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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月照君-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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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完呢”!月楼娇嗔道。
红杏诧异道:“你不是让我来铺毯子吗?”
月楼眨着眼道:“是啊!可是你不觉得光铺地毯还不够吗?”
“不够?”
“对,孩子学爬的时候随时都可能趴下,所以我们应该给硬物的棱角都包上棉花。”
她变戏法似得拿出一袋棉花,开心地笑道:“这些够了吧?”
“当然够了!这些棉花连一头骆驼都能包住。”
她和红杏又开始包硬物。床上雕的花鸟啦,衣柜的棱角啦,门槛啦,客厅的桌子啦,屏风的棱角啦……
无论多细小的棱角,她们都仔仔细细地包住了。
她看着面盆架下翘起的凤凰尾巴,道:“那个地方不好包啊!”
“有什么不好包,还不和其它地方一样。”
“我感觉有些害怕”。月楼道,“我把它锯下来送给你。”
红杏道:“随你便吧!”
月楼又变戏法似地拿出钢锯,锯下凤凰,送给了红杏。
惜蝶一醒,月楼便给她喂饱了奶,放她在地毯上。
她蹲在惜蝶两米远的地方,摇动着拨浪鼓。惜蝶听见鼓声,笑着向母亲爬了过去。只见她奋力用手支起上身,只爬了一步,就‘咚’的一声趴在了地毯上。
月楼笑着鼓励道:“坚强点!”
惜蝶重又爬起,这时她已累得满脸通红。她爬了三步就又跌倒了。
月楼拍掌笑道:“再来一次!”
惜蝶手臂剧烈颤抖着,只爬了一步,便晃晃悠悠地朝侧面倒。
月楼连忙抱起女儿,使劲亲着她的脸:“你好坚强呢!”
“进门脱鞋。”
聪山读着门上贴的字,皱眉忖道:“她又干了什么。”
推开门,他看见了印有粉色牡丹的地毯。走上地毯,聪山的眉缓缓舒展了开来,感觉就像漫步在软绵绵的云朵里。
惜蝶竟在地上爬!聪山眉头重又紧锁。
他质问坐在梳妆台前摆弄头发的月楼:“你怎么能让孩子在地上玩呢?”
月楼透过铜镜瞧着丈夫,眨眼道:“谁说孩子在地上?不是有地毯吗?”
聪山皱眉道:“你见过谁家的孩子在地毯上玩?”
月楼微笑道:“别人的孩子不是咱的孩子,别家的地毯也不是咱的地毯。你难道就不觉得这块地毯很舒服吗?”
聪山坐下抱惜蝶在怀里,道:“地毯就是地毯。”
月楼跪着抱住丈夫道:“不听不听!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想听!”
聪山默然良久:“你给孩子洗澡了吗?”
“还没有”。月楼指着床,门槛,“你看,我和红杏不光铺了地毯,还包了这些棱角。下午我还给花浇了水,给鱼喂了食。”
她顿了顿,嘟起嘴道:“是所有的花!所有的鱼!我的骨头都快累散了!”
从聪山进门到现在,月楼一直仔细观察他表情的变化。
可悲的是他的面上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
一个椭圆形的木盆被放在了桌上。聪山将水兑到合适的温度。月楼撸起袖子,双手托着惜蝶。这时的惜蝶正如一只落在月楼掌心的脆弱而美丽的蝴蝶。
聪山仔细洗着惜蝶的耳朵、腋窝、小腿,脚丫缝,仔细程度都让月楼有些不耐烦了。
“谢天谢地!他仍像从前一样爱孩子呢!”
当夫妻关系变坏的时候,一个母亲所期望的岂非只是丈夫对孩子仍如旧?
他擦干孩子的身体,剪了她的指甲。
月楼抱熟睡的惜蝶于婴儿车,吻着丈夫,轻轻道:“我想做爱。”
聪山没有反应,但月楼还是开始解他的纽扣,脱他的内衣。终于,聪山的眼神变得缓和,轻轻抱起妻子,脱去她的鞋子。
她的脚如同很久很久以前一样白皙,脚背,足踝的曲线亦如很久,很久以前一样柔美。
他伏在妻子身上,吮着她的耳垂,心里却在忖度:“到底是谁变了?”
或许只因为谁都没有改变,所以一切才会改变。
感同身受这句话本身就是放屁,谁也无法了解谁的心情,体谅谁的痛苦。
人世间所有的悲哀岂非正是因为谁也无法感同身受?
40 隆冬积雪()
月楼拉开厚厚的红绒窗帘朝屋外看。
寒雪初霁,朝阳初升。初阳把厚厚的积雪染成一片橘黄色。
虽然有雪,可看到点缀在寒雪上的点点阳光,谁也不会感到寒冷。
“好美啊”!月楼微笑着说。
聪山即将走出大门,月楼推开窗子喊道:“下班了早点回来,我和孩子都在等你呢!”
聪山本不准备回头的,可听到‘我和孩子都在等你’,便转过了身,温柔地看着妻子,轻轻挥了挥手。
月楼挥手笑道:“再见,照顾好自己!”
“嗯”。聪山微笑道。
聪山走后,月楼踩实了门口到大门的积雪,因为这样方便自己和仆人出入。
“妈妈抱”。惜蝶一骨碌从床上起来,张开双臂说。
“不抱”。月楼立在床头,忍住笑道。
“妈妈抱”!惜蝶的声音急切起来。
“不抱。”
“好”!惜蝶垂下头,揪起了床单。
月楼瞧着惜蝶赌气的模样,抱起她道:“今天咱们去小雁塔,我让你看样东西。”
惜蝶疑惑地咬着嘴唇,道:“好!”
她现在只会说‘妈妈抱’和‘好’,不过这两个词还是挺有用的。
月楼给惜蝶穿了件红色皮裘,把她渐渐长长的头发整齐地放在裘领上。
她穿的是白色皮裘,和雪一样白的白色皮裘。
她的脸比雪还白,还素净。
马车缓步而行。因为有阳光,月楼拉开了两边的窗帘。她轻托惜蝶的腋窝,让她爬在了窗框上。
惜蝶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好奇地扫视着雪中的世界。
银装素裹的山谷,冷风吹动枯枝时飘下的雪花……
行人摘下帽子,掸落也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冰雪;女人扫帚上的雪点落下时,打上阳光的一瞬的美好……
“这一切的一切洒落在惜蝶心田里,会开出怎样的花朵?”
“一定是最明朗,最美丽的向日葵。”
月楼想。
自月楼居住的秦岭山麓到荐福寺有很长很长的路,惜蝶却似不知疲倦,不停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这可苦了月楼,她的手臂酸楚难耐,疼痛难忍。
到荐福寺外时,车夫停下了车。月楼微一鞠躬,提着送给男孩的礼物进入了寺院。
月楼在正殿,偏殿,禅房,后院转了一圈,却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她甚至连男厕所都去了。
她当然是捂着鼻子出来的,和尚的厕所岂非也很臭?
松林后还有一扇半掩的小门,隐隐有诵经声自里面传出。因为它过于隐秘,月楼没有贸然闯入。正当她从那片松林经过时,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月楼走过去,看见了一个清瘦的年轻和尚。
她指着小门问道:“你们都在后面吗?”
“是的”。和尚道。
“哦?在干嘛呢?”
“后面是塔林,主持死了,我们都在祈求冥福呢。”
“那你可以帮我叫一下清心小和尚吗?”
和尚搔着头皮,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
月楼嫣然道:“和尚都是秃顶,衣服也都一样,少一个谁也不会注意呀!”
和尚一直在偷偷瞄着月楼的脸。她笑时,他的心春雪般忽然化了:“好,我这就给你叫。”
月楼思忖道:“和尚好像也不过如此。”
他连小门都忘记关了。
月楼望向门里,便看见了隐在松树间的幢幢墓塔。
荐福寺有将近1300年的历史,墓塔并不比少林寺墓塔少。
墓塔是砖砌的,历经风雨侵蚀,大都残败不堪。有三层的、五层的,七层的,还有东南亚佛塔形的。
和尚们离得较远,月楼分辨不出哪个是清心。
等了几分钟,清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了过来。瞧见他这幅模样,月楼掏出绣着凤凰的红色手帕给他揩起脸来。过了好一会,清心的心情才稍稍平复。
他拉起月楼的左手,努力笑道:“姐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月楼笑道:“我倒觉得自己来得恰到好处。一个人悲伤时岂非更需要别人安慰?”
她说着把清心揽在怀里。清心又在月楼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听见清心的悲哭,月楼不禁埋怨世事的无常。
清心抱过惜蝶,道:“孩子会走了吗?”
“不会”。月楼道,“还要一两个月。”
“她眼睛可真大啊!长得也很漂亮。”
“这句话你本不该说的”。月楼眨着眼道,“漂亮的父母生下的孩子总是不会太差。”
“哈!姐姐羞不羞啊!”
“不羞,实话有时也很好听。”
“姐姐给你带了些礼物”。月楼递过袋子道。
“巴旦木、柿饼、葡萄干,薄皮核桃。姐姐拿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是的”。月楼微笑道。
“陪我去看我和聪山绑在树上的心愿条,好吗?”
“当然好了!”
到绑着无数红丝带的树不过几十步,清心却不知说了多少句话。月楼仔细听着,仔细回答。
他说得当然是一些极琐碎的事,比如昨天被师父罚抄《坛经》啦。
“我宁愿抄二十遍《心经》,也不愿抄一遍《坛经》。”
他师兄老让他倒垃圾啦。
“他在师父面前总是表现得恭敬知礼,可一回到卧房就开始肆无忌惮。”
再比如扫院子里的雪时看见一条蛇啦。
“蛇不是在冬眠吗?怎么会出来?”
“它说不定是个蛇精,晚上会变成妖冶的女人,专门勾引和尚,然后吃掉。”
他不停抱怨,引得月楼不时发笑。无论他提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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