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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钗记-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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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摇摇头依然若无其事的坐着。
夏尔钏不再管她,自去了。
肉戏来了,姜姑娘惊奇道:“家里不给她专请个供奉来?怎么好好的一个尊贵的小姐,跑到外面去拜先生?正经学起这些旁学杂技来了。”
冯四姑娘终于有得发挥了,先一声娇笑,继而压着语气,但声音还是能传到夏语澹耳里的音量,道:“说着尊贵,也尊贵不到那里去。听着是贵妾所出,仔细往里头一挖掘。那位贵妾,开头只是夏侯放在外面玩玩的而已,又不是明媒正娶来的,玩大了肚子,也亏得夏侯不讲究,棉花耳朵一个,只当是自己的孩子,也亏得夏夫人贤良,就那么让个狐狸精仗着肚子进门了。也是那只狐狸精运气了,若遇到了差一点的人家,玩过了,丢到脑后去,管她们是死是活,又能怎么样呢。非婚生子从母,据说那个狐狸精以前是卖包子的,那位姑娘,本该继续卖包子。”
那天夏语澹以乔赢的姨母自居,和冯三太太平辈对话,堵得冯三太太说不出话来,这口气,冯家,尤其是冯三太太和冯四姑娘怎么咽得下去,过后,把夏语澹的老底掀开了。夏家那点旧事,既做了,也禁不住人查,夏语澹是怎么来的?
属人法以出生事实为依据,在父母子女的法定关系里,一般原则是:婚生子女从父法,非婚生子女从母法。
挺合理的!
没有正式婚姻作保的情况下,没有亲子鉴定的情况下,一个不知羞耻,没有名节的女人,可以和许多男人发生关系,到时候肚子大了,也不知是谁的种,不知道爹是谁,只能确定是谁生的,自然谁生的归谁。
秋桐不就是借此指着尤二姐的鼻子骂,骂她怀的孩子是个杂种羔子,没什么稀罕,说自己一年半载的,给二爷怀个不掺杂的。
冯四姑娘,此番言语,直接在血统上,否决了夏语澹现在的地位。
夏语澹依然在剥松子,静听着她把该吐的吐完。
“所以,她哪里算个尊贵的侯门姑娘!”冯四姑娘已经嚣张的时不时的看着夏语澹道,好让爱听八卦的,不自觉被吸引在周围倾听的人,弄个清楚,她嘴巴里说的人是谁:“哼!一只草鸡充凤凰,她能当凤凰?还是只鸡呀!夏家软绵,把她当姑娘,乔家人明白着呢!就让她在外头那么混着,也不算委屈她。”
“你知道她拜了个什么样的先生?年纪一大把,家也不成一个,只一味爱尚那南风,仕宦之家每宴,辄夺以画笔侍立在侧,美其名曰‘名士’,实则……”冯四姑娘,抛了一个大家都该懂的眼神。虽然各家规矩严谨,也不是把姑娘们往傻了的教,外面有的东西,也该知道些。其实,那种事情也不仅仅是男人之间的事了,归于风月的范畴,当妻子的,不仅要害怕自己的丈夫被外头的混账老婆勾引了去,也要当心自己的丈夫被外头的兔子们榨干了。
郑板桥先生,为什么穷困潦倒,娶不起正经的老婆,因为他的钱,都养男人去了,可见南风对于女性的荼毒。女人不仅要和女人争风吃醋,还得和男人争风吃醋!
冯四姑娘终于把她憋着的气放了,鄙夷的看着夏语澹:你以为,你有多高贵?不过是被人养在手里玩的而已,现在学的东西,也只是供人更好的玩乐而已,下九流的出身,下九流的货色。
夏语澹坦然的接住了冯四姑娘的目光,帕子一下一下的,把剥完松子,油腻腻的手擦干净。斜眼看见,段老夫人身边着红袄的丫鬟,在屋子外头,和一个原在屋子里头的本家姑娘说话,该是客人到齐了,筵席排好了,商量着那边的太太们过来,顺便要来这儿接各自的姑娘们一同去。
果然本家姑娘回屋来,大家晓得时间差不多了,皆把八卦着看人笑话的心思放一放,整理起仪容来,准备出去。
夏语澹暗自摩擦着手掌,淡然的经过冯四姑娘身边,正眼也没瞧着冯四姑娘,忽然的,措不及防的,没有预兆的,一个巴掌就扇了出去,打在冯四姑娘的左脸上。
夏语澹虽然从来没有扇过‘人’巴掌,打嗡嗡乱叫的蚊子是会的,一巴掌,“啪”的一声,异常清脆,威力十足。
冯四姑娘没有防备,被扇得身子倒向右侧,挨在桌子上,手一扶才稳住身形。
一直在冯四姑娘身边,刚才却没有接腔说过话的冯五姑娘,待夏语澹打完了,才抓住夏语澹的手腕气得涨红脸骂道:“你怎么突然打人!”
“我要不给点反应,她不知道,马王爷长着耳朵,长着眼呢!”夏语澹渐渐拔高了声音道。
这时,段夫人领在前头,一众太太们也路过这里。
99自毁()
一问一答间;被突然扇懵的冯四姑娘醒悟过来;顿时尖叫着哭泣;豪骂;扬手要找回场子,道:“你打我?你打我!你什么东西;敢……”
比起夏语澹;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扇过人巴掌,冯四姑娘在人后性情暴戾;动则打骂奴婢;家中丫鬟不知几个尝过她的巴掌,就是冯五姑娘,那一年本来是冯五姑娘出马的,偏偏她病了,冯四姑娘自以为那是好事,巴巴的抢了过来,偏偏办砸了,过后觉得是代冯五姑娘遭了乔范两家的羞辱,转头打了冯五姑娘一巴掌出气,现在手高高的扬起来,涂着艳红色蔻丹的一寸长手指甲,艳如血滴。
夏语澹一直冷静着,左手被冯五姑娘抓住了,右手牢牢的接住冯四姑娘甩下来的右手,懒得和她纠缠,顺势一个大力,把她推出去。
冯四姑娘没有打到人,反而一个后跄,差点往后摔去,岂能善罢甘休。不过,这时冯家的丫鬟婆子已经部围上了,遇见主子动手是头一遭,私下还没有见人打架?有婆子从后搀扶住冯四姑娘,就把她拉住了。冯五姑娘放了夏语澹,夏语澹也被两个丫鬟挡在前面,一个穿银红色长袄的管事媳妇两边劝和,道:“姑娘们,姑娘们受了委屈,有太太奶奶们做主呢。”
段氏领着各家太太们已经迈进了屋子,段夫人正要质问那位管事媳妇,被冯四姑娘一阵高声啼哭淹过了,哭到冯三太太身边,左脸上鲜明的五指印。
上回冯大太太没出现是装病,这回冯大太太没出现是真病,为了她这个女儿,左挑右挑,挑不到一个像样的女婿,焦愁的病倒了。
“诶哟!这是被谁打去了?”冯三太太从来没有想过冯四姑娘会在外面被人打,巴掌扇在脸上,不过打已挨了,一迈进屋子,看见夏语澹,这个阵势,也知道她是被谁打的,至于为什么被打,冯四姑娘之前说的那些话,背地里和冯三太太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怎么难听,怎么解恨。
屋里这些姑娘们都纷纷站到各自长辈们身边,纷纷眼睛在夏语澹和冯四姑娘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像长辈们耳语着刚才发生的事。冯五姑娘自动的站到冯三太太身边,冯三太太恶嫌的骂道:“你是死人呀,两个对上她一个,还能看着你姐姐被人打了!”
冯三太太是续弦,冯五姑娘是前任冯三太太沈氏生的女儿。本来继母为了塑造她慈爱的形象,装也得装着待继女慈爱些,可是那位沈氏,因上对嫡母不孝,下对嫡妹不慈而被娘家除族,而后遭到冯家休弃,有这样一位母亲,冯五姑娘说是原配嫡女,比冯家的庶女都不如。冯四姑娘父母是崇安侯夫妇,她眼光高,左挑右挑没有看上眼的,冯五姑娘是真的无人问津,一个德行有亏的母亲,一个没有头衔,做过几次小官,现在赋闲在家的父亲,谁愿意娶她!
十六岁的冯五姑娘,眉目温润,举止娴静,身姿如悬崖上绽放的白莲花,任凭风吹,我自不动。她的母亲是武定侯的女儿,她就是武定侯的外孙女,就算她的父亲是庶出的,她母亲娘家给力,她的模样加出身,本该是冯家这一代姑娘们中最出众的,就是冯四姑娘,认真计较起来,还不及她。可惜在沈氏从沈家族谱上划去的那一刻,沈氏的一切都和沈家毫无关系了,包括她留在冯家的女儿。沈家一向果决,没有了女儿,哪来外孙女,是以十几年了,同居京城,沈家从来不惦记这个血缘上的外孙女。
十四年了,她是冯家女,住在冯家,遭受母亲留下来,加诸在她身上的嘲讽。
这在冯家,冯三太太冯四姑娘之流眼里,就扭曲的痛快了,凭你是武定侯的外孙女,还不得在冯家忍气吞声,成为冯四姑娘的跟班,现在又成为了冯三太太指桑骂槐的桑树。
冯五姑娘是死人,作为家主的段家人,由着客人厮打起来,更是死人了!
一直在屋里招待客人的几个段家本家姑娘,脸色难堪了起来,甚至有一个红了眼睛。
娇滴滴的姑娘们,哪儿受得了这个委屈,被人当槐树骂。
夏语澹麻木着脸,眼珠子转向冯三太太,冷笑道:“不用捎带上别人,今天大家都是活蹦乱跳的大活人。我就是要当着大活人的面儿,教训教训她。冯四这个人,我得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付出代价。若经过了这回,她还不长记性,若再被我听到一个字,我听一次打一次,要我咽下这口气,我夏尔凝三个字,倒过来写!”
夏语澹一句一句的撂着狠话,满场寂静,只有她从心底里,压抑过后,熊熊燃烧的愤怒。
“好呀好呀,我家姑娘被打了,我还没有动气,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在外做客,不顾及主家的颜面就算了,便是姑娘们玩笑的拌了嘴,自有长辈们来评理。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大家姑娘,还有上来就动手了。也不知这是哪家的规矩。”冯三太太边说边目向众人,寻求公道,最后把视线落在段氏身上,她是夏语澹的长嫂,长嫂如母,她该管管她的小姑子。
夏语澹骤然动手已经不对,刚才的那段话,完全是火上浇油,段氏喝住夏语澹道:“六姑娘,你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当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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