾话。可是先生妈全不懂日本话,在家里没有对手谈话,因此以出客厅来与客谈话为快。台湾人来的时候不敢轻看她,所以用台湾话来叙寒喧,先生妈喜欢得好象小孩子一样。日本人来的时候也对先生妈叙礼,先生妈虽不懂日语,却含笑用台湾话应酬。钱新发每看见他的母亲这样应酬,忍不住痛苦,感到不快极了。又恐怕因此失了身份,又错认官客一定会轻侮他。钱新发不单这样误会,他对母亲身穿的台湾杉裤也恼的厉害。   有一天,钱新发在客人面前说:“母亲!客来了,快快进后堂好。”先生奶听了,立刻发怒,大声道:“又说蠢话,客来####你把我看做眼中钉,退后#####到哪里去?这不是我家吗?”   骂得钱新发没险可见人,脸红了一阵又一阵,地若有孔,就要钻入去了。从此以后#钱新发断然不敢干涉母亲出客厅来。但心中常常恐怕因此失了社会的地位,丢了自己的面子,烦恼得很。   钱新发,当局来推荐日本语家庭的时候,他以自欺欺人的态度对调查员说了他母亲多少晓得日本话应酬,所以能得通过了。钱新发以被列为日本语家庭,而对此感到无上光荣。马上改造房子,变为日本式的。设备新的榻榻米和纸门,采光又好,任谁看到也要称赞的。可是这样纯粹日本式的生活,不到十日,又惹了先生妈发怒。先生妈根本不喜欢吃早餐的“味噌汁”,但得忍着吃,也忍不住在日本草席上打坐的苦楚。先生妈吃饭的时候,在榻榻米上强将发硬的脚屈了坐下,坐得又痛又麻,饭也吞不下喉,没到十分钟,就麻得不能站起来了。   先生妈又有一个习惯,每日一定要午睡。日本房子要挂蚊帐,蚊帐又大#又难挂,不但难挂,又要昼晚挂两次#恼得先生妈满腔郁塞。这样生活到第九天晚饭的时候,桌上佳味,使她吃得久,先生妈脚子麻得不能动,按摩也没有效。钱新发没可奈何#不得不把膳堂和母亲的房子仍然修缮如旧,钱新发敢怒不敢言,没有法子,只在暗中叹气,他一想起他的母亲,心中象被阴云遮了一片。想要积极地进行自己的主张,又难免与母亲冲突。他的母亲顽固得很,钱新发怎样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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