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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卷2-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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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细看,我的心就一停,接着便直跳起来。
  那是阿随。它回来了。
  我的离开吉兆胡同,也不单是为了房主人们和他家女工的冷眼,大半就为着这阿随。但是,“那里去呢?”新的生路自然还很多,我约略知道,也间或依稀看见,觉得就在我面前,然而我还没有知道跨进那里去的第一步的方法。
  经过许多回的思量和比较,也还只有会馆是还能相容的地方。依然是这样的破屋,这样的板床,这样的半枯的槐树和紫藤,但那时使我希望,欢欣,爱,生活的,却全都逝去了,只有一个虚空,我用真实去换来的虚空存在。
  新的生路还很多,我必须跨进去,因为我还活着。但我还不知道怎样跨出那第一步。有时,仿佛看见那生路就像一条灰白的长蛇,自己蜿蜒地向我奔来,我等着,等着,看看临近,但忽然便消失在黑暗里了。
  初春的夜,还是那么长。长久的枯坐中记起上午在街头所见的葬式,前面是纸人纸马,后面是唱歌一般的哭声。我现在已经知道他们的聪明了,这是多么轻松简截的事。
  然而子君的葬式却又在我的眼前,是独自负着虚空的重担,在灰白的长路上前行,而又即刻消失在周围的严威和冷眼里了。
  我愿意真有所谓鬼魂,真有所谓地狱,那么,即使在孽风怒吼之中,我也将寻觅子君,当面说出我的悔恨和悲哀,祈求她的饶恕;否则,地狱的毒焰将围绕我,猛烈地烧尽我的悔恨和悲哀。
  我将在孽风和毒焰中拥抱子君,乞她宽容,或者使她快意……。
  但是,这却更虚空于新的生路;现在所有的只是初春的夜,竟还是那么长。我活着,我总得向着新的生路跨出去,那第一步,——却不过是写下我的悔恨和悲哀,为子君,为自己。
  我仍然只有唱歌一般的哭声,给子君送葬,葬在遗忘中。
  我要遗忘;我为自己,并且要不再想到这用了遗忘给子君送葬。
  我要向着新的生路跨进第一步去,我要将真实深深地藏在心的创伤中,默默地前行,用遗忘和说谎做我的前导……。
  一九二五年十月二十一日毕。
  〔1〕 本篇在收入本书前未在报刊上发表过。
  〔2〕 会馆 旧时都市中同乡会或同业公会设立的馆舍,供同乡或同业旅居、聚会之用。
  〔3〕 长班 旧时官员的随身仆人,也用来称呼一般的“听差”。
  〔4〕 伊孛生(H。Ibsen,1828—1906) 通译易卜生,挪威剧作家。泰戈尔(R。Tagore,1861—1941),印度诗人。一九二四年曾来过我国。当时他的诗作译成中文的有《新月集》、《飞鸟集》等。雪莱(P。B。Shelley,1792—1822),英国诗人。曾参加爱尔兰民族独立运动,因传播革命思想和争取婚姻自由屡遭迫害。后在海里覆舟淹死。
  他的《西风颂》、《云雀颂》等著名短诗,“五四”后被介绍到我国。
  〔5〕 庙会 又称“庙市”,旧时在节日或规定的日子,设在寺庙或其附近的集市。
  〔6〕 赫胥黎(T。Huxley,1825—1895) 英国生物学家。他的《人类在宇宙间的位置》(今译《人类在自然界的位置》),是宣传达尔文的进化论的重要著作。
  〔7〕 草标 旧时在被卖的人身或物品上插置的草杆,作为出卖的标志。
  〔8〕 摩托车 当时对小汽车的称呼。
  〔9〕 《诺拉》 通译《娜拉》(又译作《玩偶之家》);《海的女人》,通译《海的夫人》。都是易卜生的著名剧作。
  〔10〕 书券 购书用的代价券,可按券面金额到指定书店选购。
  旧时有的报刊用它代替现金支付稿酬。
  〔11〕 拔贡 清代科举考试制度:在规定的年限(原定六年,后改为十二年)选拔“文行兼优”的秀才,保送到京师,贡入国子监,称为“拔贡”。是贡生的一种。
                 弟兄〔1〕
  公益局一向无公可办,几个办事员在办公室里照例的谈家务。秦益堂捧着水烟筒咳得喘不过气来,大家也只得住口。
  久之,他抬起紫涨着的脸来了,还是气喘吁吁的,说:
  “到昨天,他们又打起架来了,从堂屋一直打到门口。我怎么喝也喝不住。”他生着几根花白胡子的嘴唇还抖着。“老三说,老五折在公债票上的钱是不能开公账的,应该自己赔出来……。”
  “你看,还是为钱,”张沛君就慷慨地从破的躺椅上站起来,两眼在深眼眶里慈爱地闪烁。“我真不解自家的弟兄何必这样斤斤计较,岂不是横竖都一样?……”
  “像你们的弟兄,那里有呢。”益堂说。
  “我们就是不计较,彼此都一样。我们就将钱财两字不放在心上。这么一来,什么事也没有了。有谁家闹着要分的,我总是将我们的情形告诉他,劝他们不要计较。益翁也只要对令郎开导开导……。”
  “那里……。”益堂摇头说。
  “这大概也怕不成。”汪月生说,于是恭敬地看着沛君的眼,“像你们的弟兄,实在是少有的;我没有遇见过。你们简直是谁也没有一点自私自利的心思,这就不容易……。”
  “他们一直从堂屋打到大门口……。”益堂说。
  “令弟仍然是忙?……”月生问。
  “还是一礼拜十八点钟功课,外加九十三本作文,简直忙不过来。这几天可是请假了,身热,大概是受了一点寒……。”
  “我看这倒该小心些,”月生郑重地说。“今天的报上就说,现在时症流行……。”
  “什么时症呢?”沛君吃惊了,赶忙地问。
  “那我可说不清了。记得是什么热罢。”
  沛君迈开步就奔向阅报室去。
  “真是少有的,”月生目送他飞奔出去之后,向着秦益堂赞叹着。“他们两个人就像一个人。要是所有的弟兄都这样,家里那里还会闹乱子。我就学不来……。”
  “说是折在公债票上的钱不能开公账……。”益堂将纸煤子插在纸煤管子里,恨恨地说。
  办公室中暂时的寂静,不久就被沛君的步声和叫听差的声音震破了。他仿佛已经有什么大难临头似的,说话有些口吃了,声音也发着抖。他叫听差打电话给普悌思普大夫,请他即刻到同兴公寓张沛君那里去看病。
  月生便知道他很着急,因为向来知道他虽然相信西医,而进款不多,平时也节省,现在却请的是这里第一个有名而价贵的医生。于是迎了出去,只见他脸色青青的站在外面听听差打电话。
  “怎么了?”
  “报上说……说流行的是猩……猩红热。我我午后来局的时,靖甫就是满脸通红……。
  已经出门了么?请……请他们打电话找,请他即刻来,同兴公寓,同兴公寓……。“
  他听听差打完电话,便奔进办公室,取了帽子。汪月生也代为着急,跟了进去。
  “局长来时,请给我请假,说家里有病人,看医生……。”
  他胡乱点着头,说。
  “你去就是。局长也未必来。”月生说。
  但是他似乎没有听到,已经奔出去了。
  他到路上,已不再较量车价如平时一般,一看见一个稍微壮大,似乎能走的车夫,问过价钱,便一脚跨上车去,道,“好。只要给我快走!”
  公寓却如平时一般,很平安,寂静;一个小伙计仍旧坐在门外拉胡琴。他走进他兄弟的卧室,觉得心跳得更利害,因为他脸上似乎见得更通红了,而且发喘。他伸手去一摸他的头,又热得炙手。
  “不知道是什么病?不要紧罢?”靖甫问,眼里发出忧疑的光,显系他自己也觉得不寻常了。
  “不要紧的,……伤风罢了。”他支梧着回答说。
  他平时是专爱破除迷信的,但此时却觉得靖甫的样子和说话都有些不祥,仿佛病人自己就有了什么豫感。这思想更使他不安,立即走出,轻轻地叫了伙计,使他打电话去问医院:可曾找到了普大夫?
  “就是啦,就是啦。还没有找到。”伙计在电话口边说。
  沛君不但坐不稳,这时连立也不稳了;但他在焦急中,却忽而碰着了一条生路:也许并不是猩红热。然而普大夫没有找到,……同寓的白问山虽然是中医,或者于病名倒还能断定的,但是他曾经对他说过好几回攻击中医的话:况且追请普大夫的电话,他也许已经听到了……。
  然而他终于去请白问山。
  白问山却毫不介意,立刻戴起玳瑁边墨晶眼镜,同到靖甫的房里来。他诊过脉,在脸上端详一回,又翻开衣服看了胸部,便从从容容地告辞。沛君跟在后面,一直到他的房里。
  他请沛君坐下,却是不开口。
  “问山兄,舍弟究竟是……?”他忍不住发问了。
  “红斑痧。你看他已经‘见点’了。”
  “那么,不是猩红热?”沛君有些高兴起来。
  “他们西医叫猩红热,我们中医叫红斑痧。”
  这立刻使他手脚觉得发冷。
  “可以医么?”他愁苦地问。
  “可以。不过这也要看你们府上的家运。”
  他已经胡涂得连自己也不知道怎样竟请白问山开了药方,从他房里走出;但当经过电话机旁的时候,却又记起普大夫来了。他仍然去问医院,答说已经找到了,可是很忙,怕去得晚,须待明天早晨也说不定的。然而他还叮嘱他要今天一定到。
  他走进房去点起灯来看,靖甫的脸更觉得通红了,的确还现出更红的点子,眼睑也浮肿起来。他坐着,却似乎所坐的是针毡;在夜的渐就寂静中,在他的翘望中,每一辆汽车的汽笛的呼啸声更使他听得分明,有时竟无端疑为普大夫的汽车,跳起来去迎接。但是他还未走到门口,那汽车却早经驶过去了;惘然地回身,经过院落时,见皓月已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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