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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重重-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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缰的野马,妄图挣脱家中的束缚,奔向远方的世界,甚至还曾闹出过离家出走的荒唐事。只是那一次还没走远,就不小心听见了一桩人人讨论的大事,这些她从未听过的故事止住了她前行的脚步,再也挪不开分毫。
“听说自从武林大会上败给了年少的莫寅公子,心高气傲的燕雪崖不堪其辱,当场自废一臂,又于三日后自缢于扬州城外的五里坡!”就在镖局一条街之隔的小茶馆里,好事者一口饮了茶,便开始毫无避讳地说起江湖是非来。
“此人已经死了这么久,为何还拿出来说?”另一个人很是不解地问道,似乎对此感到十分奇怪。
饮茶的人大手一挥,眼中露出些不屑以及不耐烦,却还是拉高了声音当即解释道:“还不是那邪乎的神教中人,被称作白发阎罗的神教教主穆珩,日日拿着他的死大作文章,这才搞得此事沸沸扬扬,也不知他是吃错什么药了!”
“对对对,就是那东胜神教,可邪乎了!人家自称是灵刹后人,月神转世,牛皮吹破天了,说什么总坛在东海之外,又说御景山庄的邪焱剑原是他们教中神物,你说可笑不可笑?燕雪崖一死,那穆珩更是上窜下跳的,你说人家姓燕的跟他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蹦得那么高,似是他祖宗死了般。”
“说得也是。”听众里又有一人附和道,“他们神教不是说乃魔教之后,怎就跟燕雪崖扯上关系了,恐怕所谓的东海总坛,教祖教宗,也是随意扒了一下街坊间的野史小册,胡乱一指就认了的。”说完后,众人齐齐大笑了起来,似乎觉得此事十分滑稽,“要不然,自家的神物,怎就跑到白家人手上了?”
“哎,据说那邪焱剑,来头可真是不简单,御景山庄人才辈出,高手无数,竟然也无人能够驾驭此剑,只能藏在庄中密室,蒙了厚厚几层灰了也没人用过呢!”
“我倒是听说,那被御景山庄奉若至宝之剑,乃是一柄会吸人血,吞噬人心的魔剑!指不定还真跟那魔教首领有些关联,人家东胜神教的教众,兴许也不全是胡言乱语……”
话越说越没谱,还未听完,燕双双就忘记了离家出走的事,急急忙忙跑回家,去向正在屋内纳着鞋垫儿的母亲求证。那日的对话很简单,亦明确,她冲进门,还未换下衣物,取下长剑,劈头就问道:“听说我有个叔叔叫燕雪崖?”
这实在是非常无礼的行径,连个嘘寒问暖,甚至简单的开场白也没有,对着自己的母亲如此质问,曾晚情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出,她先是一愣,好半天才放下手中的活计,将空闲下来的双手一左一右搭在腿上,轻声问道:“谁告诉你的?”
虽说一时情急,忘却了礼数,后知后觉的,燕双双也意识到自己言行中的不妥,原打算缓和语气,可偏偏话才出口,立马就瞧出了母亲脸上的不自然,于是咬咬牙,打算容后再向母亲请罪,她斩钉截铁道:“您只管告诉我是不是?”
这般地不容商议令作为母亲的曾晚情感到十分为难,曾氏出身特殊,性格自小便十分柔软温顺,说话轻声细语,也从不咄咄逼人,可她生出的女儿,却全然是另外一副模样,与人说话时的气势,倒是比这个母亲强上了好几倍不止。
眼下,女儿要她解释他们刻意隐瞒的过去,她到底……该如何回应呢?
曾氏犹犹豫豫,神色飘移地,最终还是回了一句,“是。”既是女儿的亲叔叔,实在不该隐瞒此人的存在,于是,她终于打算对女儿做出些微的解释和补偿。
“那么……”燕双双握紧了手心,想起方才听见的那些传闻,“他是不是早已经死了?”
“……是。”这一次,母亲的声音已经少了很多的犹豫,显然已经不打算再瞒着她了。
“那……爹娘为何不曾告诉我,又为何好似无动于衷?”燕双双提高了声线,瞪大了圆圆的眼睛,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追问,“那可是我唯一的亲叔叔,爹唯一的亲兄弟啊,为何家中从未有人提及?而我更是从小都丝毫不知?爷爷他老人家若是泉下有知……”
曾晚情从不曾料到过,有朝一日女儿会如此较真,并如此直接地质问关于这个叔叔的一切。她闭上眼睛,一时万般情绪涌上心头,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这其中的纠葛。
“娘亲,你说啊!”燕双双眼中透着不解和疑惑,甚至有些微的委屈和愤怒。
曾氏怔怔地失了神,想起自己颇是不寻常的出身以及后来悲惨的遭遇,坎坷的情路,竟然情不自禁地偷偷抹了几滴眼泪。终于,她抬起低垂的头,握着女儿的手轻声说道:“双双,爹娘有爹娘的苦衷,你听娘的话,切莫在你父亲面前提及此事,可记住了?”
“……为何?”燕双双不明白,不理解,更无法理解。
曾氏摇摇头,凝视着她的眼睛,里面蓄满了无奈,悲伤,以及请求,“你答应娘亲,可好?”
“……女儿……女儿记住了。”燕双双虽然要强,也倔强,但从不会逼迫为难母亲,见母亲已经泪流满面,只好点点头,不再追问。
一个好的转变是,没过多久,燕双双渐渐不受父亲的限制,天南海北皆无顾忌,并且经历了不少危险,却连重伤都几乎不曾有过,甚至流血也极少,师姐和父母都说,“双双是咱们燕家的福星,只要有她在,保准一路顺畅,出不了事。”
“双燕镖局总镖头的宝贝女儿燕双双,正值芳龄,俏丽活泼,是个招人喜爱的小美人儿。”这是许多江湖人士都曾有所耳闻的美谈,就连白景枫与好友交谈时,也曾对此有所提及。
可是此刻,这个标致的姑娘嘴角不断有血液溢出,因倒在范玉卿怀中时头无力地后仰,那血液便沿着面颊滑落至耳朵四周,又滴在范玉卿干净的衣袖上,似朵朵绽开的血梅,一眼看去,触目惊心。
站在一旁的杜筱珊瞧见此景,禁不住膝盖一软,单膝着地,她面色瞬间变得煞白,咬紧了牙关,终于还是猛然抬头冲华玥喝道:“你杀了她!你竟敢杀了她!”她无意识地攥紧剑柄,杀气聚集全身,姣好的面容渐露扭曲的痛苦,沉静的眼眸渐显发红的血色。
已经目睹了好几个师兄弟们在眼前丧生的杜筱珊,已经再不想增添任何一个。
谁也不知道,自梧州庆山独自回来时,那强烈而汹涌的愧疚感是怎样排山倒海般席卷了她的全身,她对死去的师兄弟们带着难以排解释怀的愧疚日日难眠,而且她清楚地知道,这份愧疚即便说出了口,死去的人亦再无法复生。
她是庆山那片血色芭蕉林里唯一的幸存者,这便是不争的事实,无法辩解,亦无需辩解。而与之相对的,这份愧疚与悔恨有多深,她对眼前那个冷血无情的女人就有多恨。
杀了她……杀了她……为了死去的师兄弟们……为了双双……
“刷——”这一次,剑被果断拔出,再无人阻挡。
第一百八十四章 强取豪夺(三)()
“现在去找个顶用的大夫,开些救命的药丸,或许还来得及保她一命。”华玥轻盈地跃下高墙,经过她时不冷不淡地丢下这么一句话,淡绸轻衫带起一丝凉意,身子已经径直要往屋内去。
整个院子静得惊人,华玥的声音如同荡开在水面的涟漪,清晰入耳,即便言语之中带着令人不悦的轻视和冷淡,可她出手时展现出的实力,也令在场众人无一敢轻举妄动。
杜筱珊听了她的话愕然回神,这才如梦初醒,满腔的杀气与愤怒散去,只余下担忧和慌乱。她蹲下身子手忙脚乱地试图抱起昏迷中的小师妹,谁知一经碰触,燕双双嘴角里就汩汩流出鲜血,她吓得双手抖个不停,用干净的手掌不厌其烦地擦拭燕双双的脸,本就沾染着血迹的脸上,更是猩红一片。
越擦越脏,血也越擦越多,怎么办……怎么办……
“让我来吧。”有人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杜筱珊一愣,深吸一口气后,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站起身后退一步,视线模糊了又被抹去,她用力咬紧嘴唇,看着范玉卿就地盘腿而坐,闭上眼睛为燕双双运功疗伤,试图护住她的心脉,她便再次蹲下身子,伸出手支撑着小师妹不断下滑的身体,每一次燕双双的身子因乏力而歪倒时,她便小心将其扶正,眼睛一直红红的。
来之前还调皮地冲她不断叹气,抱怨时气呼呼瞪大眼睛,鼓起腮帮子任性得像个孩子,没想到……她当时说了什么呢,是了,这小师妹当时正在整理行装,一边挽起长发,一边不大高兴地抱怨:“真希望赶紧了结此事,我可太想念娘亲为我熬的莲子羹了,对了,也许还不只是我一个人着急呢!”
“这话又是怎么说的,我看就数你最坐不住了。”她当时忍不住开起玩笑来。
“那是师姐你不知道,大师兄刚到洛阳时,那副心慌意乱,心神不定的模样,究竟有多奇怪。特别是那日恰从半江楼路过,他竟然就像个树桩似的杵在门口,推都推不走,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副模样,也不知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中什么邪了?”听见这小丫头对大师兄毫不顾忌地调侃,杜筱珊忍不住戳了一下小师妹的脑门,嗔怪着道,“哪有那么心急的,事情也快有个结果了,如今镖局人手不够,你即便想留在这里,师父也要催你回去了。走吧,别胡闹了,马上就能解决了。”
浩浩荡荡,两名女子领着手下众人赶往定水镇,为了这一行的唯一目的。
马上就能解决了,当时分明如此承诺过,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她强忍着不去流泪,单手擦了擦脸,却不知恰将血迹也抹在了自己脸上,白皙的皮肤衬着鲜红的血,宛若寒雪季节绽放的红梅,带着触目惊心的美感。
三清门的弟子皆穿着白袍,头顶三片孔雀羽毛,本十分难以分辨,但一个脸颊带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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