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因传-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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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水画上颇有造诣，一幅秋山晚翠曾被擅画的大儒夸赞“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只可惜天妒英才，若再过个十多年的淬炼，崔礼未必不能成为大周最擅画的名师。

　　　　待到崔嘉因上场时，四处又多了窃窃私语声。同林静枝不同，崔嘉因从小便在清河长大，若说林静枝是上京女子争相效仿的楷模，那崔嘉因便是清河闺秀一举一动的典范。若真论起来，崔嘉因地位在她们心中还更加高一些，林静枝的才名远播，但毕竟远在上京，为人究竟如何，姑娘们到底是看不见的；而崔嘉因就在她们身边，在一举一动都能被她们看见的地方，在她们心里，崔嘉因不是一个名号或者是一个缥缈不可捉摸的人影，而是实实在在存在在她们身边的人。因着这，崔嘉因反倒隐隐成为了清河姑娘们的骄傲。

　　　　上京有才女林静枝，清河也有不输林静枝的崔嘉因！

　　　　在众人的期盼之下，崔嘉因款款走到中间，毫不忸怩地一笑，道：“有众位姐妹的珠玉在前，嘉因这的确是不够看的，各位只当玩笑罢了。”

　　　　白夫人笑道：“你就不必客气了，谁不知道你到底几斤几两？莫要瞧着我们好哄，我们可不上你的当！”谁都听的出来白夫人话里话外对崔嘉因的喜爱之情。

　　　　白夫人同卢氏关系好在清河并不是一个说不得的秘密，此时听白夫人打趣崔嘉因，也不觉得奇怪。

　　　　笑意盎然地坐在位置上同旁桌姑娘攀谈的林静枝，自然也看到白夫人对崔嘉因表现出来的亲昵，心里那被众女夸赞而生出的得意和自豪渐渐消失不见，反而觉得提不起劲来。原来以为白夫人就是这样的性子，所以对她略显疏离的一声夸赞也被她当做亲近了，原来只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对崔嘉因才是真正的亲近呢！

　　　　想到这儿，林静枝就有点懊恼，白夫人算什么，上京那么多夫人小姐们见着她还不得客客气气夸赞又夸赞的？白夫人不过是蜗居在清河的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妇道人家罢了，不识金镶玉，也不能怪她，林静枝这样安慰自己，心里果然好受多了。

　　　　旁桌的姑娘见林静枝虽然笑着，却不理人，心中不大高兴，便说：“林姑娘在看什么，这样认真？”

　　　　林静枝被她这样一说，立马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看着白夫人和崔嘉因的那个方向。她略带歉意地冲那位姑娘笑笑，道：“方才看崔九姑娘出了神，还请李姑娘勿怪。李姑娘方才说什么来着，我没有听清，可否再讲一遍？”

　　　　姓李的姑娘见林静枝态度良好，并没有旁的小姐那样的骄纵气，心里那丝不痛快也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又听林静枝说起崔嘉因，脸上便带着几分好奇。

　　　　“林小姐也觉得崔九姑娘很好吗？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林静枝听见这姑娘的话，脸上那温婉笑容差点端不住，还会不会好好地聊天了？你都这样说了，难道我还能说她不好吗？

　　　　“怎么？姑娘也觉得崔九姑娘人很好吗？”林静枝才不会说出她欣赏崔嘉因这样的话来呢！虽然这话在旁人耳中听来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是啊，崔九姑娘人长得好看，还有才，最难得的是，她待人虽然冷了一些，但也从不会同别人一样有什么坏心眼，她不会跟着别人一起说别人的是非，也不会在别人丢脸的时候落井下石，就这便已经很难得了。”李姑娘说道，字里行间满是对崔嘉因的推崇：“我母亲还要我同崔九姑娘交个朋友，可是我不敢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站在她旁边啊？”

　　　　林静枝：“”

　　　　若说白夫人的冷落让一向受追捧的林静枝觉得有些受挫，那李姑娘的一席话就让林静枝的自尊心受到打击，她一路顺风顺水，被人捧惯了，竟养成了有些目中无人的性子，虽然看起来还是那样平易近人，但实则内心里还是有些鄙夷那些闺秀。如今这李姑娘对崔嘉因的评价这样高，心里不痛快极了。

　　　　她笑容淡了些，对李姑娘说：“咱们还是看看崔姑娘的才艺吧。”便望向崔嘉因，不再同李姑娘说话。李姑娘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从善如流的应了声好。

　　　　“听说崔姑娘也弹得一手好琴？”崔嘉因往出声的那位夫人那儿看去，原来说话的是同白夫人极不对付的霍夫人。霍娉婷在崔嘉因和白姝底下吃了那么多亏，虽说都是霍娉婷自找的，但霍夫人心里却觉得定然是崔嘉因同白姝联合起来对付霍娉婷，这才害的自己宝贝闺女受委屈。她知道自己女儿莽撞，在她们手中讨不找好，才严令禁止霍娉婷找她们的麻烦，可这不代表就那么算了，女儿讨不回来，她这个当母亲的总可以。

　　　　崔嘉因道了声：“都是谣传，夫人怎么也听传言吗？”

　　　　霍夫人自持身份，不想同崔嘉因作口舌之争，便说：“那我请崔姑娘奏一曲，姑娘可否愿意呢？”

　　　　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这样的聚会，来往的夫人小姐都是彼此相熟的，原也不那么讲究，只讲究一个随意，是以姑娘们自愿表演才艺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可姑娘们自愿是一回事，被人指定表演什么才艺又是另一回事。前者可说聊以娱乐，后者那可是将人家姑娘比作那戏子艺妓之流了。

　　　　无论是哪朝哪代，三教九流划分地都是清清楚楚的，像她们这样出身官家的夫人小姐，最是看不起这样的末流，霍夫人这是打崔嘉因的脸呢！也真是老不羞，仗着长辈身份羞辱人家小姑娘，真是丢份！

　　　　崔嘉因笑了一笑，却说：“恐怕夫人要失望了，嘉因并不愿意。”

第五十章　谁家玉笛（）　
不出意料的拒绝还是让霍夫人有些生气，她问道：“崔姑娘莫不是看不上我们霍家？”这是非要给崔嘉因泼脏水了。

　　　　崔嘉因从前只听旁的夫人说过霍夫人的笑话，今日却亲自体会到了什么叫浑人，不分是非，不分场合，仗着长辈的身份欺负小辈难怪能养出霍娉婷那样的闺女了，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刁蛮无礼的性子倒是一脉相承。

　　　　亲自见过霍夫人的为人之后，崔嘉因对那位出身威远侯府的同知更加充满好奇，不是据说那位同知大人走的是科举吗？定然是饱读诗书略有几分清高的气的文人了？也不知道当年为什么会娶这样的夫人，两人没有一丝共同爱好，还能坚持这样多年不休妻，真是能忍。

　　　　旁的夫人不好说霍夫人的不是，她们怕霍夫人不管不顾发起浑来，对她们不利。可白夫人却没有这样的顾虑，她原本就没有邀请霍家人，霍夫人自己厚着脸皮上门，她看在彼此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份上，没让她失了脸面。她不但不收敛，反而当着她的面羞辱她喜爱的姑娘，登时也不想留什么情面，笑着说：“霍家高门大户，咱们这寻常人高攀不起，霍夫人也不必屈尊来我这茅舍受这窝囊气不是？”

　　　　满是嘲讽意味的话让霍夫人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精彩！

　　　　白夫人却还没打算这样轻易地结束：“霍夫人的规矩虽然同我等不一样，但“客随主便”总该是有的吧？规矩是早已定下的，随姑娘们高兴表演什么，霍夫人这样为难一个姑娘恐怕不太好吧？再说了，长辈还是该有长辈的样子，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何至于让您这个做母亲的出马？您说是吗？”

　　　　白夫人的一番话让霍夫人很是下不来台，又怕她生气将自己请出去失了面子，只是哼唧了一声便没再多言。

　　　　崔嘉因朝白夫人笑笑，说：“那便开始了。”

　　　　崔嘉因不想出风头，但是表演的东西又不能太拿不出手，思来想去纠结许久，最终还是选了横笛。

　　　　她并不是很精通横笛，同她的一手好字相比，横笛根本就不够看，但用来应付这样的宴会还是绰绰有余。

　　　　清脆的笛音一起，众人仿佛瞧见雪花纷纷扬扬，翩然而落，灼灼红梅在一片银装素裹中开的烂漫而妖冶，花萼上点缀的雪珠反射出晶莹的光彩，平添几分楚楚之态，矛盾又美丽。

　　　　一位吹着横笛的少女在梅树间穿行，衣袂翻飞间仿佛带起阵阵暗香，疏影横枝里，只看见她的裙裾如盛开的花迎风摇曳着，隐隐绰绰可看见她的窈窕身姿。

　　　　一曲终了，众人心中添了些许怅然，不知是在惋惜没有见着那娉婷的姑娘，还是在可惜这样好的笛音再难听见。

　　　　崔嘉因不知她们心中所想，将横笛递给一旁站着的婢女后，对众人笑道：“嘉因献丑了。”

　　　　李姑娘看崔嘉因的谦逊的笑容，更加激动，对林静枝道：“崔九姑娘真是厉害，从来没听说过她还会吹笛啊？难不成她真的什么都会？又不自矜自傲”

　　　　林静枝这回是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只略微勾了勾唇角，表示赞同李姑娘的话。心中却在想：你喜欢崔嘉因到她边上说啊！总在我这儿说她怎么怎么好做什么？谁还没几样拿得出手的本事？难不成别人什么都要同你说不成？真是有趣！那自矜自傲说的又是谁？咱们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聊个天，不要这样指桑骂槐的？

　　　　林静枝的不满李姑娘是一点都没感受到，她还觉得林静枝平易近人呢！听她说这样多话也没嫌烦若是她知道林静枝心中所想，大概会觉得冤枉，她只是单纯地喜欢崔嘉因那样的人罢了，半分映射别人的意思都没有，怎么这样就受不住生气了？

　　　　为崔嘉因的笛声倾倒的显然不止李姑娘一人，那湖心处漂浮的几叶扁舟上却热闹了起来。

　　　　原本就是青春正好的少年公子，相互之间也有些交情，现如今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束缚着，也敢相互打趣调侃。

　　　　一位公子笑道：“白翊，看你一脸欢喜，莫非你认得这姑娘？”

　　　　这公子穿着单薄的长衫，明明不是闷热的天气，手中却拿着一把绘着山水的折扇潇洒地摇着，好一派风流景象。

　　　　这也是大周风尚，少年人爱美，喜欢弱不胜衣的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