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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重生之代玉-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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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筱正感戴。听云舟又遗憾道:“我如果真能卜算,就算出福妹妹会过去,把她拉回来好了!怎容她也失落?”
筱筱也深替福珞担忧。外头报唐公子求见。云舟深锁双眉,道:“他来何用?米已成炊。如今我也没法子了。”
筱筱道:“那末筱筱去请唐公子先回去?”
“不可。”云舟道。筱筱不解。云舟解释道:“大夫看病。要末药到病除。要末治不了病,人参汤也总要开一碗的。否则病家岂不伤心?”
筱筱醒悟,暗叹还是小姐透彻。她先出去招呼了唐静轩。不移时,云舟也出来接待他,切实有用的抢救方案是欠奉,只研讨道:“或许福妹妹本来送人家出去。遇到急流,小艇一时回不来,人家好心,便一同先载往府衙去了?好在水涨得快、退得也快。现在既然已经开始退了,不移时,我们应该也可以走出去了。那时再去府衙寻找福妹妹,总要有个说法。”
唐静轩听了,深表佩服:“还是谢四小姐见得是!”心底果然已经宽了些。
云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都像给垂死病人开的人参汤,只能宽缓宽缓,济不甚事的。若换个听众,别说云剑了,哪怕林代,云舟都不好意思把这种话说出口。唐静轩却岂止肯听,而且真的买帐。云舟不仅暗自叹息:这号称锦城第一精致风雅的贵公子,不说绣花枕头稻草心吧,世务是真的一点也不通的。张绮儿若真嫁了他,日后也必有罪受。
这些话,她都不好说破,就安慰了唐静轩,又往福三娘这边来。福三娘为了肚子的急症,很不愿意见客,尤其是云舟。这真叫自惭形秽。云舟却一点不嫌弃,把安慰唐静轩那些话,略改一改,又给了福三娘。福三娘老辣些,知道这些都是空头话,然也没别的法子了。云舟又道,当此水退,反而容易出乱子,他们三个宜把下人与箱笼都收在一起守护。
福三娘先还听不懂怎么水退了反而容易出乱子?云舟解释:大水涨满时,大家怕死,容易团结。水开始退了,大家开始松懈,不用担心淹死了,而治安秩序快恢复、却还没恢复,难免有些人想趁乱发一笔财,故容易出事。
福三娘恍然大悟,自愧道:怎么我还要一个没出阁的姑娘来提醒!谢家四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云舟又自责没有早料到福珞会到水边去遇险。福三娘反过来安慰云舟:“这也不是姑娘能想到的——只是那范娘子,到底什么来头?”
云舟也困惑:“听她说话,对京城的大人们确实了解,这……”
福三娘道:“或许知府夫人真的跟她有交情?”
云舟点头:“三娘说得是。或许水退后我们一问,才知道都白担心了。”
福三娘咬牙道:“那时,我非请娘舅拿家法教训珞儿不可!”说着,也不知还有请家法教训福珞的机会不能,心里一酸,眼泪几乎要落下来,头一阵发晕,暗自警惕,不知自己病势会怎么样,云舟先前的忧虑却是切实的,万一在水退时被人给劫一把,那就不值当了。福珞失落,已经是个警钟,可不能连剩下的人和东西也全没了!
福三娘趁自己没有彻底昏厥之前,拍了板。她也算唐静轩半个长辈,能代唐静轩做决定。云舟负责调度,将三处下人与财物,整合在一道,订了巡逻人次,说了赏罚。
唐静轩的书僮对谢家的下人赞道:“你们四姑娘还没出阁呢,怎么这样老道!一件件事清清楚楚的。巡逻排得也清楚。听说家里也是她在管?”
谢家的下人道:“那是!不然怎么老太太、太太都倚重她呢?不过这巡逻的秩序,这不怪我再夸一句,原来是明珠姐姐行出来的,有个表,按不同的情况有增有减,总之大谱儿按表来,就走不了大褶子。”
唐家书僮唱个喏:“早听说你们家有明珠碧玉两件宝贝,便是这两位姐姐了?”
“那是那是!”谢家的下人与有荣焉。
“外头又有一个神仙、一个太岁!”唐家书僮继续赞道。
神仙自然是张神仙,太岁当然是剑影了。“有他们在的话,那福小姐就有下落了。”谢家的下人也感慨。
说话间,看时辰到了。明珠的巡表法,各人负责的时段清清楚楚。每当下一班的,提前一刻钟要来候着,到点交筹码,责任也移交。一拿巡筹,就不能胡侃海吹了,得打点起十二分精神来,不然略有差错,加倍处罚。
唐家书僮在排表时也领了这训诫,且喜是简明易行,一听就懂。排巡班时又至少有一个老成的带一个新手。时辰既到,谢家的下人领了唐家的书僮换了巡筹,当起差使来,这且不提。
福珞在小艇上行去时,但觉耳畔风声,小艇是乘风破浪往前去,浪头哗啦啦往后退。不移时,艇头靠岸,岸上喧哗声甚大,烟声弥鼻,还有火光没有熄。
这是水初退时,在福珞他们的孤村里见到的火光。那时众人还以为这边人太高兴了,举火庆祝。如今福珞见得吵声喧耳、刀光棍影,看地上还躺着尸体,晓得不是庆祝仪式了。却也奇怪,她并不害怕、也不兴奋,迷迷登登的,好像酣睡初醒,而没有完全清醒,半个魂儿还在梦里。
小艇搭了岸,年轻的艄公指着道:“杂碎儿这里滚油呢!”是江湖黑话,意思是,并非道上的人,在这里想捞好处。
范娘子抚掌笑道:“来得好!”年老艄公把船绳朝年轻艄公一递道:“这里你掌着。”年轻艄公应着。福三娘在福珞肩上一按,道:“妹妹且坐一会子。”
福珞稀里糊涂就坐了下来。她身边的丫头也跟她一样,只比死人多口气。(。)
三十五 细皮嫩肉谁都爱()
年老艄公手按腰间的水烟筒,不紧不慢跟福三娘上了岸。
岸上已经横竖倒下了好几个人,还有几个负了伤,在角落里呻吟,还有几个仍在厮打。一个拿根粗树枝,另一个抡一把菜刀,其余人就是拿拳头,有乱擂的、有胡砍的,还有抽冷子地上拿石头砸人的。
当中几个箱笼,有的已经被打翻了,里头的细软掉出来,但见朱的翠的首饰、披的挂的穿戴,也不知是谁家的金银箱子整个儿被冲了出来,又或者是收拾了要逃难的,却半途流落到这里?
那厮打的,便是争这批财宝。打死的已经没法废话了,负伤的也退出了争斗,还剩四个人,还能打,看招式完全不是好汉练家子,所以年轻艄公把他们叫作“杂碎儿”。但他们能撑到最后,身体都结实,反应也敏捷。听见老艄公和范娘子走来,忙中偷闲紧着转睛看,只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范娘子娇声娇气,扭脸对老艄公道:“啊哟!阿爷,这些人打架呢。怕得很。我们走罢!”
真是娇语轻盈、妙目流波。云舟先还嫌她轻佻?她如今才叫顾盼之间百媚横生,叫人看了目眩心摇、神魂飞越。
有个身高九尺的壮汉,一咬牙关,手一挥、足一跺。他对手还以为他要出阴招了,谁知他是跳出了战圈,发狠道:“罢罢罢!这些东西就让给你们,我不打了!你们让我拣块金子去,我再抢这娘子去。你们别妨碍我。这里的东西,我也不跟你们抢了!”
范娘子又是“啊哟”一声,对老艄公道:“还有王法没有?光天化日他们要劫人呢!”
这轻嗔薄怒,比人家说笑还要动人。九尺壮汉心痒难熬,大踏步往她赶去,长手一伸,地上拣起一块银锭。
有个身穿青衣、脸如锅底的汉子,离这些东西最近。手里拿根粗树棍,“呼”的朝九尺壮汉扫来。
九尺壮汉跳开,手里还攥着那银锭,怒道:“我不跟你们抢!我就要这银子跟那女人。再噜嗦。我帮他们打你了!”
有个五短身材姜黄脸男人,手里拿着菜刀。那菜刀半卷了刃,在此仍然是件可观的凶器。他一言不发,试图往黑脸汉子脸上砍去。黑脸汉子反应迅速,猫腰反手把棍一扫。要不是短黄男人闪得快。腰当时就给打断!
登时几个人又扭打在一处。也不是没人瞄了瞄范娘子,考虑着:要跟九尺壮汉去抢这个女人不?
到底是没有九尺壮汉果断,他们谁都没有出来跟九尺壮汉竞争。
九尺壮汉呵呵一笑:“小娘儿,今番你是我的。”
范娘子回身道:“老爹,我们走呀!”
她是风摆杨柳,人娇体弱,奔不快。那老艄公摇摇摆摆,也是人老腿慢,如鸭子般尽伸脖子往前,脚下没能奔出几步路去。九尺壮汉追向前。大手掌一伸,还要说便宜话:“小娘子我们前生是菩萨前烧香修得来——”
那手眼看就要捏着范娘子的香肩了,范娘子嗳哟一声,似乎是踢着了什么东西,娇躯往旁边一倒,好险倒把这一手闪过,而老艄公往旁边一摇晃,又挡住了九尺壮汉的路。
九尺壮汉心中烦躁,横使一脚,往老艄公踢。嘴里不干不净骂道:“老儿躺下!”
老艄公还真的躺下了。他这躺法颇为怪异,腰笔直、背笔直,就是腿弯一弯,人往后仰。就像一座桥似的,有个正经名字叫“铁板桥”,乃是外功中极见功力的一招。光是这一倒,没有五年以上苦练,不能见效。而他岂止倒下,还就势还了一脚!于“铁板桥”姿态下还能还一腿。他筋骨真得是钢铁铸的一般,否则怎能完成。
九尺壮汉光顾着瞩目范娘子了,没注意老艄公这腿是怎么飞来的,但觉膝弯一疼,已然中招。老艄公且冷笑道:“倒也。”
九尺壮汉真的一个踉跄,实在身体是结实,竟仍勉强站住了,大怒道:“你这老匹夫敢打爷爷!”
当下他先不管范娘子了,赶着先要把老艄公打倒再说。他是虎虎生风,老艄公就使出了小巧回避之能,把他拳脚全都躲过,逮到机会就捏他一把、打他一掌。范娘子就立在树后头,拿袖子遮着脸,在袖底下看老艄公戏弄那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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