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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魔时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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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住,我会帮你补好的。”她慌忙地安抚,可是想了想又不对,是他先有错,才会被她不小心扯破衣袖的:“你刚才怎么可以搜他们的身?”
  湛无拘耸耸肩:
  “我在他们身上闻到迷药味,想是他们身上有这些害人玩意。你刚才也听到了,他们正计画去抢别人的东西呢,既然咱们不打算杀他们,至少也要没收他们身上的害人物品喽。”
  那倒也是。但……
  “趁人之危是不对的!”
  她瞪大眼看他已搜出一些油纸包、匕首、令牌、银两……最后朝她微微一笑,她一时不察笑了回去,才暗自扼腕不已。
  “麻烦把水袋给我。”
  她不明所以地递过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蹲在一边亲看。
  “这是什么?”她指着他自怀中掏出的小磁瓶。
  “洗不褪的粉末。”他倒出些许,以水调合,开始在那些人脸上写起字来。
  极天秘籍在我身上
  “为什么这么写?”她问。
  湛无拘又沾了沾手指,往第二个人脸上做文章去。
  “好教他们十天半个月不敢出门去。坏事自然也做不得了。”
  第二个人脸上写的是:丐帮杀杀杀
  姬向晚忍不住批评着:
  “好丑的字。”
  “难道你会比我写得好看?”
  “当然。”她低哼。
  他拉她到第三人身边:
  “你来证明看看。”
  “不要!这种缺德事。”她拒绝。
  “我们对四个坏人使坏,却可以救了许多其它无辜的人,怎么算缺德事?酿成大祸的善行与救人一命而不得不为之的小恶,哪一种是你愿意去做的?”
  “善行怎会酿成大祸?”她驳斥。
  湛无拘抬头想了想,道:
  “我爹娘年轻时,曾经被一个坏人陷害得几乎脱去半条命,最后坏人被捉了,一副悔不当初的死样子,求爷爷告奶奶的,求大伙饶他一命。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姬向晚直觉道:
  “放了他,让他有自新的机会。”
  “是的,我姨娘就是这么想,而我爹娘反对。但当时在我姨娘的地盘上,也不好太过坚持。结果是,不出两年,姨娘一家子全遭杀害。”
  “老天爷——”
  湛无拘笑了笑:
  “那恶人竟还不自量力地想去杀掉我爹娘,结果不劳他老人家四处找人,我爹娘自己送上门给了他一个痛快,当然,我们不能以偏概全地认定坏人不会有向善的一天,只不过我向来不太信任就是了。如果这些人是好人,还须我们现下浪费力气做白工吗?”
  他拉过她右手食指,沾上颜料,问道:“你想写什么?”
  “坏人。”她只想出这贫乏的两个字。于是也当真在坏人额头上写下了。
  湛无拘只好加以装饰一些花花草草在两颊。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发出信鸽的人呢?”
  “很简单,他们发信鸽时,我就看到了,所以才建议你来扬州看风景。”
  直到第四人也被改头换面过后,他把四人的随身物品全丢入一口枯井中。咧嘴笑道:
  “走吧!进城去。”
  姬向晚戒慎道:
  “你似乎有了明确的目标?”
  “不就是看热闹吗?”
  强拉着她离开破屋。雨不知何时停了,一道彩虹挂在青碧的山边,地上一洼洼的积水与蓝天相映,她忘了斥喝他不合宜的举措,看着新晴的早春风光,一时竟被美景所迷惑了。
  而心中的阴霾,悄悄化蚀在春日中,虽不自觉,但心境却已开阔……
  ※        ※         ※
  春日始,扬州拥入大量文人墨客,莫不为了歌咏丽景而来。热闹的扬州,又因某些诡谲的波涌,使得一些身分不明的练家子悄悄落宿于此。
  每一家酒楼食肆忙着迎接这一波赚钱的好时机,莫不卯足了劲,增加人手、僻建房舍,然而仍不及客人拥入的速度。客栈被住了个十成十,许多租不到屋的,只好向佛寺挂单。
  有人的地方就有油水可捞,做营生的、做贼的、偷仔的、正经的、不正经的,全加入其中各凭本事。
  姬向晚三日前原本还在愁眉苦脸地数着所剩不多的银两,怕接下来无以为继,然而今日那扁扁的荷包再也困扰不了她了。
  因为——被扒了。
  这惨事发生在早上。有两名年约十岁左右的小孩,一身泥污地向她讨包子吃,说是数日没吃食了。她一时善心大发,不仅给了所有刚买的包子,还掏出荷包拿出五文钱给他们一双苦命的小兄弟。哪知不过转个身的瞬间,她袖内的荷包已不翼而飞;原本看来弱不禁风的两兄弟也早不见踪影。
  而湛无拘哪儿去了呢?他正在磨着一间小寺庙的住持让他俩挂单,吃宿的费用由他每天帮忙炊煮、劈柴、挑水来抵。那时姬向晚觉得这行为太强人所难,又实在不想再露宿了,于是转身走开,打算买两人的早膳,一面躲躲羞,结果早膳没买成,还一贫如洗地回来。
  “也就是说,咱们得乞讨度日了?”湛无拘面无表情。
  万般惭愧的金主头低低地无颜应声。
  他拉起她手,往小寺庙的偏门走进去:
  “我向住持师父借了两间房挂单,一时半刻是不必担心食宿无着落啦,但总得合计合计日后的肚皮问题。咱们得弄个小营生来做做。”
  “什么?”姬向晚仍沉浸在世道险恶、人心不古的哀愁中,有气无力地随口问着。
  任他牵着手也不反抗……或许已不知不觉地习惯了?
  湛无拘突然止住步子问道:
  “小姬,你家中做何营生?”
  “没做什么营生,收田租,请人管事。”
  “那你爹就啥也不做、镇日风花雪月?”他暗自叹气,果真这妞儿出身于乡绅之户,也就是——什么也不会的千金小姐。
  姬向晚不悦地质问:
  “家中有田产又哪儿错了?我爹每日忙着做学问,可不是游手好闲之辈,何况排解佃农纠纷并不简单呢!”
  “是是是!了不起。”湛无拘安抚着,复又垂头丧气地拉她开步走。
  “不要拉我的手!你明知道我是规矩的姑娘,你还……”
  他转头打量她脸:
  “对呀!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你的易容术真差。”说着,又更凑近了眼,差点抵住她鼻尖,令她吓得后退。
  “不必你多事!”
  “咦!”他突然捧住她脸惊叫了声。
  吓得她以为出了什么事,一时动也不动。
  “怎么?”她悄声问。为他少有的正经而怔忡。
  湛无拘凝眉打量她良久。这是一张颇为美丽的面容哩,为何他以前竟然无所觉?还是看了美艳无双的娘亲太多年,早已使他对其他女色再无感应,于是一律当成包子馒头般寻常?
  “我以前总是把你看成馒头哩。当然,偶尔沾了泥灰,我会凑合着想成芝麻包子……”
  姬向晚拒绝跟随他天马行空兀自乱跑的思绪打转,但一听到包子什么的,她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极忍耐小心地控制住自己打人的欲望,她问:
  “什么芝麻馒头的?”
  “你们女孩儿的长相不都全像是白嫩嫩的馒头?可是我刚才仔细打量你,才发现你长得很好看呢,已经不是寻常包子可以代表的了,你是个美人,不是馒头。”
  她该感到荣幸吗?
  “多谢盛赞。那,这又何干于我易容术的优劣?”
  他慎重地摇头:
  “无干碍的,不论美丑,你都扮得很是失败。”
  她深吸口气,继续问:
  “那么,这又何干于我爹做啥营生?”她逐渐明白,若想弄清楚他乱无章序的词汇与道理,最好的方式就是自己抓到方向一一问回去。她相信他的头脑绝对与正常人有绝大的相异。
  湛无拘开始觉得事态有点严重。
  “我问你家中营生是要合计咱们一同合作赚银子的可行性。而结论是:我在妄想。
  然后你易容失败是第二件闲聊;你是美女则是第三件闲聊,兜不在一块儿的。你看起来挺聪颖的,怎么……”竟然有点……
  “怎样?”她美美的脸开始扭曲,封死了他不敢说出口的“笨”字。
  “你似乎不常与人聊天?”他小心地问着。
  聊天?多么不庄重的字眼。她点头:
  “这是当然,多言必是非,万事皆招惹。”十八年的生命中,以妇德为念,再加上无兄姊弟妹,当真生性多言,早也教寂寞孤独的成长岁月给磨静了。她的贴身丫鬟甚至比她更安静少言。
  湛无拘点头:
  “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不是说你不开口就不会有事。当你长年闭口如蚌,而在一朝遭受含冤莫辩的情况,只会喊“大人呀!冤枉呀!”是没用的。所以人该学着利口巧辩,不害人却得防人害我。”
  “歪理!”
  “歪理也是理。”
  “都有你说的!我说不过,可不表示我理屈。”甩开他手,大步在回廊间穿梭。最后发现她还不知道要在哪一间房挂单而尴尬地止住步子。背着他不肯面对。
  湛无拘倒也不落阱下石地招惹她更多的羞恼,拉住她手,露齿而笑地将她带下回廊,遥遥指向北侧的木屋。
  “那儿离厨房近些,我争取了好久才争到的。”
  “为什么?”她不自觉地皱眉。在一般人家中,厨房、茅房、浴间边通常不会辟置卧房,要不也是留给下人去睡,想也知道地缘不佳,何以他会争取得千辛万苦?
  “吃食方便不说,也好借他们膳房来烹煮些食物上街去卖。你……会煮食吧?”他饱怀希望地问。
  “我会,但是这未免太……”他将别人的拖舍利用得太不知羞了吧?!
  湛无拘打开木屋的门,里头分隔成两间房,分里间与外间,各自有张木板架成的床榻,便再无其它长物。
  “放宽心,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嘛。咱们还要在扬州停留上许久,难不成当真厚着脸皮向住持讨吃喝用度吗?自食其力是很有良心的做法啦。”
  她垂下双肩,再无从辩驳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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