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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nnel+a+ii-蝴蝶过期居留-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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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这回事。”翁朝山拿了一块肥皂,在手上揉开了泡沫,涂在她身上。
  “你知不知道每个女孩子在参加旧同学的聚会时,都会刻意打扮自己的?因为大家都不想在外表上输给对方。”林康悦觉得她因为那一袭黑色裙子而受了委屈,不能不说出来。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回来,我便睡不着。”翁朝山说。
  “你永远也不会再像从前那么爱我了,对吗?”她悲哀地问。
  翁朝山捧着她濡湿的脸,说:
  “我和从前一样爱你。”
  他拿起莲蓬头,替她冲去身上的肥皂和脸上的眼泪。
  林康悦蹲了下来,脸埋在双手里。她应该相信他吗?还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只是爱的谎言?
  翁朝山也蹲了下来,温柔地把林康悦掩着脸的一双手拉开,说:“快点穿上衣服吧,这样会着凉的。”
  林康悦摇了摇头,把翁朝山手上的莲蓬头拿过来,搁在他的肩膀上,让热水缓缓流过两个人的身体。她坐了下来,紧紧地搂住翁朝山,双脚缠着他的身体。水蒸气在四周弥漫着,这一刻,除了水声和呼吸声,她甚么也听不见,也看不见翁朝山的睑,一种温柔的幸福降临在她身上,唤回了更加美好的岁月。
  那个时候,她正和翁朝山热恋。一天晚上,她和罗曼丽在尖沙咀吃晚饭。吃完饭之后,她们在弥敦道散步。那一带有许多流动小贩的摊子,她在其中一个卖胸针的摊子上看到一个“Love”字的胸针。那个“Love”是用许多颗假宝石嵌成的。
  “我要买这个!”她拿起那个胸针。
  “不是吧?”罗曼丽摇着头问她。
  “为甚么不?”
  “你不觉得很肉麻吗?”
  但她始终不肯放下那个胸针。
  “谁会买这个字的胸针?”罗曼丽说。
  “你不需要“Love”吗?”
  “但是,没有人会把需要挂在胸前的呀!”
  林康悦没有理会罗曼丽的劝告,坚持把那个胸针买了下来。
  “要是你把这个胸针挂在身上,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外出。”罗曼丽笑着警告她。
  她根本没有打算把那个胸针挂在身上。它很没有品味、很粗糙。然而,那一刻,她不听罗曼丽的说话,硬要买这个胸针,也许是因为正在热恋吧?
  心里有爱,被人爱着,也爱着别人,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爱,看到“Love”这个字,双眼也会发光。明明知道自己不会挂这个胸针,仍然买了下来,因为她正在享受爱,也正在感受爱。那个时候,她忽然理解,坏的品味,也许有幸福的理由。
  她告诉翁朝山:“罗曼丽说,要是我挂上这个胸针,她拒绝和我一起外出。”
  翁朝山听了,只是微笑不语。他的微笑里,充满了幸福。她从来没有在一个男人脸上看过这么幸福的神情。一向以来,都是男人许诺给女人幸福;然而、那一刻,她很想给他车福。可是,这个幸福的许诺并没有兑现。她曾经以为翁朝山是她最后一个男人了。后来,她却爱上了另一个人。
  邵重侠是她的上司。大家认识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有男朋友了。
  一天,她发现自己放在荷包里的一张照片不知甚么时候不见了。那是她四岁的时候在家里那棵圣诞树下面拍的,底片已经没有了。
  到底是甚么时候遗失了的呢?她在家里怎么找也找不到。那天傍晚,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翻箱倒箧的找。
  “你在找甚么?”邵重侠问。
  “我在找一张照片。不知道在甚么地方遗失了,那是我很喜欢的一张照片。”
  “是这—张吗?”邵重侠从皮包里掏出她遗失了的那张照片。
  “就是这一张!”林康悦欢天喜地的说。她还以为,她会永远失去这张照片。
  “你是在哪里拾到的?”她问。
  “在咖啡机的旁边。”
  “一定是我买咖啡的时候不小心掉了的。你是今天拾到的吗?”
  “是四个月之前。”邵重侠说这句话时,耳根陡地红了起来。
  她忽然明白了。
  这个男人一直偷偷藏起她的照片。
  她望着邵重侠,他满脸通红。谁能拒绝这种深情呢?那一刻,她爱上了他。那时候为甚么会爱上他呢?她心里不是已经有另一个人吗?那是她曾经相信的幸福。也许,她太年轻了。人在更年轻的时候,总是对爱情需索无度。
  林康悦瞒着翁朝山,偷偷的和邵重侠见面。她用上了许多借口:开会、加班、跟旧同学众会、和罗曼丽吃饭……,为了另一段感情,她说了不少的谎言。而其实,她从来就是一个不擅于说谎的人。
  一天晚上,当她从邵重侠的家里走出来,她看见翁朝山幽幽地站在对街那家便利商店外面等她。原来,翁朝山从家里跟踪她来这里。看到他的那一刻,她震惊得想立刻逃跑。可是,她能逃到哪里呢?她在他面前,惭愧得没法抬起头来。还是翁朝山首先问她:
  “你要跟我回去吗?”
  她望着翁朝山,她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过这么痛苦的神情。她是多么差劲的一个人?她在他眸中看到一个残忍的自己。甚么时候,她已经忘记了在弥敦道的流动摊子上买“Love”胸针的幸福?又在甚么时候,她开始义无反顾地背叛一段挚爱深情:而这一刻,这个男人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怨恨。他来这里,彷佛是要带这个迷途的小女孩回家。
  她回报他的深情,竟是背叛。她多么痛恨她自己?
  两个人坐在那辆敞篷车上的时候,她掩着睑失声地饮泣,翁朝山一句话也没有说。收音机拧开了,夏心桔在节目里问:
  “无限的尽头究竟在哪里?”
  这个问题,来自米谢·勒缪的一本小书,书的名字是《星星没有出来的夜晚》。
  一个小女孩在暴风雨之夜,对于无限、生命、死亡、自我、爱与孤寂提出了许多问题。
  无限的尽头在哪里?
  她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翁朝山却一直痛苦地沉默着,哭的为甚么不是被背叛的那个人呢?无限的尽头是爱。他用无限的宽容来饶恕一个不忠的情人。
  他太爱她了,他是来带她回家的。冷冽的风从外面吹进车厢里,翁朝山伸手去后座拿起自己的外套铺在她身上。林康悦哭得更厉害了。她很想跟他说对不起,可是,在这一刻,“对不起”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太痛苦了,翁朝山也许宁愿她沉默。谁能忍受自己的爱遭受背叛和遗弃呢;那一刻,她才深深的知道,她爱的是翁朝山。她不能想像他从她的生命中消失。没有了他,那些日子将会多么难过?
  林康悦离开了那家公司,离开了邵重侠。爱总是有轻和重。有些爱情轻盈,有些爱情比较重。岁月会决定它的重量。她只能辜负迟来的一个。邵重侠在她的生命里,远远比另一个男人轻盈。他的价值,也许是让她知道,她更爱翁朝山多一点。如果不曾爱过另—个人,她怎么知道,她最不能够失去的,是翁朝山的爱?她回到他身边,用以后的日子偿还她对他的亏欠。
  可是,她曾经见过的,在翁朝山脸上的那个幸福的笑容,自她回来之后,彷佛就没有再出现过了。有时候,他会变得多疑和忧郁。
  一天晚上,她发现翁朝山在书房里翻她的东西。
  “你在找甚么?”她问。
  “我在找我的电话簿。”翁朝山说。
  她知道翁朝山在偷看她的日记。
  自从她回来之后,翁朝山总是害怕她会再—次离开。因为内疚,她—次又—次的,由得他怀疑。谁叫她曾经辜负过他呢?也许,他还需要多一点的时间,才能够像从前那么相信她。她会等待。
  今天晚上,她和几个旧同学见面,翁朝山竟然又怀疑她。他说是担心,她知道是怀疑。他是永没可能忘记过去的吧?
  翁朝山把水笼头关掉,用一条大毛巾把她牢牢的包里着,温柔的说:
  “现在去睡吧。”
  林康悦忽然觉得,她是他放在掌心的一只小鸟。她曾经从他手上飞走,她背叛过他,她愿意用她的余生去修补那道裂痕。
  后来,有一天晚上,她在罗曼丽的家里陪着她。罗曼丽跟男朋友吵架了。她跟那个男人一起一年零三个月了,可是,那个男人依然想念着七年前的旧情人。他根本不爱她。
  “我想去找那个女人。”罗曼丽说。
  “那个女作家?”
  “嗯。”
  “你找她干甚么?”
  “只是去看看。”
  “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不知道,但我可以去出版社碰碰运气。”
  “你要看些甚么?”
  “她在我爱的男人心中永垂不朽,我是既羡慕也护忌,要去仰望一下。”
  “别疯了!”
  “不去仰望,去自怜也是好的。你猜邵重侠会不会偷偷去看你,或者看翁朝山?”
  “我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每天到底会有多少人去偷看旧情人和旧情人的情人呢?”
  林康悦笑了:“有谁知道呢?被偷看的人,也许是比较幸福的。”
  “你爱的,到底是翁朝山,还是邵重侠?”
  “翁朝山。”林康悦甜丝丝的说,“他在我心中也是永垂不朽。”
  今夜刮起暴风雨,林康悦那辆敞篷车在公路上飞驰。她想快点回去,翁朝山会担心她的。
  她拧开车上的收音机,夏心桔的节目播出了最后的一支歌,那是DanFogeberg的《Longer》,地久天长。然而,这一段路却好像永远也走不完,她想快点回去。翁朝山一定还没有睡。他说过,她不回去,他是睡不着的。
  当她打开门的那一刻,迎接她的不是温柔的等待,而是一张愤怒的睑。
  “曼丽的心情坏透了,所以我……”她连忙解释。
  “你真的是在她那里吗?”翁朝山问。
  “是的。”她嗫嚅着,她从没见过他这么凶。
  “这是甚么?”翁朝山把一个信封递到她面前。
  她接过那个信封,里面是一张违反交通规例的罚单。
  她不明白他为甚么这么愤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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