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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阑珊意未明(清穿) 下部-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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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得了!还是出巡时的规矩吧!还不快起来!”
发觉身边的侍卫和在远处黄栌树下玩耍的月谷起身,我这才勉强微微抬起了头,却意外地遇见了另一双明净的视线,不觉胸口一紧,又想到方才皇帝老子提到的出巡规矩,只含笑微点了点头。
“张……先生好!”
“少夫人有礼了!”
聪明得可以。
“朕……我方才见着你一人独个儿站在这里甚是入神,可是又打了什么鬼主意?”
我见康熙上来就作弄起我来顿时垮下了脸来,不禁撇了撇嘴,真是折煞了这大好的景致。
“老爷,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
“哦?!这我倒要好好听听了!”
我一个朝天白眼,甩了甩帕子,嫣嫣道。
“那可不成!儿媳可不干这亏本的买卖,徒惹人家笑话!”
边说边朝身边的一大群“围观群众”努了努嘴。被我这么一提醒,康熙才注意到其他一干人等的诡异表情。我心说,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我还就不信了,你能发作?
“你们各自退后一尺,跟在后面!”
眼看月谷狠狠瞪了我一眼,不甘不愿地依令退步,八成正为自己看不见这难得的场面而暗自腹诽呢。
“行了!这回可以说了?!”
康熙缓步走在前方,我紧随身后不足一步远,正与同穿一席月白的衡臣并肩。又想到康熙今天出行的一身玄色长衫,可像足了一个老道带领着一对童男童女下凡踏青,呃不,踏红来了。
我一时语塞。
“我……我……正想着……”我眼珠骨碌碌一转,嘿嘿一乐,“儿媳正在为宜额娘忧心……”
“桑榆?你说桑榆怎么了?!她如何了?啊?!”
我眉梢一挑,敢情宜妃的闺名是桑榆啊!倒是个不俗的名字!
“人……倒是没什么!”我拉长音调,钓足了他的胃口,见他稍稍松了口气,才又开口,“不过……就是什么都好好的才觉得不好!”
“恩?这是何意?”
触及宜妃的心事,我心中也不免有些入情的哀愁。
“皇阿玛,您可寂寞?”我深呼吸,浅浅的回声,幽如深谷,“您可知何为寂寞?”
半身前的高大身影渐渐止了步。
正午的阳光毫无遮蔽,白灿灿的镶在纱罗裙摆上,竟令我看得有些失神。
“丫头,朕虽贵为九五之尊,却从不曾有人如此一问。
所以也没有人关心朕是否寂寞?
为夫,三千佳丽无一不是为朕马首是瞻;
为父,子孙满堂无一不是发奋勤勉,冰渊自鉴;
为君,满朝文武无一不是正言直谏,刻刻惕厉;
为天下,大清福寿绵延,无处不是百姓安居之乐土。
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秋风拂过,发丝间是一阵窝心的清甜,照进他刚毅的眸子里,竟分明有些混沌。
是啊!做为一个良夫,做为一个慈父,更做为一个仁君厚主,康熙大帝都不能与寂寞并论。然而,为何我却依稀体会到他坚强得惹人盈眶的失落。
寂寞,多么令人心碎的名字。
我无知地暗自警醒,沉吟至今。
直到再一次不经意地将它提及,却已是风烛萧瑟的年纪。
旺儿,站在那里的人都是最孤独的一个……
旺儿,你害怕寂寞吗?……
耳语呢喃间,娇嫩童稚的脸一样茫然地仰望……
母亲,孩儿永远不会让您寂寞……
我心微酸。
旺儿,很多话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其实,寂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休无止的期待背后又无人倾诉的绝望。
这就是那位迟暮的老人对我最质朴而深刻的忠告,只是当时正年少……
一路无语,我心下恻然。
一手缔造了盛世的明君只有半步之遥,却已是天与地的距离。
他的沉默,匆匆寂寞二字已不足以勾画。
“主子!前面就是路人亭了。奴才要不要前去通报。”
红叶沙沙作响,远处山腰上的人影已可辨析分明。
“去吧,不可声张,老夫人自有分寸就是了。”
“奴才领命。”
前面人脚步一抹,旋了个身。
“丫头,朕谢谢你!”
我怔怔地呆愣在原地,竟有些不知所措。
谢谢我?一个皇帝?康熙?为什么?
“我……”
“朕赏你一个笑话,如何?”
得!瞧这话说的,皇帝的口气就是不一样啊!
我低眉顺眼得谄媚劲儿就甭提了,心说俺能拒绝吗?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你赏我点金子来得更实惠。
但是可以吗?
显然不可以。
所以,我依然温顺地像一头羊。
“那时敦覆还在朝上,衡臣也刚刚入仕不久,朝上朝下都是他们父子二人替朕分忧。我记得有一回早朝,朝野内外相安无事,稍事松络了些,就起了玩心。退潮后,让敦覆随驾南书房。朕问,敦覆啊,你说这母鸡为何可以下蛋,那公鸡便不可呢?你没瞧见,他家老爷子可憋红了脸,支支吾吾地愣是没有说出个一二三来。这可美坏了朕,谁不知道他张英那博古论近有问必应的能耐,朝堂上下没有一个不心服口服的,结果就让这么个问题给难住了?”
我越听越觉得等价平衡渐渐失准,原来还是个皇帝和能臣之间的秘事啊!这可是难得一听的!
要知道这个皇帝不是别人,是康熙!千古一帝的康熙!
那能臣也不是别人,是张英!谨小慎微的张英!
“后来呢?”
“后来啊!”康熙呵呵一乐,瞅了瞅身边的高瘦“童男”。
我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只管全神贯注地竖起耳朵。
“后来,敦覆扫兴而归。”
“回去了?就这么回去了?!”
康熙含笑点了点头,那眼里闪动的是盛不满的笑意。
“不过,第二天一早的早朝上,他便称病告假了,只留了衡臣一人。
之后下朝也是他一人随行的,朕就问了。
‘衡臣啊,尔父安好?’
你猜这小子怎么回答的?”
我撇嘴皱眉了好一会儿,心说,这话可不是随便乱猜的。一个是圣上,一个是宠臣,说错了什么,哪个都是开罪不起的。
转身就凑近衡臣,追问道。
“怎么说的?怎么说的?倒是和我说说啊!”
哪知这童男竟然红透了一张俊脸,硬是不肯开口。
“老爷子!您快行行好吧!这上不上下不下的,正堵在胸口上,可是要了晴儿的命了!”
快步跟上,只听康熙中气十足地放声大笑。
“不说又如何?!”
天!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耍起赖还能如何?!我还真有点扛不住!
可我哪里就此肯依,一路叫嚷。
“哟!快瞧他们一老一小这个热闹啊!快和我这老家伙好好说说是个什么乐子,让你们这么高兴的?”
我趁机向衡臣挤眉弄眼,小声嘀咕。
“衡臣,到底你说了什么?”
大概是好奇心作祟,衡臣越是埋首对我置之不理,我的胃口越是被他高高吊起。
“你……你就别问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不甘地抿了抿嘴唇。眼看他白皙的双颊飞起了霞云,不知是羞是恼,我又不好刨根问底,只做郁闷状。
我这边愁云密布,可人家那边正是热烈。
“呵呵……不过是这个丫头孩子心性,咋咋呼呼的,可是绕了母亲的清幽。”
月谷一步上前就要换上新的茶盏,哪知康熙并不理会,信手抄起了宜妃的一饮而尽,惹得宜妃一个面红耳赤。别说她了,就连一旁的太后也看不过眼儿了,连连皱眉摇头,却也不吭声,掩口的帕子微颤。
“噗!”
我一个哆嗦,满口的茶都四散喷了出来。
“咳咳……”
这回周围的人全静下来了,就连皇帝老子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嘿嘿……让你说个半吊子笑话挠我心尖儿?!
我是谁啊?
我是舒晴!有仇必报的舒晴!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我也要讨回来!
“这丫头可是让我给宠坏了,就连我也敢作弄了?
母亲可莫要再姑息她了!”
我这一听,心里哭喊了无数次的冤枉啊!
好么!你自己没羞没臊地在小辈面前打情骂俏,倒把罪名都转移到我的头上了。俺还真是低估了康熙的脸皮!还好意思先告我的状?!这真的是清朝吗?该不会是架空的历史?他们只是同名的巧合吧?!
可是心里怎么不服气,面上仍然还是我的小媳妇状,头都快挂到胸前来了。
偷眼看向宜妃一边,我自知已经全无求救的可能了。
这个时代就是封建啊!不过共用了一只杯子,虽说那个是皇帝吧。也不用受宠若惊到这个地步吧。
那小脸儿红的!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老太太啐了一口,再不多言。
我真是无法形容心里的那个欢腾劲儿啊。别看人家老太太啐得是我们一老一小,谁也没落下,可我心里就是痛快。我相信这辈子估计也是极为难得的!
虽然让老太太给了个栗子吃,可康熙倒不以为意,还亲手为太后斟了杯茶了事,依旧母慈子孝。
“今儿个怎么想起我这个老太婆了?”
“母亲哪里的话,您不在家的这些时候儿,孩儿可日夜惦记着您,只怕这里里外外一大家子的事情绊住了身,不能立刻飞到您身边来。”
“瞧这张嘴甜的!我记得你小的时候就最懂得讨人欢心……”
咱们不说远的,就说1919年……
听他们想当初,论古今的,我开始又回到了神游的境界……
“……桑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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