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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留-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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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范围,我被拉得趔趄了一下。微怒,气势汹汹的回头。 
——一片月白颜色。 
男人挺拔地站在身后,他身上的锦服有些眼熟,那上面的细致纹路清晰可辨,记得在迷津的渡口边好像曾经见过,不过,也许只是相似,就像这个男人,清癯了,沉默了,严肃了,不笑了——也许,也只是个替身罢? 
我痴痴地望定他…… 
“长留……”男人的声音像叹息一样,微弱地传来,听在耳里却只觉振聋发聩。 
他又看向柳三,柳三站在原地,默然地、沉着地迎视。 
我恍然既而惶然。 
不知这算不算冤家路窄?披星戴月翻山越岭,竟在这里面面相觑!啧,多巧!!尚且不知道何去何从,身前身后的两个人,偏偏在这时候一起出现!这般默契,逼得我走投无路! 
柳三忽而一笑,了然也似地:“我在城西明砀山等你。”他甚至不问我去不去,转身就走,在熙熙攘攘的路上,我遍寻不见那黛色背影。 
“走吧,长留。” 
他转身走在前面,行了两步,迟疑地一回头。确定我跟在身后,他喟然,安慰似的悄悄叹了口气,这才继续往前走。只是一回头,便已经把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真相昭示天下了。曾经有他的地方一定有我,有我的地方就一定有他,如影随形、亦步亦趋,今天他却要回头来确定我在、或不在…… 
路边有妇人抱着孩子倚门闲话,岁余的小儿津津有味地吮着手指头,唾液顺着嘴角流下来,缓慢地蜿蜒成一条闪着光的线滴落在母亲的胳膊上。小儿诡异地笑出声。女人不耐烦地把孩子换到另一只手,理也不理湿了一块的衣袖,不停口地说着。让她这样投入,想来应该是生活中的大事,但我听不懂方言,无端地只是被惹得心烦。货郎的叫卖声,被胭脂水粉引诱而至的少女,面摊传来的味道和热气,又到了上灯时分,时不时听见细细的丝竹声。 
恍恍惚惚走了一路,到某一处河边,总算安静下来。 
我们沿着河岸往上游走。 
他停下来,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河水中流——一点淡橙色的流光漂在水上,随着河面浅浅起伏,等移近了,才知道原来是一盏不合时的河灯。不知道是什么人作了来放在河里的。才三月,不是它的季节,主人这样肯用心思,是思念游人还是怀悼故交? 
重华动也不动地看着它流近又即将流远,微微笑着:“真美。” 
我也笑——难得他喜欢。 
走上一步,干干脆脆跃入河中,重华的惊呼被刹那间充塞四周的水阻断,冰凉凉的水流从头顶经过,再冒出水面时那盏河灯就在不远处。我游过去,怕被水弄熄了火,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高高托起来。 
重华俯身拉我上岸。我把河灯轻轻地置在他伸出的手掌上。 
“给你。” 
上好的蜀锦,顺着劈成叶脉粗细的竹片绷成一朵白莲,中间一只蜡烛,火光忽长忽短不停摇曳。提着字的薛涛签系在边上,沾了水,墨都晕开了,再看不清字,是面目全非的前尘。 
重华猛的低了头。 
那好容易才护得周全的一点火被他的眼泪一浇轻易的窒息了。四下里安安静静,他压抑了的哭泣几乎能传到千里之外。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如潜伏在这河底不甘心毙命的水鬼在拉扯我,让我顿感迷乱。这一刻,他在岸上,我在水里,但,情海沉浮红尘变幻,我和他谁又能逃脱?——…… 
“回去吧。” 
我一边拧衣服,一边答他:“不。” 
重华眯着眼看我,笑得牵强而惆怅:“要是可以把你锁起来就好了……” 
“是啊,”我笑着抬头:“可是你也知道,那我一定还会再逃一次的。” 
“是啊……”他的声音似笑似叹,侧了头,我看不清他的脸——“废后的邸报明天应该就到扬州了。” 
“废后?!”我呆呆地反问了一句, “为什么?” 
“‘妒而无子’,这四个字就已经够了。” 
一股冰凉的冷意从脚底涌上来,我挣扎着开口:“你要她以后怎么办?她才十八岁……” 
重华侧着头看我,许久,他伸手覆上我的脸:“那你呢?长留?你才廿一,你又要怎么办?我只是要你知道,我只是要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天下,可以不要皇后,却不能没有长留!” 
——刹那间,几乎忍不住眼泪……我只是拼命呼吸着那属于重华的味道,那弥漫的佛手香,那勾勒了嵌春殿海市蜃楼的空气…… 
然后拼命忍耐所有的言语和眼泪。 
月白的时候,几个侍卫牵着马来接重华。他给我一面金牌,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字,说:“你孤身在外,总有用得到的时候。” 
“最好是永远也用不到。” 
重华笑起来:“用不到才好!我只是担心你万一有事……”顿了顿,又加一句:“等你回来,有我在,那才真的用不到了。” 
我别开头不看他。他了然似地叹口气,走向来接他的人。回去?我自然是不会回去的了,而他却总是要回去的。如此也好。世事浮云过太虚,说什么清山不改、绿水长流,一朝分道扬镳,便是变乱丛生,能不能再见全看天意。我转身大步离去。 
“长留!” 
我回过头,重华远远坐在马上,见我回头,他凄凉一笑,像是自语,又像是喃喃发问:“长留……长留……我为你取名长留,为什么你却不能长留?” 
万统十一年,北夷南犯。 
十万大军驻守在玉门关外,依然挡不住敌军来势汹汹的南下。不必看官道上络绎不绝的八百里加急文书,蜂拥南下的边民已经把越来越紧急的军情散播得淋漓尽致。一路北行,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萎顿不堪地坐卧道旁。不带感情、苍老的浑浊目光和无数竭力伸长的小手一次次地包围了我,不断让我心惊。 
我把所有的银两和干粮都散给了围上来的灾民,竭尽全力,但,帮得了十个、百个,怎么帮得了千个、万个?天灾人祸,哀鸿遍野,我等凡夫俗子一己之力要怎么抗衡? 
立马踟躇,却是边城野原晴翠相接了。 
荒芜的古道,曲折一如人世婉转,久已没有人迹。我松开缰绳,放马漫漫而行,不知不觉四野都安静下来,天幕高挂,些些残月的清冷芒辉惨淡地笼罩。睁开眼,无边无际的草原高低起伏。我停在路的尽头,倏而有种原来天涯都已经尽了的错觉。 
天下的路走到穷途末日,若不回头,可还有出路可寻?抑或明朝一觉醒来又有旁门左道? 
惶惶不可终日。 
转过身,江南的柳三公子在塞上的朔风中清澈地看着我。 
我看定他,目光渐渐迷离——雪住的那个晚上,一抬头就看见他,一身的雪白狐裘都被火光映成红色,瑶林琼树,岩岩清峙,一时间,还以为是神仙中人……从扬州开始的天涯海角,才子词人白衣卿相,远远随在身后,永远在最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递给我犹温的酒,吹一曲竹箫遮掩我的落拓…… 
但,眼前这一身风尘的,可还是名满天下的柳三公子?这样的形单影只,可还是当年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我看定他…… 
走到他身边。竹萧上一个“柳”字灼烫着掌心。“还给你。”我强笑:“早该还你的,今天总算完壁归赵。” 
他不动声色,了然似的,却不肯伸手:“送给你的,怎么可以拿回来?” 
“我不要了。” 
他的视线扫过竹萧回到我脸上,良久,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扔了它,烧了它,都是我甘愿的。长留,我做的,全是我甘愿,和你没有关系。” 
原来如此! 
他和我、我和重华,原来尽是全无关碍,种种纠葛种种爱恨,却原来是各不相干!实在一早便该算个明白。还是他看得通透……谁的痛楚末了不是独自收拾,谁又能帮谁担待半分?…… 
来日方长,还是各自好生保重,才有后续可看。 
“往西三百里就是玉门关。” 我用尽全力对他粲然一笑:“长留此去上阵杀敌,情愿一生戎马,但,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柳三沉默着,他的眼、额、口、鼻都无端让我想起蜀中的雪地江南的春风,想起我错过了的,扬州明砀山的那一个月夜。几乎要以为风声里的寂静会海枯石烂,他忽而问我:“长留,你总是问我为什么,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犹如旧案重提沉冤得雪,如影随形往事猛然被揭开画皮。我痛得来不及反应,连呼吸都停顿,而他的身影终究被夜色决绝地割裂。 
如此最好。 
今夜一过,他做回他的柳三公子,而我,已经做不成将军府前昂首立马的谢家长留。 
月色正当分明。 
我倒在漫无边际的原野上,闭上眼,舒展四肢。 
“长留……长留……我为你取名长留,为什么你却不能长留?” 
天南海北漫无目的且行且止山高水长的日子里,我常常想起他那一问,他毫不遮掩困惑语气、那不死不休片刻光景,总在我最防不及猝的时候陡然驾临,反反覆覆,拼命纠缠,永不肯甘休。 
——我为你取名长留,为什么你却不能长留? 
长留…… 
长留…… 
不过是万千名不副实中的一例。 
二十三 
——我为你取名长留,为什么你却不能长留? 
长留…… 
长留…… 
不过是万千名不副实中的一例。 
空气莫名的动荡着,种种念头纷沓而至,我侧过头,不远处一道人影微微荡漾终于成型。眯起眼看了半天,甜甜笑开:“重华。” 
他浅笑着坐下,一言不发。 
我痴迷地看着他,风贴着草面平平地掠过耳畔,呜呜的,像城门关闭时四下里响起的羌笛。遗弃了三年的孤独大约是发酵得够了,在这个冷冷的春夜一并挥发,澎湃地冲开约束,于是四周的草、风、月、冰凉的空气都带上了酒意,呼吸便渐渐有迷茫的微醺。 
——你究竟想要什么? 
“个个都来问我,我又问谁?” 
——如果你不说,又有谁知道? 
“又有谁知道?我又要谁知道?只不过没有它,我就活不下去。” 
——要是可以把你锁起来就好了。 
“是啊……要是可以的话……” 
——…… 
——长留,长留,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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