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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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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显然对他的答案非常满意,开始“小杜”来“小杜”去,口口声声拜托他照顾我云云。脸上摆出的神情,分明已经有几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味道。 

  杜政平也兴高采烈地“伯母”长“伯母”短,两个人谈得很投机。 

  郑滢一直担心个把她从前的男朋友会不请自来找麻烦——大学里她素来众星拱月,收到的情书加起来放满了床头的饼干盒。但是,自从她下定决心要到美国念书以后,就和从前的男朋友都断绝了往来。拿到签证那一晚,我们三个跑到一家酒吧里喝啤酒一直喝到凌晨,郑滢扬着盖有签证的护照醉眼惺忪地说:“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考吗?去年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美国什么大学的博士生,说是嫌在美国的女孩子太开放,要回国娶老婆,那人比我大九岁,脑袋上都已经开始秃了。我没嫌弃他,结果你们猜怎么样?他竟然还不要我!原来他家里总共安排了九个女孩子相亲,他挑了个更加漂亮的!从那以后,我就发誓一定要考出去,到了美国,自己挑,好好地挑,想嫁什么样的人,就嫁什么样的人!” 

  郑滢多虑了,她的男朋友一个也没来。惟一来送行的,还是我从前的男朋友陈志骅。 

  我是在觉得自己好像应该有个男朋友的时候认识陈志骅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大起大落,分手也相当平淡——到了大学四年级,我打定主意去美国深造,他更加喜欢家里为他在市财政局里物色的饭碗。他说“我是家里的独生子”;我说“我也是家里的独生女啊”。他说“我们两个人好像很不一样”,于是,我们说好,假如我的签证办不下来,就接 

着交往下去;假如我签证成功,就分手。后来,我的签证办下来了。 

  陈志骅出现在机场的时候,有一个片刻,我以为他会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那样请求女主角不要离开,我担心假如他那么说,该如何应付。结果他什么也没说,就是道了个别,叫我好好保重,然后转身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舒了口气,又有点怅惘。那一刻,我发现,我们所谓的爱情其实一点都不深,以至于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而我也可以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他来,不过是做了一件他自己觉得潇洒的事情。 

  妈妈还在耳边唠叨,我一直偷眼寻找程明浩。他直到上机前二十分钟才出现。竟然没有一个人来送他。 

  我突然开始同情他,虽然我们并没有说过几句话。 

  有人说,女人同情一个男人,就已经自觉自愿地把自己置于下风。她会愿意接受他给予的伤害,因为,她会觉得那是在分担他所受到的伤害。 

  当时的我,并没意识到这一点。 

  隔着人群,我碰触到了他的目光。他愣了一下,对我笑笑,我有点心慌,也对他笑了笑,赶紧把目光移开。 

  我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独生子女,又是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父母免不了千叮咛万嘱咐,做妈妈的差不多都掉下了眼泪。 

  最夸张的是杜政平的妈,她是东北人,人高马大、浓眉大眼,却倒在儿子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爸劝老婆“儿子长大了总要自己出去闯的嘛,好男儿志在四方”,被她狠狠瞪了一眼,“说得轻松,儿子是我身上的一块肉呀。你倒试试看,”她朝着老公高高挺起的啤酒肚比划,“噢,从你这里挖一块板油下来,扔过太平洋去,看你痛不痛!”本来以为我妈已经够肉麻,见了他妈,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 

  托运行李的时候出了一点小小的风波,张其馨的箱子被退了回来,说是超重,要么拿掉点东西,要么就要论公斤交罚款。其实,每个人的行李都多少超重一些。可是,她实在有点过分,每个箱子都超重了差不多接近十公斤。 

  我们手忙脚乱地帮她把箱子打开,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两个箱子里满满当当几乎都是吃的,什么红枣、冬菇、银耳、枸杞、海带、红豆、绿豆、茶叶、话梅、肉松、花生米、霉干菜,光是肉松就有五六听,看得我们大眼瞪小眼。 

  我叫起来,“小姐,你这是去读书还是去开店啊?” 

  她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我一个人的,有些是田振峰家里托我带去的。我不想拿出来了,交罚款就交罚款好了。” 

  杜政平说:“这么多吃的,到美国海关不一定都通得过的。与其到时候被扣下来,不如现在自己拿掉点。” 

  张其馨满脸涨得通红,却坚持一样都不许动,乖乖交了差不多五百块钱罚款。我们都为她的牺牲精神折服。 

  排在我们前面的一个学生也因为行李超重在手忙脚乱地整理,他的箱子打点得好像不是去全球最发达的美国,而是去非洲的坦桑尼亚,统统是日常生活用品。随便翻开一块毛巾,里面竟然包着十几块肥皂。 

  郑滢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他是不是觉得美国人都不洗澡?”声音虽然轻,却足够让大家都听见。那个眉清目秀的男生推推眼镜,脸“刷”地红了。 

  再往下翻,居然是一顶浅蓝色的尼龙蚊帐。郑滢提高了嗓门,“哎呀,怎么还带顶蚊帐呢?美国不要太干净,根本没有蚊子的呀!” 

  那男生的脸更加红,鼻头上已经冒出汗来,越发手忙脚乱。 

  突然,我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照你这么说,美国根本没有蚊子,那英语里又怎么会有mosquito这个词呢?” 

  我们都笑了起来,我回头一看,程明浩正歪着头,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郑滢。 

  这一次,轮到郑滢哑口无言。 

  “那个程明浩讨厌死了。”在候机室的洗手间里,郑滢板起脸,很不高兴地说:“哎,平时看看他死样怪气、架子搭足,一句话都不舍得多讲,谁知道这种人要么不开口,开起口来就让人家下不来台,我得罪他了吗?” 

  郑滢今天心情不好。原因很多:其一,她妈妈逼着她穿了那件大红色的衬衣,说要“沾点喜气、图个吉利”,她不喜欢那个颜色,说“像乡下人进城,就差给我头上再插朵花”,而且最重要的是埋没了她的身材;其二,她固然不希望临走冒出个男人来对着她哭哭啼啼,但昔日的火山孝子一个也没来,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其三,刚才程明浩一句话把她反驳得无言以对,她觉得在大家面前失了面子;其四,她的“老朋友”来了。 

  我之所以知道她的“老朋友”来了,是因为我自己的“老朋友”也来了。 

  大概是大学四年里都住同一间宿舍上下铺的关系,我和郑滢的月经周期居然一模一样。有时候,我想,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微妙的原因,两个性格如此相异的人才一直可以把好朋友做下来。因为我们每个月都在相同的日子里心烦意乱、情绪低落,以至于口角不断,可是一旦过了那几天,等心情好起来,我们又有很合理的借口向对方赔礼道歉——“不要生气,我 

不是成心的,老朋友来了嘛”。 

  现在好像流行把月经叫做“生理期”或者“大姨妈”,我总是觉得听上去不大顺,不如“老朋友”来得婉转亲切。有人说“三年就是一代”,好像不无道理。回头看去,一九九七年夏天走出大学校园的女孩子在很多方面已经很落伍了:我们来“老朋友”的时候一定会带着不透明的袋子去超市买卫生巾,碰到男生在旁边排队付款会脸红;我们普遍觉得好女孩子不应该染头发——最多最多挑染一点点发梢;我们见了喜欢的男生大多不会有勇气马上问“你叫什么名字”;碰到自己不喜欢的男生追求会惦记着“跟他说清楚,免得浪费人家时间”;我们用笔和笔友写信;我们收到的情书多是实实在在捧在手上的纸张,而不是轻飘飘的电子版;我们迷恋张信哲温柔绵长、几近婆婆妈妈的情歌,而且以为,爱情,真的就是那样。 

  和我有一样的月经周期给郑滢带来了好处,她已经习惯于伸手跟我拿卫生巾。算一算四年以来她揩油我卫生巾的钱,起码够买一条“佐丹奴”牛仔裤了。 

  我从包里掏出一块卫生巾递给她。她居然还挑剔,“怎么这么厚?护舒宝都出丝薄的了,你怎么不去买?” 

  “你怎么不去买?”我觉得好气,把“你”字说得重重的。 

  杜政平通过一个亲戚帮我们买了飞机票,价钱比较便宜,但是要在东京转机。张其馨的男朋友会去旧金山接她,我、郑滢和杜政平再飞到洛杉矶。等到了那里,他去得克萨斯,我们去新墨西哥。 

  很“凑巧”,我的位子和他的排在一起。郑滢说他是故意的,这样在途中我睡着时就会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可是,在东京转机后没多久,杜政平自己先睡着了,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反过来当了他的靠枕。 

  我抖了几抖肩膀,想把他摇醒,他朦胧着眼靠回椅背上去,可是,不一会儿,又理直气壮靠过来。如此几次,我干脆放弃。 

  这时,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我,我回过头去,是程明浩。他问:“要不要我跟你换个位子?”我点点头,感激地对他笑笑。 

  。。 

  杜政平一路睡到旧金山,直到地图显示我们已经在美国的西海岸线上,他才抬起头来,揉揉眼睛,看见旁边坐着程明浩,问:“怎么是你?” 

  我听见程明浩回答:“你还以为是谁?快把头挪开,你把我的肩膀都快枕塌了。” 

  杜政平抓抓脑袋,回过头来,对我笑笑,“不好意思,昨天睡得太晚,”然后叫起来,“有没有吃的?饿死我了。” 

  这时,机长拉长了嗓门说:“欢迎来到美丽的旧金山。”我们不约而同向机窗外面看去,旧金山,已经在云端下面了。 

  那天天气很好,在清晨的阳光中,旧金山安静地枕着她绵长的海岸线和碧蓝的海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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